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辩难

    葛洪显然是有大才，这个什么“融灵丹”，那可是抱朴子里也没有过的丹药。而假以时日，葛洪再次研制出禁术也说不定，在和陈毓祥通过炼丹师频道的交流中，葛洪已经是流露出了尝试用低级灵草炼制高级丹药的想法。
    若是让这个启灵丹的丹方被公布于世，势必对于九州大陆的修真界造成冲击。修炼者急速膨胀的后果，便是天地灵气的快速消耗。这也必然会加速九州大陆修真界消亡的过程，那么自己的异世合欢宗自然也是会快速的消亡了！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来这里开宗立派的目的又要大打折扣了，合欢宗在这个世界的香火，又能延续多长时间呢？
    所以陈毓祥立马决定，还是要给葛大师泼一泼冷水。这种”启灵丹“的方子，是绝对不能够流传出去的。
    “葛老哥，你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未必会如你所愿。我看老哥的意思，是想把这个方子公开出去，可是你可有想到过，这么做的后果？”陈毓祥看着葛洪，无比严肃的道。
    “老弟，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也有一些不安，不过还是没有想清楚。到底有什么后果，老弟你跟我分析分析。这个方子几个月前我都完成了，可是一直没有交上去。”葛洪也是坐直了身子，认真的道。
    “小琪，你先去吧。我跟你父亲商量点儿重要的事情。”陈毓祥此时还握着少女温软滑腻的小手，在少女的手背之上轻轻一拍，笑着说道。
    小琪乖巧的抽回了手，小脸红的跟红苹果一般，乖乖的退了出去。不过一声传音却是回荡在陈毓祥的耳朵里：“坏人！”
    陈毓祥目送着少女离开，然后微微一笑，看着葛洪道：“老哥心怀天下，我是极为佩服的。可是我问老哥，你这启灵丹，成本多少？”
    “成本么......不瞒老弟说，这种丹药，我现在炼制的话，成功率极低，到现在才有这两颗，一颗小琪试用了，现在也就只有这一颗了！所以这个成本，根本就无法估算。”葛洪摇头道。
    “若是能够百分之百陈成功呢？成本又是多少？”
    “百分之百成功？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葛洪疑惑道，旋即摇了摇头，“就算是能够百分之百成功，这一颗的成本，也是需要百万灵石以上。毕竟这里面需要的灵草太多，年份太高。引动凡人的灵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就算百万灵石一颗吧！”陈毓祥冷笑道，“难道老哥以为，全天下的凡人都可以付得起百万灵石的么？”
    “那自然不可能。不过老弟，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现在正在研究用低级灵草替代高级灵草的炼丹之法么？若是能够成功，这写丹药便可以利用10年灵草为引一栋天地灵气入药来炼制，到时候成本便可以控制在一万灵石以内了！那时候能够付得起的凡人就更多了吧！”葛洪抗声道。
    “一万灵石，又是多少金币，老哥算过么？”陈毓祥再次摇头，“百万金币啊！俗世凡人，除了真正的巨商大贾，谁能支付起这个数字？再说了，天材地宝并非都可以人工培育，若是真的可以以十年灵草为引，引动天地灵气炼丹，那么修士们势必会涸泽而渔，不出百年，深山大泽之内，再也不会有灵草出现了。到时候，不知凭借着全部能够人工培育的灵草，老哥能否再炼出一颗启灵丹呢？”
    “这......这......”葛洪张口结舌，异世无言以对。
    “还有，”陈毓祥丝毫不留情面，继续道，“即便是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到最后人人都可修炼，老哥以为，这个世界之上，修炼者多了，就是好事情么？天地灵气这玩意儿，可不是永远耗之不尽的。更多的人成为修炼者，便要消耗更多的天地灵气。修士引五行灵气入体化为灵力，一旦打上自己的灵魂烙印，即便这些天地灵气便永远不可能为别人所用。这个道理老哥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人人皆可修炼，那么不出千年，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一名修士了！老哥，这个世界是有限的，容纳不了太多的修炼者啊！世人皆有命数，老哥此举，无异是逆天而行，殊为不智。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老哥你就是九州大陆修真史上的千古罪人！”
    “......”葛洪沉默片刻，不服的道，“那么我问老弟，既然你认为人人皆可修炼不是好事，那无边蛮荒之中，妖兽一族个个皆可修炼，这你又如何看？”
    自从在紫荆山下遇到葛洪之后，陈毓祥便在准备着与葛大师的这次辩难，任何问题都考虑到了，哪里会回答不出？陈毓祥坐直了身子，正容道：“天地万物，皆有定数。蛮荒妖兽万千，天上皆可修炼，但是老哥可知道，蛮荒之中妖兽有多少？我们人族又有多少？小弟我刚从蛮荒归来，那无边蛮荒，面积比我人族区域大上百倍，而其中妖兽的总数，也仅仅是我华夏修士的几十倍而已。每一个妖兽家族，都占据着巨大的区域。按相同面积来算，蛮荒妖兽的数目，比我人界修士的数目，还要少一些。越是高级的妖兽，便越是难于生育，这里面都是有天理可循的。况且妖兽虽然有着悠长寿元，但未能化形之前，过的都是浑浑噩噩，而我人类寿元虽短，但却天生有着灵智，过的精彩异常。我人类数十年光阴，却也比妖兽百年、千年过得快活！”
