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京城睿王府书房，本在讨论最近大皇子的一系列动作，看着对面捏着腰间玉环又发呆的胞弟，睿王眯了眯眼。挥挥手让幕僚停下并迅速吩咐：“今日本王身体不适，各位下来再商议出办法来，今天先如此。”
    宇王待听见兄长的声音才从回忆中走出来，看着兄长紧盯着自己似是让自己老实交代，片刻后：“四哥，我想成亲。”
    听着他声音里的认真，睿王挑眉看着他，片刻点点头。“我一直盼着你早日娶妃，这样也不用我和母妃担忧你无人照顾，这是好事兄长肯定赞成。”说着注意到他说成亲时的语气，只怕是那女子身份有些难办。“她是谁？”
    “大理寺少卿张大人的女儿。”宇王看着自己兄长，睿王端茶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她？不行，身份配不上，何况是和离之人。我不赞成，父皇也不会同意。”
    一路思索了无数，一直没告诉他就是知道他会反对：“哥，我是真心喜她，想娶她。你应知，我不想拿我婚姻做筹码，因为其它原因随意去娶一个人。我这许多年不成亲，就是想等一个能让我心再动之人。”说着抬起眼，似看着前方又似在怀念。
    “那时候太年轻，过去的感情都已放下。”回忆的微笑中带着苦涩，“第一次见她是在宫中的假山里，她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也许是当时她双眼的灵动吸引我而我不自知……”秦铭宇在自己兄长面前毫无保留的诉说自己的心声，从相识到心悦，再到着魔般的夜里翻墙去看她，最后得知她要和离的欣喜，再到她笑着演戏喊自己“老爷”心中的窃喜，最后到那几个月里如普通夫妻般的相处……
    睿王看着自己弟弟陷入回忆，脸上的表情退去防备带着温柔，听他说着她的故事，知他情根深种，叹息一声，罢罢罢，谁叫自己只有这么一个胞弟呢！若那女人识相还好、不识相的话……手指捏紧手里的杯子，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哥，你看这个。”说着小心翼翼的展开一幅幅画卷一本本游记。绕是睿王看过无数奇珍异宝，也被新奇未出现过的东西吸引，“这是画？有色彩的画？”许是第一次见这种画法，用着质疑的口吻。
    “嗯，这是婉儿画的，这些都是她写。她是我见过最最美好的女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在一开始没能认识她。还好来得及，以后拥有她的是我。”说着这些话，秦铭宇的眼里透着自信和坚定。
    睿王细细的看着画，再看着一本本游记，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看来自己弟弟喜欢的人也有不同之处，遇到不会的听完他的回答时，连睿王也不得不感叹难得一遇。不管谁看了她写的游记都仿佛那个地方全在眼前，文字的写法，图画的描述。看着弟弟，如果他喜欢，那就随他所愿吧！若她能让他高兴有何不可！
    十一月底的京城，本是和以往一样。可很多常看陌上花开书籍的人这次发现又有新书可看，人们路过宏远书斋时驻足停留，门外用支架放着木板，木板上贴着一副从未见过的画，像真的一般，景色说不出的美。书斋掌柜和小二反复回答询问的人，这是陌上花开的新作……几天时间，陌上花开新出的游记卖到脱销，看着书里面的内容和画面，看书的人也能体会到那个地方的奇景，看完之后让人对这些地方心驰神往，书中地点景色很是详细，不少人暗想着有机会一定也去看看…不少人都会拿着这几本书与家人好友分享交谈。对不出远门的人来说，这种新颖的书籍简直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每一个地方介绍得很详细，除了美食美景，这个地方的地貌环境，天气温度差异，人文历史，特色特产，风情习俗，民间传说和一些趣事……
    秦铭宇听着属下报书籍的情况，笑容在唇角扩大。不知现在的她如何，她此时应还不知陌上花开的游记有多抢手，若知道定会开心。拿起笔开始与她写信。
