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据悉京城到冀州府大约两百多公里，也就是大约要六七个时辰，天未亮几人就出发汇合，几年前婉歌就让丫鬟小厮们收集羽绒，处理晾晒，这次出发前，全部赶工每人除了几套夏装外，全是轻便的羽绒服，中衣外衣披风，为了这么冷的季节能走动，她算是把该想的都想完了。
    天黑之前到达冀州府外的三元镇，商队准备在此驻扎歇息，婉歌一行人自然跟着，现在即使赶路也没用，城门已关闭自是进不去的。无痕先去打探情况，毕竟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大熊去停车，婉歌则带着几人订房间，小二热情的上前给几人领路：“客官慢一些，我们这里虽在镇外但是环境也不算差，保证你们住得舒心。”
    婉歌不动声色，“麻烦给我们三间房，然后上些热的饭食。这条路可是沿海京淄要路，想必你们店也是好的，观你如此健谈，肯定对冀州府了解甚多，不知有什么美景美食推荐？”
    婉歌坐在中间卧室的桌前，二月三月两人收拾床铺，麽麽陪着她坐在一侧歇息，于麽麽看着小姐，越出来越发现虽然对她性情了解，但是对她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看着他熟练的和陌生人打交道，套话打探消息，似是不认识她一般。
    “客官，你问我总算是问对人了，别看现在冰天雪地的，其实冀州正赶上冰灯节，全城不管达官贵人还是老百姓都斗冰灯。到时候可热闹了。”小二知他们可能没见过准备开始讲解炫耀，婉歌迅速接着他的话：“可是用冰雕成各种形状，再在冰中放灯？”
    小二一听，原来是有见识的，随即更详细的说了如何的斗法，往年有哪些形状拔得头筹……直到无痕和大熊回来，婉歌打断他：“我们人齐了，麻烦店家给我们先准备饭食热水。三月，给这位小二哥打赏，辛苦他半天了。”
    小二看着这位主子，和他说话一直是微笑有礼、平易近人，比他见过的大家公子还要好，待欢喜的接过赏钱，喜得连连作揖，“稍等稍等，马上就来。”转身步伐轻松的走出去。
    “你们几个也赶紧歇一歇，住一晚就走的不用太麻烦。”婉歌招手示意道，二月坐着时顺手给赶车二人组倒上热水：“喝一点。”三月随意歪在椅子上：“小姐，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他一个小二还没完没了的。”无痕垂着头听着这话，无意识的转动茶杯。
    “三月，你小姐我可从来不曾在意别人身份，那么盛气凌人干什么？虽然他话多，但还是能从中了解很多信息的，你呀，要记得与人为善。当然前提是分人。你看那些品行不好的你小姐我会不会多看一眼。”婉歌无奈的给她洗脑，这典型的封建阶层思想。她有时候还是不太适应，习惯与人说话间尊重平等。
    等饭菜上来，二月先每样盛一些给带着的小狗试试，还是婉歌深受电视剧毒害担心遇到黑店喊无痕去准备的，毕竟几人不是很通药理，带着兜兜一是防止迷药，二是晚上睡觉警醒。
    刚刚特意叮嘱了打一大盆米饭，屋里只剩几人时，婉歌率先坐下：“都坐，出来不要那么多规矩，我们就是出来游玩的。”说着拉着麽麽坐下，担心他们拘束，给每人大碗里装适量的饭，急得几人直呼他们自己来，用筷子把菜分到全部的碗里，大家说够了就停下，剩下的饭菜全部推到大熊面前开始吃饭。
    因为是跟着熟人商队在镇上的客栈，所以不需要人守夜，就各自睡去。
    第二日起床后在中午时赶到冀州府，因商队还要赶路遂别过。几人先赶着车去小二推荐的客栈住宿修整，临走前那小二看婉歌不像其他大家公子瞧人不起，还热心的给他们推荐到他堂哥做工的悦来客栈，说这样熟人推荐就不会遇到讹诈宰客的情况。
    根据路人的指路，无痕把马车赶到悦来客栈门前，一小二穿着一身短打，肩上搭着一条干净毛巾上前询问：“客官可是要住店？”无痕看他皮肤黝黑，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和描述的差不多便问道：“你可是阿发，我们途径三元镇，你堂弟阿财推荐过来的。”
