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打不过就进厂

    ……
    “哒哒哒～”
    蹑手蹑脚登上楼梯，尽量不发出扰人的声响。
    来到自家的防盗门前，
    “没人！”
    左右看了一眼，
    苏晨快速俯身，从垫子中取出钥匙，轻轻插进洞口，手腕用力。
    “吱～”
    尖酸磨牙的声音响起，
    苏晨倒吸冷气，面部表情鲜活，恨不得笑死大门，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推开能容纳半个身子的距离，苏晨侧身而入，小心翼翼地再转身把房门关上。
    “澎～”
    房门关闭，
    苏晨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没走两步，
    果不其然，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老妈昏黄的背影。
    “老妈....”
    苏晨忐忑不安的上前。
    无人应答，
    来到正面，
    苏晨却发现母亲默默流泪，发丝凌乱，隐约显露的几根白发，更是清晰夺目。
    霎时间，
    心脏宛若被人重锤了一下。
    苏晨连忙上前，伸手抹去老妈眼角的泪水，慌乱无措，“妈，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晨晨，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妇人握住苏晨的手，贴在自己粗糙的脸上，流泪的眼睛，充满祈求：
    “妈妈没有上过学不识字，知道学习到底有多么重要，那些打游戏挣钱全是假的，专门骗你们这些小孩子上当。”
    “晨晨，就当妈妈求你了，好好念书，以后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
    哪怕考不上好的大学，可只要你有一个班上，我就心满意足了，千万不要走妈妈的老路。”
    “妈……”
    苏晨抬头想要解释，现在时代真的变了，
    可一看到妇人疲惫苍老的面容，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不甘、委屈、挣扎、痛苦……多种情绪在心底煎熬翻腾。
    整个房间，
    只剩下妇人期盼的目光和微弱的抽泣声。
    最终，
    “好。”
    苏晨眼帘低垂，双手顺着妇人的掌心滑落，彷佛散尽全身力气，艰难的点头。
    ……
    ……
    “晨晨，饿不饿，妈妈给你做最爱吃的炸鸡腿。”
    “不用了老妈，我跟翔翔哥吃过了，现在有点困，想回房间睡觉了。”
    “嗯嗯，晨晨你早点休息，明天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到时候给你做。”
    焕发光彩的妇人，笑容牵强的少年，相互道别晚安。
    终于，
    唯一在黑夜中散发光亮的小屋，也在此刻，熄灭了最后一丝温度。
    深夜，
    苏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水沾湿了枕头，内心的煎熬和痛苦，让他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
    眼皮渐渐沉重，才深深的睡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
    前一周光怪陆离的梦境，又一次的出现了。
    睡梦中的苏晨，
    彷佛成为了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回顾了今晚与母亲的对话，最终以放弃职业告终。
    旋即，
    梦中浮现的画面，犹如是被翻页的书籍，不停的闪烁。
    往后的寒假，
    梦中的苏晨闷闷不乐渡过，看着自己的翔哥，在职业赛场战胜一个又一个对手。
    从网吧联赛打到城市争霸赛又从城市争霸赛…再一转眼变成了世界赛上的捧杯。
    而苏晨又发现自己，心灰意冷后，渐渐地变得沉沦。
    仗着跟翔哥的关系，
    认识了狐朋狗友，学会抽烟、喝酒……
    那些他曾经最讨厌的事情一一学会。
    直到中考失败，
    面对母亲的恳求，
    在心生怨气的情况下，又是摆烂复读一年，还是失败。
    一直碌碌无为混到了20多岁，
    每天夜不着家，直到母亲操劳住院，才幡然醒悟，开始拼命打工挣钱，换取医药费。
    就这样，
    不知身心俱惫撑到了第几个年头，苏晨比上次更加清晰，目睹自己一头晕倒在流水线上。
    梦境至此—宣告结束。
    “不！！我不能死！！！”
    伴随一声惊恐大叫，
    苏晨小脸煞白，勐地起身，冷汗浸湿，喘着粗气，喃喃自语，“老妈还在等我，老妈还在等我…”
    窗外的天空露出鱼白，
    清冷的空气透过缝隙，让苏晨精神一振，驱散了睡意。
    急忙掀开被子，苏晨跳下床，赤脚打开房门，大声喊道：“妈！妈……”
    直到冲进老妈的卧室，
    看见叠好整齐的被子，又退回客厅，发现桌面做好的早餐。
    苏晨这才从恐惧的情绪中，勉强冷静了下来。
    坐到椅子上，
    双手握住装满温热牛奶的玻璃杯，苏晨牙齿打颤，思绪翻涌，“为什么，我为什么又会做这种梦？”
    “难道我不去打职业，真的会像梦中一样变得自暴自弃？”
    苏晨双眸紧闭，们心自问把自己带入到当时的情绪。
    如果他真的看到，
    自己因为这次顺从母亲，失去打职业的机会，而翔哥却抓住机会，走得越来越远。
    他会不会对母亲抱有怨气吗？
    会！一定会！！
    明明我能变得更好，
    明明我能赚很多钱，改变家里的环境，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英雄联盟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地方，用着比别人少一半的训练时间，打到国服前三十，
    如果给我跟翔哥同样训练的时间，我也可以冲进国服前十乃至第一！”
    经历了梦境的一生，
    苏晨稚嫩的面容似乎也多了一丝成熟，“这是我最大的优势，也是我最大的天赋！”
    我不是那些十七八岁打到钻石，就任性叫嚣着去打职业的网瘾少年！
    我是15岁用78％的胜率打上了王者，
    16岁用着68％胜率打进国服前30的网瘾少年！！
    然而，
    我的学习成绩只能排进全校五六百名，如果算上市的话，那都是几万名开外
    我为什么要避短扬长跟他们竞争？
    越想，
    苏晨混乱的思绪就变得越发清晰。
    如果推算梦中是真实的话，
    哪怕他打职业失败，最终的结果无非是进厂而已。
    这个后路直通天门，是个人都有这条后路，我为什么不去拼一拼？
    “打！我还是要打职业！！”
    苏晨握紧杯子放到嘴边，仰头豪气冲云地‘吨吨吨’一口喝完。
    “澎！！”
    杯子勐地掷在桌面，
    苏晨抹去嘴角的奶渍，眼眸闪烁，“老妈无非是不会使用网络，不知道目前职业选手的吸金能力，
    可如果我硬跟她说，自己还是要去打职业，无非又会惹她生气和伤心。”
    “有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呢？”
    苏晨回味的舔着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睛陡然一亮，“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