    睿王斜斜的靠在金丝楠木雕成的暗红色椅子上，听着暗卫说着宇王最近的动作，翻看着属下呈上来的书籍，最终再一次确定弟弟是认真的，不否认她确实写得好书，但是没有他花这么多力气绝不会在京城如此紧俏，他明显是在为她造势，到时候向父皇请旨时会多一些筹码。自己有一万种手段阻止他们，但那样他会怪自己的吧！还是如他所愿，对着属下的人吩咐了一番。待只剩下一个人在书房时，他让自己全部靠在椅背上，那就帮明宇把那人推得更出名些吧！
    在婉歌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游记迅速的火遍京城，并在睿王的推动下以京城为中心向其它州府蔓延。
    清远城，张府。
    早上起床喂饱两个孩子，很久没有锻炼的婉歌觉得浑身不舒服，直到在屋子里锻炼出了一通汗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才算舒服。
    这两日是清耀休沐的日子，今天去接他大姐张丽雨回家一趟，估计是来见见她这个堂姐。婉歌的爱美之心始终改不了，虽然装扮很简单，可依旧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再检查一遍自己准备的见面礼，确定无误后就起身去大伯母处，她始终觉得四十五的年纪很年轻，心态很重要，之所以病成这样就是心结没打开，她不是圣母但也希望能好起来。
    老麽麽服侍她用药时，婉歌就在她旁边说话，讲一些积极有趣的故事，婉歌一直觉得女人都是感性的，多听旁人言会跟着改变想法，所以也老伎俩的灌输着心灵鸡汤。
    “夫人，姑奶奶和少爷一起来了。”一丫鬟打帘禀告时，清耀引着一年前女子进来，“母亲。”伴随着环佩叮当声来到床前，因屋里光线暗，等走近时婉歌才看清来人的模样，小巧瓜子脸，白皙的皮肤，单看长相是挺好的，但气质拉了分，整个人存在感较低。
    婉歌出去院子里自行赏花，这个季节到处一片衰颓，只是想给母子三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想必是刘氏精神不济，片刻二人脸上带着担忧出来。“姐姐，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婉姐姐。”张清耀带着张丽雨上前介绍着，婉歌笑着开口：“雨妹妹。”
    张丽雨上前见礼：“婉姐姐，初次见面，刚刚多有失礼之处望见谅。”
    “都是自家姐妹，可别客气。清耀，我们一起去你院子里坐坐可好？”婉歌提议道，她也想和这一对姐弟亲近，血缘亲近是自然，而且两人的脾气她并不讨厌。
    等到清耀的院子，婉歌让二月三月拿出她准备好的见面：“初次见面，做姐姐的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小小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给姐姐的是一整套精致漂亮的头面，各种漂亮颜色的玉和彩石搭配组合，极为美丽，看得张丽雨欣喜不已，起身回礼：“多谢婉姐姐，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首饰了，怎会不欢喜。”给弟弟准备的就不出奇，男孩子不知道送什么，上好的文房四宝再加上一路搜罗的新奇玩意儿。不过对张清耀来说收到礼物也很开心。
    几人正式见礼后，婉歌再细看她，见她眉间轻锁略有愁容，再细观她眼神，偶尔才会流露出神采，一个人的眼神很重要。看她如此估计是日子不太顺畅。
    “听说婉姐姐有两个双生儿子，待会可以见见吗？”张丽雨轻轻问着，语气里透着不确定，似担心婉歌不同意。
    她话一出婉歌就知道是为何了，她成亲快有一年半有余，子嗣对古人来说是大事。她们应该是比较迷信的，觉得抱抱儿子会沾福气。想着心里一叹，这思想也只有千年以后才会改观，“有何不可，小馒头和小饭团肯定也高兴见他们的姨妈和小舅舅呢！”吩咐三月去跟麽麽一起抱过来。
    接近四个月的孩子皮肤已经变得白皙，由于两个孩子都是婉歌在喂所以孩子不是很胖，但也比较健康。张丽雨上前欣喜的从二月手中接过，小馒头一逗就笑，小饭团被婉歌抱着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张清耀也很是好奇这么小的宝宝，不敢上前，只坐在姐姐旁，小馒头朝他笑时，也对着他笑。等孩子开始瘪嘴后，婉歌带着他们到隔间喂他们，这个时候的孩子都是吃了就睡着。
