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活不了

    王小虎并没有理解老太太的目光，还在不屑的夸着林红秀能干的同时，说着张大嘴有多好。
    张大嘴也是孤身一人这件事，她也是在村里人嘴里的知道的。当时村里还有不屑要给他介绍对象，张大嘴并未拒绝。
    但也说自己家里有三个孩子，想找个能跟他一块养家的。
    村里的妇人大多没有生计来源，只能靠男人赚钱，那还能养家。
    这个条件一提出，村里甚至传出张大嘴眼高于顶，他这样的条件，竟然想找个能赚钱的老婆。
    不过这些话也就在村民之前传传，张大嘴并不知道。
    林红秀听到这些话时，就已经厌恶上他了。她又不是扶贫，自己已经有一家人要照顾了，何苦再找这么一家。
    ………
    张大嘴彼时听到王小虎的夸赞，没有半分收敛和谦虚，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句：“你林婶子也挺好的。”
    林红秀嘴角不自觉抽搐。
    这一场完工宴，被他说的像是一家人的相亲会。还是已经谈妥的意思，他表达对方也挺好的感觉。
    她无语的笑笑：“我可一点都不好，比不上你师傅。”
    语气并未有嘲讽之意，倒是很诚恳。
    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了，她也犯不着因为讽刺他。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如果要找，她也希望自己找一个条件好的，有钱的。
    所以她也自知，自己没什么立场说别人贪财。
    “你…挺好的，咱们都挺好的。”张大嘴听到这句话，先是一笑，带着酒意说道。
    说的过程中还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林红秀，给她看的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只想赶紧结束这酒席，结束还需要时间，她只能先借故离开。
    林红秀离开后，张大嘴和王小虎眼神跟随，直到看到她朝新房走去后，才收回眼神。
    王小虎躬身对张大嘴道：“师傅，这是个好机会，你再不说没机会了，趁着现在林婶子自己一个人，赶紧去……”
    他还很周全的考虑到老太太，表示自己会拖延住她。
    两人不露声色，心照不宣。
    张大嘴当即起身，翁声道：“这酒喝多了，得去个…去个茅房，你们先吃…”
    老太太抬眼一睨，没说什么。
    王小虎注意到，立马找话题和老太太谈论起来：“我听村里人说，您孙子李留在跟黄师傅学识字呀，这以后肯定能做大官呀？！”
    听到王小虎这么说，老太太即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对其表现出的不善，也收敛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家四娃确实在识字，这天天就抱着书看…”老太太从吝夸赞家里的孩子，更何况是在这一桌子都是村里的有头有脸的任务，她更是自豪。
    “黄大夫也说我们家四娃读书认真，是吧？”老太太回看黄大夫：“不过黄大夫，如果他不好好读书，你尽管打他。”
    老太太虽是骄傲，但并未得意忘形，恰到好处的掌握分寸。
    “四娃读书很认真，也很有天赋…”黄大夫温声道：“我怎么舍得打他哈哈…”
    ………
    另一边，林红秀百无聊赖的进了新房子。交工的时候她就已经里外看了一遍，很是满意。
    想到即将要住进去，很是喜上眉梢、笑颜如花：“大黑、小黄看看这是咱们家的新房子，喜不喜欢…”
    狗窝是林红秀让张大嘴他们拿剩下的材料随意搭建的，能避雨就成。至于鸡窝，林红秀打算后续自己垒一个。
    大黑的伤一斤好的差不多，只是后腿没法恢复了，只能依靠三条腿走路。
    经历这件事以后，尽管每次看到林红秀，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却生出了胆怯，不似以前亲昵。
    像是害怕它受伤了，便会被人赶走一样。
    看到它这个样子，她更是心疼，不自觉对它更加怜爱，日日送饭时会同它和小黄玩一会。
    小黄的状况比他还要糟糕，这么长时间还是只能这么侧卧着。
    偶尔它会蹬腿想翻动身体，不一会就被疼痛侵袭，躺在地上呜咽。不一会又似忘记一般，再次起身，不屈不挠。
    林红秀开始很是担心，问过王大夫后也只得出不用管他的结论，让它摸索说不定那天就能站起来了。
    等肚子上的伤彻底恢复以后，若是还不能站起来，那大抵是只能这么侧卧的躺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温柔的摸了摸小黄的头：“放心，你和大黑护家有功，我们不会不要你们的。”
    “另外咱们俩还多了两个新伙伴，你们以后一块玩。”
    正说着，院子内很安静，突兀的听到鞋子踏在坚实的土路上声音，扑扑有响。
    林红秀回头看到张大嘴咧着嘴正站在她身后：“林妹子，我盖的这房子怎么样？！”
