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徐莉的往事】

    「理想？你的理想需要丑化自己吗？」何岩不解地问。
    咖啡店里，班得瑞的轻音乐在流淌，此时徐莉已经在自己的咖啡里面加了第四颗奶糖，何岩的咖啡已经喝了将近一半，可是徐莉的也一口未动，只是不停地往杯子里面放奶糖，何岩猜想徐莉应该是不喜欢喝咖啡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喝下那杯咖啡，现在不断地加糖，之后再以太甜的理由放弃这杯咖啡。
    「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所以我要考上最好的大学，我从小就一直坚定着这个理想，我要好好读书，我不允许自己的成绩掉出前十名以外……」徐莉在学校的确是一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
    何岩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徐莉这个理由似乎太牵强，有自己的理想固然是很好，但是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美丽的外表给掩藏起来。何岩也大概猜得出徐莉这样做的原因，上次在咖啡店预见林亚仕的初中同学杜子腾的时候，杜子腾就告诉两人，徐莉在初中的时候异常受欢迎，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追求她的人很多，何岩猜想徐莉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无法集中精力放在学业上面。
    「就算你在漂亮的时候很多人追求你，你也可以去拒绝啊，再说只要你的理想够坚定，一边谈恋爱一边读书也一样可以成绩很好啊，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何岩说完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当时我也是像你说的这样，认为自己的基础很好，一边恋爱一边刻苦读书，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结果我在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接受了一个追求我快两年的男生。」徐莉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
    「哦？那之后呢，你的学习成绩下降了？」何岩忽然想起徐莉平时的模样，怎么也不能和恋爱挂上边。
    「不是，学习成绩不但没有下降，而且还有了进步，那个男生对我很好，也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每天放学的时候送我回家，周末的时候约我出去玩，他是个很体贴的人，在冬天的时候我们走在一起，他还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徐莉的话似乎偏离的主题，何岩想要问他为什么会扮丑的原因，现在竟然扯到了前男友如何体贴如何温柔上面。
    徐莉说起自己初恋的故事，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虽然偏离主题，可何岩却不忍心打断她。
    「嗯！真是个好男生，你们之后呢？」何岩从徐莉脸上的笑容看得出，那个男生的确对她很好。
    「之后……」
    徐莉甜蜜幸福的回忆似乎在何岩的问题之后，一下子就到了尽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呆呆地看着咖啡表面上的奶纹，徐莉没有戴眼镜的眼睛本来是既明亮又有神的，可是现在却变得迷蒙起来，整个人似乎已经放空，何岩从徐莉此时的样子已经猜出，这对曾经幸福的恋人最后还是走到了终点。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也没关系。」何岩不忍心看到徐莉伤心的样子，那个结局何岩多少就猜到了，估计就是男方移情别恋，或者劈腿被徐莉发现，一想到这何岩便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几句，有了徐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竟然还移情别恋，真不是东西，可是再想想才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资格去骂他。
    何岩不要求徐莉继续说下去，可是徐莉好像当作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将事情娓娓道来。
    「在情人节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别人给的情书，和以前一样，我将收到的情书放在特地的纸箱里面，对于那些喜欢我的人，我很感谢他们，可是因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所以我自然不会再作其他的考虑，可是这个人却一直缠着我，中间还和我男朋友发生了好几次冲突，有一次他们打架了……」徐莉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
    「谁赢？」何岩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原来徐莉的男朋友并没有劈腿，而是跑出了一个竞争者，在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暴力肯定就成为最后的解决方法，当然何岩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方法，就算第三者打赢了，也只是换来徐莉更多的厌恶而已。
