第84章 五·一二

    时间来到了5月11日，周日。
    这一天是母亲节，宋盏和叶一真商量好晚上早点下课，他要回家陪李红玫吃饭。
    到家之后，老宋在掌勺，宋盏抓紧时间用彩带包装礼盒，礼盒里是宋盏送给李红玫的节日礼物，一对黄金耳钉。
    李红玫今天下午在医院当班，但还算是下班及时，到家正好开饭。
    宋盏将礼盒拿出来，说道：“节日快乐，拆开看吧。”
    李红玫高兴地接过来，以为是什么贺卡之类不值钱的小玩意，打开才发现是黄金耳钉，价格怎么也要上千。
    “小崽子，你哪来的钱？”李红玫虽然喜欢，但还是先问问重点。
    宋盏说道：“老宋出的钱，我挑的。”
    老宋当然没出这个钱，但和宋盏之间默契十足，打哈哈道：“你就当是儿子给买的不行么？”
    李红玫埋怨道：“乱花钱。”
    她话这么说，心里还是喜滋滋的，黄金好看又保值，这礼物正中下怀。
    吃过晚饭，也不用李红玫洗碗，宋盏一个人包了，处理好之后，一家三口又出门遛了遛弯。
    这个时候，冰城气温已经完全上来了，最高气温26c，到晚上降一些也有20c，宋盏穿着一件短袖，还是被李红玫追着套上了外套。
    晚上遛弯的人很多，过节吃饭的更是不少，三人路过卫老六烧烤店，能看到卫向虎光着膀子烧烤，卫泠然穿着八分裤，踢着拖鞋进进出出送串。
    她擦了一把汗，抬头看到宋盏一家，招手打招呼，又告诉了专心烤串的卫向虎，卫向虎向老宋喊话，宋盏一家只能上前又聊了几句。
    期间卫泠然偷偷和宋盏眨眼搞着小动作，还得盯着双方家长的脸色，紧张又刺激。
    作别后宋盏一家继续往前走，晚风习习，宋盏难得地感受着这份宁静的时光，但眉间一直有着一股化不开的浓愁。
    “别天天拉拉着脸，脸越拉越长，不好看知道么？”李红玫教育道。
    “儿子是担心高考吧，你们班主任前两天和我说了，你成绩已经稳定了，估计考个580分左右问题不大，别有压力。”老宋宽慰道。
    宋盏当然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想着明天的事情，说道：“高考我不担心，就是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做的努力有没有用。”
    上次找过江培丰之后，宋盏就一直关注着四川省内的新闻，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政府网站，甚至百度搜索也变成了日常任务。
    可他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江培丰提前布置的蛛丝马迹，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也许江培丰压根就没听进去，宋盏做的都是徒劳。
    李红玫以为宋盏学习泄气了，鼓励道：“努力肯定就有用，做就比不做强，老宋你说呢？”
    老宋背着手，点头道：“就是，其实你这种心态很正常。如果你真担心结果，那不如换个角度想，你做了后不后悔？”
    宋盏知道大家说得不是一回事，但还是说道：“不后悔。”
    “不后悔就行了，努力了就不后悔，其他的你也管不着。”
    遛弯结束后，宋盏回到房间，临睡前又查了一次新闻，在不安中缓缓入睡。
    第二天是5月12日，周一。
    宋盏像往常一样上学，中午午休的时候没有午睡，而是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像是一个放羊娃看着自己的羊，目光向着西南的方向。
    下午第二节课刚下课没多久，宋盏的手机就被打爆了，他看了一眼，电话竟然是厉俊打的，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2点50分。
    宋盏回拨了过去，接通后问道：“俊哥，什么事？”
    厉俊低声道：“老板，出大事了，微博上炸了，都是在冰城读书的四川学生发的帖子，说刚刚老家大地震了。”
    嗡！
    宋盏直感觉这一刻天旋地转，脑袋像被人顶着开了一枪，瞬间爆炸。
    还是发生了？
    宋盏颤抖着问道：“确……确定么？”
    厉俊语气沉重道：“嗯，咱们公司有两个家是那边的，正在疯狂联系家里人，有一个联系到的，家是蓉城的，说是楼里的人全出来了，好大的动静。”
    宋盏缓缓地放下手机，电话里传来厉俊的声音，一句又一句，最后变成了“老板你在听么？”。
    宋盏倚靠在走廊拐角的墙上，周围是路过的学生们欢乐的笑脸，大家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而巡视的学生处老师则指着宋盏的手机：
    “你哪个班的？上学不能带手机，知道么？”
    宋盏眼泪夺眶而出，他疯了一样向操场跑去，同时电话不停地给兰小菁拨打。
    兰小菁电话无人接听，宋盏又给江云杪打，他现在疯狂地想知道震区的情况。
    江云杪平时也带着手机，她偷偷地跑去外面接听道：“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宋盏声音哽咽道：“云杪，把你爸爸的电话给我。”
    江云杪问道：“啊？你要他电话干嘛？出什么事了么？”
    宋盏说道：“四川发生大地震了，很大很大的那种。”
    江云杪听了如遭雷击，同样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江培丰现在就在四川任职，而且很可能在某个地级市走访视察。
    “好，我，嗯，你……确定么？”江云杪问道。
    “我确定，现在时间刚过去20分钟。”宋盏说道，“把你爸爸电话给我，好么？”
    “好，你记一下。”江云杪念道。
    宋盏记下电话后连着打了10个，电话无法接通，可以想到，江培丰可能已经奔赴灾区，灾区通讯怕是已经中断。
    此时学生处老师追了过来，宋盏手机还不能被收走，他一路跑出学校，学生处老师也追到了马路对面，他追赶着宋盏，在后面喊道：“你哪个班的学生？”
    “公然逃课你知道么？”
    “抓住我一定要给你记过。”
    跑了大概两个街区，宋盏突然停了下来，学生处的老师呼哧带喘地走过来，按住宋盏的肩膀，说道：“终于让我逮住了，你倒是跑啊。”
    他看宋盏不说话，走到前面，发现宋盏正盯着旁边小卖铺的电视，眼睛通红。
    电视里是主持人焦急的声音：
    “临时插播一条重要新闻，来自国家地震局最新消息，北京时间14时28分，于四川省汶川县发生约7.8级地震，震中位于四川省成都温江西北55公里，北纬31°，东经103.4°，目前多省均震感强烈，四川省省委已经及时下达支援指挥任务，受灾群众正在紧急撤离，我台将持续关注消息。”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宋盏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