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谷清橘：“……我叫谷清，谷清橘。”
    太宰治再度开始夸奖，声音愉悦，丝毫不见外，“橘？这可真是个温柔活泼的好名字！就像小姐本人一样可爱又生机勃勃——所以，可爱的橘子小姐，请和我一起殉情吧！”
    梅开二度。
    成功第二次绕回主题。
    谷清橘：“……你为什么三句话不离殉情啊，浪费绷带还无所事事的奇怪先生！”
    太宰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眸，捂住了心口，作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啊——橘子小姐的吐槽真是无比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呢！好厉害！”
    谷清橘“……”了一会儿，默默握紧了拳头，声音轻柔，“请把重点放在前面一句话好吗，这位太宰先生？”
    太宰治终于正经起来了。
    他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唔？殉情的原因吗？因为对我而言，这个世界实在是丑陋又无聊透顶。自/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但是呢，我又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掉，那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又眨了眨漂亮的鸢色眼睛，第三次发出邀请，“所以，橘子小姐，请与我一起——”殉情吧？
    太宰治还没说完，就被谷清橘快速地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唔？”
    他下意识地尝了尝，是草莓味的硬糖。
    “甜的。”太宰治很自然地给出了评价，懒懒地抱怨，“好腻哦～不喜欢。”
    “——请您别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谷清橘像面对难缠的小孩子一样叹气，“虽然呢，我尊重每个人对自己人生的选择，因为我在大多数时间，甚至尚且很短的一生中，都只是作为观众来看待所有人罢了。但是啊，这位太宰先生。”
    谷清橘托着脸，抬眼望向鼓起腮帮装可爱的青年。
    她弯起了布偶猫似的蓝眼睛，声音甜美柔软，充满蓬勃的朝气。
    “只要是「人」，还有道德和良知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对别人的求死无动于衷。他们会忍不住去关心，去劝慰，去想办法阻止。这是「人」的温度。而我恰巧属于其中一个。”
    太宰治沉默半晌，“……哪怕只是陌生人吗？”
    谷清橘把梅子糖嚼碎，慢慢地吞下去，像是思考了几秒，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啊，对，哪怕只是陌生人。”
    太宰治对此意外地执拗。
    他像是不服气般追问，“为什么呢，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明明只是——”
    “没有为什么。”
    谷清橘先一步打断了他，又剥开了一颗糖扔进嘴里，尝了尝，微苦的咖啡味，“非要说的话，没有人喜欢看到别人的死亡，也没有人会为此感到开心吧。”
    “也许世界真的像太宰先生说的那样丑陋又无聊，但是还有很多很多人是爱着这个世界的。”
    她吃着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尽管我不知道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认同你的选择，更说不出我理解你这种假得要命的话。”
    “可是，我会尽力劝说你的。”
    “否则我早就一走了之了，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你说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大道理。”她说，“听起来挺多管闲事的，对吧？”
    “但是只要我认为这是正确的，就足够了。”
    太宰治听她说了好久，像是觉得有趣般歪了歪头。
    那双表面温和的鸢色眼睛，渐渐弥漫开了一股冰冷黑暗的猩红。
    “……这样啊。”他轻轻笑着说，“小姐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但不觉得这样实在太过自以为是吗？”
    谷清橘才不怂。
    与大妖怪谈笑风生，和恶玉开茶话会，听过无数大佬八卦的女人无所畏惧！
    「梦之印记」准备完毕，她露出无害的微笑，“太宰先生真的这么认为吗？”
    声音柔软到毫无攻击性。
    谷清橘的异能力给予了她比常人更强的敏锐度。
    简而言之，灵感极高。
    所以谷清橘发现了，太宰治心里住着一只胆小鬼。
    他想对外界伸手求救，又拼命地后退。
    她没有轻易点破他的求救，也没有傲慢地去触及那片禁区。
    她只是用反问的方式悄悄地回答了他。
    「我听到了。」她仿佛这样说着。
    太宰治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笑了。
    “真是的，橘子小姐可爱到让我想做些不得了的事情啊。”
    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笑起来，宛如浸透了温润的阳光，柔和得让人心动。
    仿佛先前充斥的晦暗只是谷清橘的错觉。
    太宰治对她那些苦口婆心的劝告不置可否，只是对她挥了挥手，“小姐既然没有和我殉情的打算的话，那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再见了，可爱的橘子小姐～”
    正要离开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倒退几步回头道，“对了，小姐。我不建议你走路回家哦？”
    谷清橘：“嗯？”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笑眼弯弯，神神秘秘地说，“相信我，我的判断是永远都不会错的。所以，小姐千万不要走路回家。”
    “要是遇到危险的话，我会非常心疼小姐的哦！”
    谷清橘继续：“……什么？”
    太宰治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茫然，只自顾自说得模棱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