    「那个一直缠着我的人打输了。」徐莉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
    「嗯！不错！」何岩连连点头。
    「就在当天放学的时候，那个人为了报复，从学校外面找了很多人，他们把我和我男朋友在半路上拦了下来，七八个人围着他，那些人拼命地打他，他们的手上还拿着砖头棍棒，当时我拼命地哭，因为有人拉着我不让我靠近，他们要我亲眼看到自己男朋友被打，我感觉自己好没用，一点也帮不上忙……」徐莉说到自己的事情，也许是回想到了当初的画面，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何岩心中暗骂一声这个世界上的垃圾怎么就这么多，他试着想象徐莉所述说的那个画面，不禁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时候，把那些家伙一个个揍到满地找牙。
    桌上有餐巾纸，何岩拿起一张递给徐莉，徐莉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会才继续说：「后来我挣脱了那个抓住我的人，我拼命地跑，我知道自己在那里帮不上任何帮，所以我要报警，当我逃回了学校，那些人才不敢追进来，我请求门卫去帮忙，可是他却说他帮不上忙，叫我自己报警……」
    徐莉对门卫坐视不管的态度感到很震惊，可是何岩却早就看破了，除了现在的易伯之外，他曾经见过的门卫无不都是这样，职责范围永远都只在那个大铁门而已，对于其他的事情，冷漠的态度让人心寒。
    「结果警察到了之后，那些人早就离开了，他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徐莉叙述的语气让人一猜就知道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很严重吗？」
    「因为被重物击打头部，虽然还活着，可是却再也醒不过来了，每天都在输液，每天都在打针……」徐莉此时每说的一个字都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要将最痛苦的回忆陈述出来的确是件很困难的事。
    「植物人？」何岩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些电视里面经常出现的植物人，不过听徐莉的描述应该没错。
    听到何岩说出植物人三个字的时候，徐莉本来已经好不容易停止的泪水又一次决堤，稀里哗啦哭了出来，咖啡店里面的服务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于是何岩向徐莉递出了第二张餐巾纸。
    「他的妈妈哭得很厉害……哭着骂我是个贱人……是个小狐狸精……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故事听到这里，何岩已经知道徐莉之所以将自己丑化的原因，也感到很难受，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此时的徐莉，红颜祸水这个成语在这里得到充分解释，那个男生的妈妈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又怎么可以全怪徐莉呢，要怪就怪那个得不到徐莉就要摧毁徐莉幸福的王八蛋。
    「那个打人王八蛋呢？」何岩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像要现在立刻去寻仇的样子。
    「参与打人的全部被抓了，可是因为他当时未成年，除了赔医药费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处罚，后来他被退学了，去了别的学校，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了。」徐莉的第二章餐巾纸已经被揉成一个纸团。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到了高中的时候就故意将自己丑化，不希望再因为你自己的外貌引发事端是吗？」何岩问。
    「嗯，我想平静地度过高中阶段，我要考进我所期望的大学，我要为服装设计师的理想努力。」徐莉现在的心情已经差不多平复了，又一次给自己的咖啡加了一颗奶糖。
    知道了徐莉为什么要将美丽掩饰起来的原因后，何岩也不想再继续将话题放在这方面，悲伤的往事被触及时的难受何岩是十分能够体会的。何岩看着徐莉现在这张美丽的脸，自己的心跳忽然变快了，脖子处的地方开始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徐莉真的很漂亮，甚至要比叶思迪更漂亮，绝对有资格成为夏桐高中第一校花。
    「呵呵——！难怪是这样……」何岩忽然笑着说道。
    「嗯？什么难怪这样？」徐莉不解何岩的意思。
    「难怪上次高三的那个家伙叫人在学校门口围堵我的时候，你会这么害怕，想要马上通知我绕道离开。」何岩所说的就是上次可乐事件被何岩揍的高三学生，徐莉为此也遭连累，弄伤了她的手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岩本来只是想表达徐莉上次之所以反应这么大的原因，可是在徐莉听来，以为何岩想要表达的是，徐莉在那个时候把何岩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在何岩身上再发生一次。会错意的徐莉立刻脸一红，又将脸低了下去，不停用匙子搅拌咖啡。
    「不过上次真是便宜了亚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走狗屎运了。」何岩笑着说。
    「为什么这样说？」徐莉羞怯地看了一眼何岩，不解地问。
