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原罪

    他告诉周蓉蓉，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喜欢的不是孟翊，而是刘明瑞。
    如果她敢做什么，他第一个杀了刘明瑞，周蓉蓉竟然当真没有再反抗。
    吴锐其实也很惊讶，没想到周蓉蓉对刘明瑞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孟宸沉默的听吴锐讲述着。
    他是知道一些吴锐家里的事的。
    当然，是在吴锐进刑侦队的时候从以前了解吴锐的一个同事那里听说的，吴锐自己是从来不会说起他的家事。
    听说他儿子刚出生不久，他老婆就丢下他们父子和别的男人跑了，就因为吴锐整天整天的忙工作不归家。
    她耐不住寂寞，又嫌弃吴锐穷。
    她离开后，吴锐的妈妈就帮着他带孩子。
    没想到，在三年前一场火灾，把那祖孙俩都带走了。
    吴锐从那以后成了孤家寡人，性子也孤僻了许多，更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拼命三郎似的，不多久就调到了刑侦大
    队。
    却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故事。
    吴锐说完那段过去，又沉默了很久。
    审讯室的气氛比之前还要闷，压得人无法呼吸。
    年轻的穆帅脸色有些苍白，他也是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自己的职业。
    别人口中的光辉，到底需要承受多少的压力？
    如果是他，能不能熬得过去？
    压抑中，孟宸慢慢开口，“周蓉蓉是你杀的，那刘岚和沐珊珊呢，是你引诱周和成去杀的吗？还有顾晓，又是怎么回事？”
    吴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古怪的笑，“你们以为周和成是什么好人吗？他其实不过是个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的禽兽！”
    孟宸皱眉，吴锐已经偏头看着虚空，再次陷入了回忆。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吴锐和周和成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毕竟他们都被女人背叛过。
    周和成因为被周蓉蓉妈妈背叛，工作压力的原因，心理早就出现了问题。
    在收到周蓉蓉那些照片和视频的时候，他心底的魔鬼其实就已经苏醒了。
    不过他还是在拼命压抑自己，为了麻痹自己，他沾上了药瘾。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东西没有让他缓解压力，反倒让他更加疯狂。
    周蓉蓉成了他排泄自己压力和心中那只魔鬼的工具。
    其实吴锐和周和成早就认识，周和成知道吴锐是救了周蓉蓉的人，对吴锐还算信任。
    吴锐早就看出来，周和成对周蓉蓉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极度扭曲。
    周蓉蓉的死，周和成其实是最接受不了的人。
    吴锐就是利用这点，成功诱导了他。
    杀刘岚，是因为刘岚知道自己和周蓉蓉之间的一些关联。
    毕竟在那个场子里，有些东西并非绝对的秘密。
    刘岚经常给周蓉蓉拉客，他瞒得再好，认识久了，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一些。
    听孟宸说起要到皇朝的时候，吴锐还惊了一跳，并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皇朝。
    当时他没有时间再想太多，只能直接让周和成杀了刘岚。
    至于沐珊珊，就更简单了。
    既然已经杀了周蓉蓉和刘岚，那再多杀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吴锐一直害怕甄珍会想起什么，杀沐珊珊，也不过是警告她。
    就算她想起什么也最好牢牢管住自己的嘴，不然沐珊珊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钟楼里面的远程摄像监控，其实是吴锐以前弄来监视周蓉蓉的。
    那天在甄珍去第一中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然后告诉了周和成。
    刘明瑞的确是为了引诱甄珍过去，毕竟，吴锐牢牢握着他的把柄。
    就在今天下午之前，吴锐其实也不敢真的对甄珍动手，只是他没想到，刘明瑞竟然敢背叛他。
    他出现在甄珍面前的时候，发现甄珍已经开始怀疑他……
    真相听起来很简单，却也让人无力。
    人心到底能有多罪恶？
    孟宸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声音出奇的平静，也出奇的冰冷。
    他说：“吴锐，你真他妈该死！”
    也就是这句话让吴锐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恶狠狠咬牙，重重的拍打桌面，手铐在桌面上碰撞的铛铛作响。
    “该死的是她们！女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肮脏又下贱的东西！她们才是最该死的，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该死！”
    吴锐眼底腥红，带着恨意，“老大，你说说，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该死，就因为我做了恶人吗？可我救了她，结果我得到了什么
    ？我救过那么多的人，我抓过那么多的犯罪分子，我最后得到了什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吴锐说着，扯着嘴角古怪的笑，“如果我没有救过周蓉蓉，我儿子和我妈怎么会死？做好人有他妈什么意思，能有什么好下场？
    ”
    孟宸眯眸看着他。
    吴锐此刻的反应和当初的周和成很像……
    孟宸想吴锐其实已经压抑了很久，从他老婆离开他开始，他就一直在压抑。
    他太痛苦了，他其实可能早就已经疯了。
    甄珍说，周和成心里住着一个魔鬼。
    孟宸想，吴锐心里，其实也住着魔鬼。
    他看着吴锐，喉头滚动几下，嗓音艰涩，“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在你选择这份职业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需要放弃的，可能是小家的温暖。在你选择帮助周蓉蓉隐瞒真相的时候，你就该想
    到，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可能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可你最后，依然这样选择了。”
    说到最后，孟宸的声线已经很冰冷，“周蓉蓉不过是个孩子。她害怕胆小，不敢面对，逃避现实，都是情有可原的。可你呢，你
    是一个成年人，你是一个警员，你穿着那身警服，你该做什么你也不明白吗？”
    “你以为你好心在帮她，其实你只是在帮助她逃避，在纵容那些伤害她的罪犯。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你纵容犯罪结下的苦果。”
    “如果当初你没有帮助周蓉蓉隐瞒真相，没有纵容那些犯罪的混混，而是将他们绳之以法。后来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当然，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选择这份职业，选择一份更光鲜亮丽的职业。那么，你现在可能平平凡凡的生活着，妻子和睦，家
    庭美满。”
    “说到底，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孟宸一句一句，吴锐脸色越来越白，神色开始扭曲，“别他妈说得你自己那么伟大。”
    他瞪着孟宸，好像就连孟宸都成了他的敌人，“如果你不姓孟，你能年纪轻轻坐上刑侦队队长的位置？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到
    处都是肮脏的交易。你们这些有钱人懂什么，你们招招手，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就会贴上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种风
    凉话？”
    他说这些话时，眼底的愤恨嫉妒全都落进孟宸的眼中。
    孟宸无奈的勾了勾唇。
    是啊，有的时候，他们这种人的出生，也是原罪。
    只是没人了解，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愿意姓孟！
    他看着吴锐沉默了几秒，站起身，一字一字，“吴锐，那一身警服代表的到底是什么，你其实从来就没有明白！”
    说完，他转身离开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