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幕间

    无等山战场上，十分钟后，美塔领域再一次展开。
    这次被拉入的beta数量大约在两千左右，光线种略多一些，大概是之前beta群两次转向后，速度最慢的光线种移动距离最短的缘故罢。
    除了罗杰之外，诱敌大队的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异常。对于始终遵循伊隅中尉指示，尽量维持重金属云并藏匿于其中的他们来说，开始的五千beta还没有彻底消灭完，就又冲上来了两千——重金属云本身就有隔断通讯的功能，beta似乎也有类似手段，所以与指挥部联络断断续续的诱敌大队没有全盘掌握beta动向是很正常的。
    这些原本也是在罗杰计算之内的，因为他知道不管是战乙女还是其他三个中队，一旦听到beta军团转向光州的情报后，一定会奋不顾身全力追击。那样的话很容易发生种种意外，在不暴露能力前提下，刚才崔上尉那种突发事件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陈弈竟然连他也算计了。
    当然同谋的还有dg。
    偏偏在现在这个美塔领域内，就算没有beta出来捣乱，他罗杰恐怕也不是陈弈的对手，更不要说本方最大的底牌dg和对方还有私下交易。
    哪怕是真的要彻底撕破脸，最起码也要等这次的美塔领域时间完结才成。
    于是下一个意外又出现了——
    第二次的美塔领域展开范围，缩小到了半径八公里左右。但这次领域维持时间却足足延长到了上次的一倍。
    单单从数字上来论，可能并不直观。那么换个比较简洁明了的说法就是，反复调头的beta军团，这次终于攻进了位于光州东部的远联合国军，哦不米军基地。
    而之前由于小股beta袭击，以及车辆翻倒事故被拖延的米军部队，已经放弃了仓促撤离计划。他们与光州防线方向赶来的部分三方部队一起，在基地边缘尽可能构筑起了临时的防御阵地。
    朝鲜半岛一月份的冬夜相当漫长，当太阳从地平线那端缓缓升起的时候，诱敌大队全四十八机（崔上尉的j-10找机会临时补充了燃料）已经走出了无等山脉。
    事实上在美塔领域第二次散去后，伊隅中尉便已经发现本队的“诱敌”任务基本失败，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当然是衔尾追击，尽可能清理掉beta军团中的光线种，给光州那边减轻负担。
    这工作是战术机部队的老本行，在罗杰与陈弈暗中操纵下，基本上几次穿插突击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与此同时，已经将南下那五分之一beta全数歼灭的三方联军也先后赶至东侧临时防线……
    光州作战至此已经告一段落。
    诱敌大队四十八架战术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伤痕，更有几台到达了中破甚至接近大破的程度，其中包括一直身先士卒的沙雾中尉，幸好他本人只是轻伤。
    战乙女中队全十二机大致状况要更好一些，原207b分队的几名卫士中还可能有点擦伤，轻微骨折之类，a分队的四位基本半点伤没有。
    伊隅中尉不光指挥得当，个人技术也相当过硬，毫发无伤。罗杰那就更不用说……
    但是，当愤怒的罗杰跳
    下自己的击震，却意外地没有看到陈弈身影时，转身冲上陈弈的驾驶舱前，看到的却是后者如同在白陵基地跑完十万米那般，近乎虚脱的形象。
    “这也是，之一。”dg的声音在罗杰脑中再次响起。
    罗杰本来已经高高举起的右拳悄然松开了，dg的提示并不多，但足够他记起某些事情。
    比如能够释放美塔领域的奥特曼是奈克瑟斯，在这部特摄里，理论上人人都可以成为奥特曼，但相应地，每个能够变身的适能者，都是在用付出自己生命作为代价。
    “基因等级过高，无法干涉。”dg的解说还在继续。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罗杰上个位面的师傅就已经达到了令dg细胞无法侵蚀的程度，那么作为光之生命体的奥特曼，自然也是dg如今这程度无法左右的。
    现在想来，dg与陈弈之间的交易恐怕还真的仅仅处于情报交换的层次。除了计算能力外，dg能给陈弈提供帮助的方面着实有限，而反过来它自己在破解beta的相关感应能力前，不得不借助美塔领域来掩盖“高性能电脑”的特性。
    于是，即使是在上个位面与人类为敌的dg也不得不参与到陈弈那“尽可能拯救所有人”的计划中来。
    “值得吗？”虽然还是很想给眼前这家伙来句狠的，但看到陈弈至今还没有恢复正常的情景，罗杰充其量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而已。
    驾驶舱中的陈弈脸色异样苍白，之前通过数据链路传给各机的正常画面显然是dg动过手脚的，现在半躺着打算尽快恢复点体力的他似乎不太愿意回答罗杰的问题，不过在罗杰不屈不挠的瞪视中，终归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开了口，“成龙的鼻子……很大吧……”
