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霍去病泄愤式的下令后，剩余的汉军士兵迅速行动起来，不断将死去匈奴人的首级砍了下来。
    两个时辰后，山谷出口处立起了一道几十米长的京观。
    这道京观全部用匈奴人的头颅所立，这些头颅中的血液还在不断流淌下来，一直滑落到地面上，看起来十分恐怖。
    京观本来是用来炫耀武功，但霍去病此刻没有一丝炫耀的意思，他要用这种古老野蛮的方式，警告匈奴人胆敢越界者，便是如此下场！
    打扫完毕战场，剩下的一万九千余名汉军个个脸上充满悲戚之色，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包括霍去病在内，都为死去的袍泽们感到难过。
    原本应该回到长安，接受天子封赏的他们，就此长眠在这片峡谷，再也见不到他们的阿翁阿娘，再也见不到他们心爱的姑娘。
    千里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霍去病心情很低落，自己穿越来因为有着系统的加持，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天下难逢敌手。
    一开始他确实意气风发，首战成名，接着纵横草原在河西走廊如入无人之境，一时威风甚至盖过了大将军卫青。
    志得意满的霍去病再这次出发前信心满满，认为自己能够延续他的辉煌，麾下的铁蹄会再次席卷草原。
    虽然历经波折，车骑将军公孙敖没能前来会师，但骄傲的霍去病认为凭借自己本部骑兵也能视匈奴为无物。
    结果也正如他所料，三万汉军再次席卷昭武城，浑邪王望风而逃，酋涂王、单桓王一死一生擒，一路杀敌近六万。
    一直以来霍去病无法与这个时代的人们共情，更多的是出于历史上冠军侯的崇拜，出于对这个大汉王朝的向往，至于这个时代的百姓们，战士们，他从来没有想过。
    直到现在，跟随自己出征的三万将士只剩下了一万九千出头，霍去病的心头沉甸甸的，一个个鲜活的性命就死在他的面前，即便他个人无敌天下也挽救不了士卒们的死亡。
    冠军侯这个封号不再是荣耀，而是一份责任。个人无敌并不是真无敌，整个汉军无敌才是真正的无敌！
    一路上班师的队伍都是死气沉沉，沉浸在失去袍泽的悲痛之中。
    这天终于进入了司隶地界，霍去病已经把这次行动的完整军报派人送去了长安。
    大军驱赶着大批牛羊快要抵达长安之时，远远的有一行人骑着战马快速接近了霍去病这里。
    “舅舅？”霍去病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大将军卫青。
    等卫青到了身前，霍去病连忙下马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这里？”
    卫青跳下马走上前说道：“这次出征，就你们这一路取胜，其他几路都是无功而返，陛下派我来接你们。”
    霍去病眼神一暗，取胜吗？或许是吧。
    卫青见霍去病情绪不高，疑惑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全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霍去病抬头看向卫青，眼里有丝丝雾气升起：“舅舅。三万大军就剩下不到两万人了！他们...都战死了！”
    卫青轻叹一声，他知道霍去病为何如此低落了，每一个将军几乎都经历过这等事情。
    “去病，舅舅懂你的意思，舅舅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为死去的战士们难过是正常的，说明你心里面在乎这些将士。”
    “我知你心中难过，但你是他们的统帅，如果连你都成了这个样子，他们只会一蹶不振从此再也不能振作了，你想他们的结局是这样吗？”
    卫青沉重的说道。
    霍去病不知道怎么回答。
    卫青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百姓们的责任就是养活好一家子，战士们的责任是保家卫国，我们身为将军，责任就是带领战士们获胜。”
    “过程之中肯定会有一些意外和磨难，但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便足矣。打仗岂能不死人？连你我都不敢保证自己不在战场上阵亡，但只要我们尽力了，死便死了！”
    “你们歼敌数量已经远超战损，是我汉军翘楚了。如果你还是觉得难受，以后打仗时就要再三谨慎，你的命令下去可能就是无数战士的牺牲，振作起来，将来才好为死去的袍泽们报仇！”
    卫青怕霍去病陷进去走不出来，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来开导。他自己当初也是这般难过，作为过来人适当的需要给霍去病一点指点。
    霍去病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卫青说道：“舅舅放心！我可不会就此消沉，匈奴还未灭绝，我怎敢懈怠？”
    随后霍去病换上笑脸，对着后边的将士们高喊：“将士们！咱们大胜而归，还记得我对你们说过的话吗？等回到长安，我亲自去天子面前为你们讨些御酒来喝！现在，我们就进城，喝庆功酒去！”
    “哦~！哦~！哦~！将军威武！”将士们欢呼着，他们早就想尝尝御酒的味道了。
    这些将士们比霍去病看得开，从从军那天起他们就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葬身沙场。
    对于袍泽的战死一开始还会难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伤痛最终都会遗忘。
    每个战士都会有那一天，早走一步而已算不上什么，他们更加期待能活着喝一口御酒。
    大军浩浩荡荡回了长安城外的军营中，霍去病下令军需官杀牛宰羊犒劳士卒，让风餐露宿的将士们好好饱餐。
    霍去病自己还不能休息，他还需要去面见天子，交还虎符。刘彻肯定还有细节问题要询问自己。
    卫青等霍去病安排完毕，两人一起出了军营策马往未央宫方向而去。
    刘彻早就在未央宫的书房等着了，这一次打击匈奴，公孙敖和张骞两路都没有取得战果让刘彻大为恼火。
    直到霍去病的军报传回，刘彻阴沉了多日的脸色才变得有些笑意。
    “陛下，大将军卫青，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在外求见。”刘彻的贴身宦官陈吉禀报。
    “快，快让他们进来。”刘彻高兴，连忙让陈吉将二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