    阿发一听忙憨厚笑道：“那赶紧进来，我帮公子你们把马车赶到后院，既是阿财交代，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一边回话一边热情的引他们进去坐着，给他们端茶送水的同时还吩咐另外跑堂的去把马车放好，把马喂好。婉歌观他虽看着憨厚但是却反应迅速，做事条理很分明。
    其他几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就婉歌在大堂坐着点菜等他们，阿发上前添热水便问道：“听公子口音，是京城人士，到冀州府来是要南下吗？”婉歌观察着大厅其他人，听了便点点头，“一路游玩去交州看亲戚，对了，听说州府正举办大型冰灯节？”
    可能说起自己州府特色，当地人都有一种自己的骄傲，身负盛名到外地人都知道。于是阿发更加积极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每年正月里都要举行，可赶巧，今儿是第一天，下午公子一行先休息好，晚饭就可以出去沿着友美路向南途径二十四拱桥到玉石路，各家各户的冰灯都会依次沿路摆放好，最后得票高的自是魁首，可以赢得官府和商会准备的奖银。”
    “谁都可以参加吗？怎么参加呢？”婉歌心里想着，这水分会不会太重。
    “谁都可以参加，准备好了去城东前登记就行，冰灯做好会一直放在路道两边三天，公子有所不知，不用担心人为破坏，这事是全城老百姓一起参与的，以前有恶性竞争的最后被查出来严惩后再没有发生过。”阿发似是明白婉歌的担心。
    整顿休息一番后，外面街道逐渐热闹起来，“下午可有休息好。我们也出去凑凑热闹，若人多走散回这里汇合就好，大熊，要记住这里是大业路悦来客栈。”
    然后婉歌领着众人跟随人流而行，路旁或者住宅前都摆上了冰灯，被雕刻成各种形状，小的多是雕刻成花鸟虫鱼，街道上热闹非凡。婉歌细细的观看每一样，准备把比较特殊的绘画出来，走一个地方就写一篇游记和书信，邮寄回去，让小哥帮忙收好或者也可以整理成书籍。古代的人真的是匠心独运，手艺好到精确到每一个细节。很震撼在这没有机械的情况下。
    顺着友美路一直走，古风的二十四拱桥跃然冰河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着，婉歌看着，重点就应该是这里了，只因灯多人多，这里有大型冰灯，五六尺高的仙人捧桃，吉祥的鲤鱼跃龙门…看得眼花缭乱，在婉歌看来漂亮的是一只凤凰冰灯，要说厉害的话就是大约十余丈的灯，其内山原、楼阁、玉屏、石壁、几案、人物悉数刻冰之内，再以灯照明。这些手艺都让婉歌觉得震惊。
    待回到客栈休息时，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所见所闻。婉歌唯一觉得不足的是自始至终只有灯光的暖黄色，以前追求火树银花、五彩冰粉的世界就觉得很多时候越简单越美，会返璞归真。现在却是一个都纯真的时代，她觉得少了些色彩。
    起身站在床边看到院内的红色的梅花突然有了想法，嘿嘿笑着冲下去摘梅花，几人追着下去，急得三月不停的问：“小姐，你摘梅花干什么？”
    婉歌高兴道：“有用，别那么多废话，快摘。我也要参加冰灯节，虽然不会拿奖，但是明年冰灯节上说不定会用更美的灯出来，我有一个主意。”边说边手中不停。
    婉歌花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做出来一只五六尺高的梅花树冰灯，见过了那么多手艺高超之人的作品，这个算不上上乘，但是妙在每一枝或每一朵梅花冰里真的就是火红的腊梅在里面，贵在逼真上，像一棵真正的外面渡了层透明冰块的腊梅。
    婉歌做好后就呼呼大睡，无痕去登记好后就和大熊把成品小心翼翼的搬到桥尽头的位置，当阿发帮忙抬的时候都被惊讶到了，毕竟第一次见有颜色的冰灯，还信誓旦旦的说肯定能得奖。