    葛洪沉默良久，脸色变得惨白，最后有些羞怒的喝道：“依你说来，我这半生努力，都是白忙一场了？我这启灵丹，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可取之处么？你说！你说！”
    “启灵丹自然不能说是没有可取之处，要不然老弟我也不会万里迢迢赶来了！”陈毓祥轻笑道，“而且老哥半生努力，改良属羊古方，已经为华夏做了莫大贡献了，又怎么能说是白忙一场呢？不过老哥这启灵丹的方子，须要谨慎处理，而且以后老哥以后研究的路子，也要改变！”
    葛洪见陈毓祥转了口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看着陈毓祥道：“那你倒说说，这启灵丹的方子该如何处理？以后我研究的路子，又该如何改变？”
    "呵呵！"陈毓祥微微一笑道，“启灵丹的方子，绝对不能交由万宝阁公开出去——当然，你交给万宝阁，皇室也不会让它公开出去的。启灵丹的方子，老哥你就好好的保管着。而且以后老哥的精力，应该主要放在研究古方改良以及研究新的丹药上，至于用低级灵草为引炼制高级丹药的事情，那是禁术，绝对不能再研究了。老哥若能做到如此，才是苍生之福，万民之幸！”
    “苍生之福，万民之幸！”葛洪怅然良久，忽然向着陈毓祥深深一揖，“我明白了！老弟金玉良言，葛某茅塞顿开！说起来，你才是苍生之福，万民之幸啊！”
    葛洪毕竟是聪明人，他自信自己绝对能够钻研出禁术出来，然而陈毓祥描绘的情景也是异常可怕。是啊，若是人人皆可修炼，那么等到天地灵气消耗殆尽之后呢？修真界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里了！
    陈毓祥端坐不动，坦然受了葛洪这一礼，心中却道我哪里是为了天下考虑了？不过这话都是事实，而且已经在神州故土发生过一次了。自己在这异世建立合欢宗，期望的可是千年万代。若是真的被葛洪这么一搞，九州大陆也进入大炼丹时代，那么自己的徒子徒孙们便又要去异世开荒延续香火了！其实说到底，陈毓祥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异世合欢宗而已。
    “禁术我以后就不研究了。不过这启灵丹的配方，老弟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葛洪坐回到座位之上，看着陈毓祥诚心诚意的求教道。
    陈毓祥微微一笑道：“老哥若是信任我的话，不妨把这方子交给小弟处理。若是不信任我的话，那也就罢了！”
    “既然让老弟来，这方子我自然是不会保密。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老弟准备如何处理这方子的。”葛洪开着陈毓祥认真的道。
    “很简单，独善其身！”陈毓祥毫不犹豫的道。
    “独善其身？这是什么意思？”葛洪问道。
    “老哥，既然启灵丹方子在你手上诞生，这便也是天意。我们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但是我们却可以给身边的人一番造化，这也是天命的一部分。”陈毓祥微笑道，“就像是小琪姑娘，若非是为了试药，老哥也不会收她做义女吧？不瞒老哥说，我在俗世也有几个牵挂的人，既然有了这等丹药，而我又有足够的身家，我自然是要送她们一番造化了！她们遇到了我，而我结识了老哥，一切都是运数，运数啊，哈哈！”
    陈毓祥开口运数闭口天命，其实说到底还是一句话，方子我笑纳了。不过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葛洪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老弟是真小人！”葛洪看着陈毓祥赞叹道，“说得够直白，呵呵！不过我在炼丹之道上，自老弟那里获益良多，这个方子，与老弟共享也是自然。这是启灵丹的方子，老弟收好了！”说完一挥手，一块玉简便是飞向了陈毓祥。
    陈毓祥微微一笑，伸手把玉简抓住，然后极为郑重的收了起来，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汗颜。自从认识葛洪之后，两人通过炼丹师频道多有交流，陈毓祥确实给了葛洪大量的指点，然而这些指点，根本不是陈毓祥自己的观点，而是都是出自炼丹神作《抱朴子》之中，说到底还是拾葛洪自己的牙慧而已。丹神大人转世之后，显然已经忘记一切，不过天赋仍在，假以时日这些东西自然可以研究出来，陈毓祥所坐不过是让葛洪少走一些弯路罢了！
    然而因果之事，的确是万分奇妙的。若没有陈毓祥对于葛洪的指导，这启灵丹的方子未必能够出现。而没有启灵丹，吉安娜便只能无奈的老去。
    陈毓祥要这方子，自然是为了于稹城内那个黑发如瀑的美丽少女了！一众红颜知己之中，唯有这一个还是一个凡人。
    想起当初在摘星楼内马休的话，陈毓祥心中也是暗自心惊。难道真的有命运这回事么？自己的未来当真是安排好的么？
    不然的话，为何当初马休便会知道，自己不需要浪费一个愿望，就凭自己的努力便可以解决吉安娜不能修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