    「因为上次是我去收拾那些欠揍的家伙啊，而亚仕倒好，不仅不用动手，而且还可以抱你，我记得那时他好像还是用公主抱，羡慕死了！」何岩想想，其实上次林亚仕抱完徐莉之后，表现出来的反应就很奇怪，一副什么事情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他当时就已经发现了异样。
    听何岩这么一说，徐莉既尴尬又害羞，回想当时自己被林亚仕抱起的时候，也是一样害羞得不得了。
    「你羡慕？」徐莉低着脸，声音就像蚊子叫。
    「当然羡慕啊！林亚仕抱着的可是当年明中的风云人物，追求者一大把的校花徐莉同学呢！」
    何岩的话一说完，徐莉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何岩，既然何岩是今天才见到自己的真面目，为什么何岩会知道自己所读的初中是明中，夏桐高中里面也有明中毕业的学生，可是依然没有人可以认出徐莉，可是刚才何岩却像早就知道了一样，用陈述句的口气说出徐莉是明中的学生。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明中毕业的……」徐莉难以置信地问。
    何岩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杜子腾的事情告诉了徐莉，让他知道在某家咖啡店里面，有一个她的爱慕者，只是在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与林亚仕跟踪她的事情说出来。
    不管何岩说什么，徐莉的反应除了害羞还是害羞，何岩也搞不清楚徐莉为什么这么容易害羞，平时的徐莉还没有这么夸张。一般来说，人漂亮后应该会变得更加自信，可是徐莉却刚好相反，当她美丽的外表曝露出来后，似乎显得更没自信，动不动就脸红害羞。
    「徐莉，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说方婕要去参加《课后生》，结果我说方婕是个大恐龙，后来你就问我，你是恐龙还是美女，还记得吗？」何岩准备试图揭开自己对徐莉最大的疑惑。
    「记得呀，我当时和你开玩笑的啦，没想到都把你吓跑出教室了。」徐莉回答。
    「我看得出你不是开玩笑，而且我之所以吓了一跳是另有原因的。」
    正如何岩所说，自己当时之所以被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因为徐莉的外貌，在与徐莉同桌的日子里面，何岩早就不在乎徐莉土气的打扮。之所以吓一跳，是因为徐莉所说的那句话，何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就是在夜店里面，而说的人，就是那个请他喝伏特加的女人，就是那个夺走他初夜的女人。
    何岩看着徐莉的脸，如果妆再亮一点，穿着再性感一点，就完全和夜店里面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了，徐莉是否就是那个夺走自己初夜的女人，这一直是何岩对徐莉所存在的最大疑惑，虽然种种线索表明徐莉就是那个女人，可是何岩实在无法想象徐莉这样腼腆害羞的乖女孩，怎么可能在床上会如此放得开，而且还是女上男下，一切都由女方掌控，并且到现在还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何岩在想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将话说穿，结果无非就是几种，徐莉就是那个女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徐莉装出来的，包括那个植物人的故事；徐莉暗恋何岩，希望与何岩发生关系，但是又不愿意与何岩成为情侣；徐莉是个双面**，白天扮书呆子认真读书，晚上去夜店勾搭男人；更或者徐莉根本就不是夜店的那个女人，说出来后何岩的形象立刻在徐莉心中大打折扣……
    最后何岩还是没有选择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来日方长，如果徐莉是那个女人的话，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何岩也不必拿着与徐莉的友谊去做这个赌注，是谁夺走自己的初夜，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你不喝咖啡的吧？」何岩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徐莉惊喜地反问。
    「没人喝咖啡会加九颗奶糖的，我也真是的，没问你喝不喝咖啡就把你带到这了。」何岩一直观察着，徐莉从开始到现在，一共在咖啡里面加了九颗奶糖却没有喝一口。
    「嘻嘻——！没关系，我喜欢这里的环境！」
    徐莉今天第一次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这美丽的笑容，何岩一时间竟看呆了。
    畅谈了两个多小时，何岩已经换了数杯咖啡，而徐莉还是桌上的那一杯，只是不停地浪费着咖啡店的奶糖。最后徐莉要去帮她爷爷庆生的时间快到了，两人才结束了聊天。出了咖啡店，何岩答应了徐莉，在学校的时候要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何岩伫立在原地，目送徐莉离开，看着她的倩影渐渐消失在街头，何岩心中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感觉。
    何岩低头看看手中的两个纸袋，里面装着从「吾流」采购的衣服裤子，现在徐莉的事情就暂时放到一边，明天的试镜才是何岩现在要注重的事情。深呼吸，抬头看着已经泛灰的天空，挑战要从明天开始了。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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