    “少用这种死亡flag来转移话题！”罗杰的拳头又举了起来。
    于是陈弈只好改回正常的回应方式：“看过《大决战，超奥特八兄弟》么？”
    “dg说那里面没有奈克瑟斯。”
    “迪迦奥特曼的人间体，在那作品里有一句话……”
    “即使像今天这样，被米国人当做替罪羊后，不惜出卖我也要坚持履行的么？”
    “是的。这个世界，我来守护。”
    对话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并不是说罗杰就因为这傻到家的几句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主要是在他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与dg完全不同的，明显来自无限世界的系统提示：
    “主线相关人物存活确定，前置任务一完成。”
    很明显地，对面的陈弈也收到了这个提示。
    ……
    ……
    罗杰与陈弈的冲突在光州作战这个层面上，连大海中的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特勤诱敌大队的四十八人无一阵亡，但两条光州防线上，仅仅米军的阵亡数字就起码是这个48的好几倍。这还是陈弈策划过的，如果按照之前罗杰的纯诱饵计划，整个米军的护卫部队都甭想活下来。
    当然，光州附近的韩国居民也同样不能幸免。
    然后进一步推算的话，beta变向进攻引发的混乱，会使得其他三方部队无法形成有效援助，由此带来的损失
    也会进一步加大。到时候倒霉的一定不止是米国人和韩国人……
    现在虽然米国的伤亡数字不低，但其他三方的阵亡人数相对要少很多，伤员虽然不少，但大多不会造成严重残疾之类。至于韩国居民么，第一次米军基地里由dg操控的僵尸beta就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于是等将近一小时后真正beta大军出现的时候，他们基本上早就逃到光州西侧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陈弈的确尽可能地救下了所有能救的人。
    但是这种结果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米国人接受的。
    表面上隶属联合国军的光州基地，实际上显然是米国人全盘控制的，之前连韩国人都不知道那个基地里在研究什么，但现在最起码在场的人都知道里面曾经隐藏了相当多的活体beta。而且如果再进一步追究的话，还会让人得出诸如“基地内有在搬迁时都不能断电的电脑，其性能甚至凌驾了专门给特勤大队拿去诱敌的那个档次”之类古怪结论。
    或者说，搬迁车队里隐藏着比“高性能电脑”还更能吸引beta的存在。
    比如，g元素。
    如果再被有心人继续盘根究底，将朝鲜半岛一直以来始终被beta猛攻，即使建立了铁原hive依旧没有停止攻势的真正原因都全部归结过来的话，即使米国人在事实上操纵了联合国，引发的相关责难问询之类怕是依旧很难吃得消。
    所以，于公于私，米国人都需要找一个替罪羊。
    光州作战事实上的失败，责任也必须有一个人来背。
    a-01肯定是不成的，诱敌大队的战绩有目共睹，而且比起当了逃兵的米国人，战乙女中队只能被联合国军宣传成英雄部队还差不多。
    韩国人不用说，那是拿来垫背都不够分量的，因此剩余的人选只有一个。
    派遣军司令，在联合会议上公然与米军决裂的，彩峰中将。
    表面上的罪名，当然是“引发指挥系统混乱”之类，底气十足的联合国军要求直接将彩峰中将引渡至国际军事法庭。
    在整个战乙女中队尚未踏回大和本土的时候，相关扯皮便已经开始了。被米国人操控的舆论工具从上到下完全掩盖住了光州作战的事实真相，韩国人自然站在他们那边，华夏连政府都流亡了，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即使大和军方完全支持彩峰中将，但软骨头的政客们依旧准备妥协……
    不软骨的政客原本也是有的，但在米国那边再次发起alternative相关计划讨论的时候，即使是以固执闻名的现任首相榊是亲也被迫妥协。听说这位首相甚至亲自前往彩峰中将面前，跪地请求他为国牺牲。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在a-01与派遣军登陆之后，依旧吊着手臂的沙雾中尉甚至没有照例跟罗杰打声招呼，便直接闷头离开了派遣军队伍。据说彩峰中将此时已经主动认罪入狱……
    所以，直到白陵基地207士官学校的大门出现在战乙女中队众人眼前时，速濑水月她们才勉强调整了心情，尽量微笑着朝迎接她们的神宫司教官走去。
    “陈弈，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世界么？”
    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