    这话他问过不止一遍，多得林红秀都记不清了。第一次的问的时候，她很是兴奋，语气里满是喜悦：“太好了！？”
    从交房到现在，他乐此不疲的不知道又问了多少次，太过刻意的邀功，想听别人对他的夸赞。
    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后来。她便只是敷衍了几句。
    再听到这句话，她都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有健忘症，一遍又一点的问已经听过的答案。
    她不耐烦的冷声道：“嗯，挺挺好的。”
    转而又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张大哥怎么不去吃席，怎么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说着话，张大嘴慢慢走近，拉近了跟她的距离，她不适的朝一遍挪动。
    但他似乎因为酒气，太过迟钝并未感觉到，自顾的说道：“我这盖房子的手艺开始祖传的，那肯定好呀。”
    这句话，她也听出茧子来了，不在说话偏头朝一边：“张大哥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维持最后的礼仪，林红秀便想离开。
    就这封建思想，若是被村里人发现他们单独相处，还不知道穿出来什么话那。
    她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怎么没锁门，放了这么个人进来。
    见林红秀要走，张大嘴的趁着酒气说道：“林妹子，你也别不好意思，咱们俩你没了男人，我没了媳妇正好可以凑一对，凑活凑活得了。”
    “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还是能赚点钱的，对人也好，你放心咱们在一块我肯定好好疼你。”
    “你家里的这些孩子，你也不用管了，等我二儿子考上秀才，到时候你就是秀才他娘，等着享福吧。”
    林红秀难得的耐心听他说完，听听这个时代的男人是有多专制。
    在她还没答应的时候，就可以自以为是安排。只会画对她好的大饼，并没有听到具体做法。还不让她管家里的孩子，把钱都投进他们家呗。
    林红秀冷哼一声：“张大哥，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丈夫死了，我可是要给他守寡一辈子的，我并不想再嫁。”
    听到这句话，张大嘴以为自己醉了听错了，又开始不自觉的靠近她：“你傻呀，你男人死了，你还替他……守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他妻子这也就刚去世一年多，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续妻。
    对男人来说媳妇没了，当即再找一个就可以。但若是女人，就会被说不本分。
    这样的偏见，即使在现代也存在着。
    林红秀一贯看不惯这些繁文缛节，没了耐心道：“你先从我家出来，我要锁门了。”
    “另外，我男人生前对我很好，为了他打算守一辈子寡，所以张大哥还是另觅良人吧。”
    这话说的林红秀并不心虚，李大壮虽然相貌不佳，但却是个勤奋肯干疼原主的好丈夫。
    在原主的记忆里，两人甚至没有吵过架，李大壮很是迁就她。
    她这话是带着原主的记忆说的，一字一顿十分诚然。
    若是第一遍是幻听，这第二遍张大嘴算是听清了，他这是被拒绝了。
    他愣在原地，似在回忆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他这么好的条件，即便是在镇上也能再找个不错的，怎么到这村里他还被拒绝了。
    面子一时挂不住：“是不是李婶子不让你改嫁，你才这么说的。”
    这人像是赖在院子里，一步不动看着林红秀。
    “不是，是我自己。”见他不动，她只能再次提醒道：“你快出来吧，酒席快要结束了，你还不回去吗？”
    闻言，张大嘴回了神，原本势在必得架势，荡然无存，恹恹的出了门。
    林红秀将门关上，张大嘴并未离开还站在一边：“其实你要是照顾你现在的孩子，我也没意见？！”
    意识到肯定是因为不让照顾孩子，才让她不同意的，他立马补充道。
    林红秀直白的再说了一遍：“你有没有意见不重要，凑活不了。”
    门已落锁，她做的是从里面锁门的那一款，落锁的瞬间，听到了锁撞门的声音。
    周围寂静无声，张大嘴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哪里的条件还不够满意。
    林红秀看他还愣在原地，呆若木鸡。门已落锁，她也没有顾虑，转身便离开了。
    等张大嘴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同他拉开了距离。他只能收回思虑，慢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