    待申时快结束时放好，就引来一大群人纷纷围观，毕竟看了那么多年的冰灯还是第一次见有实物冻在里面并特意做成真的样子。
    婉歌休息好后又在院落冻了一大块四四方方的冰，待第三天早早起床，用向阿发借的细长冰刻刀开始戳戳戳，三月看她把里面戳得乱糟糟的，不禁抱怨道：“小姐，你是玩上瘾了吗？”无痕静静的看着，他总觉得小姐不是在乱戳，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他相信她。
    待婉歌觉得戳好了后，把一些彩色粉末兑水淹着痕迹倒进去，立马被冻好，微笑着朝大熊招手，“大熊，过来，帮我把这个翻过来，底朝上。”倒进颜色时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等翻过来时不管从哪一面看都是一朵朵逼真的牡丹花，这是前世翻墙看一网友现场做的，为此她还专门捣鼓着学了很久，所幸手艺不曾生疏。看着几人赞叹的目光，她简直觉得值了，可以把美好带给每一个人，让他们认识得更广阔，真好。
    冀州城今年很多人陷入选择难的境地，本以为明月宫就是最好的了，结果第二天下午出现了从没有见过的梅树冰雕，一朵朵真正的梅花拼成一副完整的画，洁白透明的世界里出现了一抹彩色，给人带来了鲜艳，都纷纷遗憾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待第三天时还是在梅花冰灯的地方出现了另一奇特的冰块，外面方方正正，可是里面一朵朵立体的彩色绚烂的牡丹花，走近仔细观看，都猜不透是怎么做成的，这让他们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冰灯也可以五颜六色，本以为腊梅就够惊艳了，尽管这个不大，也再次惊艳了一把。成堆成群的人讨论着投票给哪一个。
    等结果出来后，不出意外最佳的是明月宫冰灯，广而长，手艺过硬。其次就是腊梅冰灯和繁花似锦冰灯，无痕凭借登记时的字条去领取了一千两白银。三月和大熊简直佩服她到五体投地，没想到赚钱这样轻松，毕竟他们不知道婉歌这一手技艺曾经花了多少功夫罢了。
    在冀州待的日子，每天带着他们去吃美食，从小吃到顶级酒楼，吃完婉歌还问每个人的意见，最忙的大概就是她了，花了七八天把冀州该了解的了解完，就开始画画整理游记。
    城门的模样，标志建筑，特色冰灯，当然自恋的把自己准备的也画上了……名小吃摊样和小吃模样，有意思的酒楼和吃食。画好后再配上详细的介绍，这一次全部是用的白话，而且沿用了现代的标点符号，从左到右的写法，这是好多年都改不了的习惯，又像现代的游记又像以前做的手账。等把冀州府游记初稿整理好后给其他几人看，让他们再提提意见或自己的想法。在他们看和讨论的间歇，婉歌写了封家书，说现在的状况地方，以及下一个目标地点是青州，告诉他们自己想去看大海。
    无痕心里是不平静的，他一边看一边问小姐这些符号的意思，等小姐解释完后觉得这符号甚好，枉他看遍书籍才发现没有符号隔开的不足。这些白话描写通俗易懂，也是很有意境，任何识字的人都能看懂，里面穿插着诗句名句，冰灯描写借了一位叫唐顺之诗人的诗，“正怜火树斗春妍，忽见清辉映夜阑。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烛花不碍空中影，晕气疑从月里看。为语东风暂相借，来宵还得尽余欢。”看着诗人的名字他想了好久也记不起是谁，枉他以前自负诗书盛名。“小姐，这位唐顺之是谁？”婉歌能告诉他是中国古代诗人吗？不能，只得随口道：“那天晚上看灯时听他作的，只问了他名字，其他一概不知。”无痕暗叹遗憾。其他几人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小姐写的就是好。
    用油纸把信和游记包好送到官府驿站就慢腾腾的向下一个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