    张丽雨兴奋的听着这位姐姐说话的模样，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连她身为一个女子都觉得很吸引人。讲着她走过的地方遇到的趣事不由向往，萦绕在身上的是挥之不去的压抑，夫君不爱，婆母不喜，好在自己爹爹的官职在这里并不低，在府上还有几分薄面，却被一个妾室压得死死的。想着又黯然垂下脑袋。
    婉歌深谙相处之道，和两人说话从来是面面俱到，不会把谁晾在一边，张丽雨的异常马上就察觉到。心里自是有一股浓浓的亲情在，不由上前坐在她旁边，拉着她手：“看你眉目之间并不开心，可有心事？如你愿意，或可一说，我们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她用的是我们，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发生什么身后总有人支持她。
    自大哥去世后母亲没有精力管他们两，很多事并不知怎么处理，又无处可说，这一年多来承受的心理压力巨大，此时一听情绪全面面临崩溃，竟靠在婉歌肩上哭起来，开始还压抑着，后来索性大哭。
    张清耀看着姐姐这番模样，哪能不知她委屈，只是此时的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解决，暗恨自己太小保护不了亲近的人。
    宽敞明亮的屋里只有三人，下人在屋外站得远远的。“哭出来就好多了，很多时候不必刻意压抑自己，容易忧郁成疾。你不好开口说，那我来猜，对了你点头，不用害羞，现在屋里的只有我这个堂姐和清耀这个弟弟，大伯母现在身体不好管不了，大伯父自有其它操心且他不懂院宅之事也管不了你。我待一段时间也会离开，以后再见就难了。”婉歌替她擦干净眼泪徐徐道。
    “子嗣是吗？我知你成亲快两年，现在必定被你公公婆婆挑剔这一方面，可对？”
    张丽雨一僵，看着清耀还在眼前不由脸一红，微微的点头。
    “这种问题，首先你要看大夫，确定你身体康健，不用害羞，女子若是宫寒却是不易怀孕，吃药医治就好。”
    “婉姐姐，早已看过大夫说没有问题。”
    “那就好，冒昧的问一句你相公他呢？”
    张丽雨摇摇头：“年前有妾室怀孕，只是孩子掉了。”为此又难过起来，当时他还以为是她害的。
    这样一说婉歌猜测，同房的时候不是排卵期。于是附在她耳朵上给她普及什么时候易怀孕，教她算日子，“你可记住了。还有你要保持心情舒畅，这一点很重要，孩子才会来。”张丽雨细想着这接近两年的时间，两人同房的次数有限，而且算起来确实每次都不在姐姐说的排卵期内，心里更加坚信她说的是对的，自己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大半很轻松，压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想着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试试。
    张清耀看着对面两人神神秘秘的，心痒但也知这不是自己能听的，干脆就在一旁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只有自己以后强大才能为姐姐撑腰。
    婉歌接着问她妾室糟心不？待听到她公婆的娘家败落，寄住在府上的侄女由她婆婆做主被纳进房。这个妾既得公婆喜爱，也得丈夫欢喜。婉歌可想而知她的境遇，一听她年前怀孕一个月就掉了，婉歌不厚道的笑出声。
    张丽雨看着自己堂姐，虽然自己当初听说时内心也是窃喜的，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婉歌招招手：“清耀过来，姐姐告诉你们一个常识，就是都应该知道的知识。”待清耀放下书过来听婉姐姐道：“近亲不宜联姻，血缘太近。近亲成亲一个就是孩子不容易怀上。第二生下来的孩子痴傻有毛病的可能性很大，即使健康脑子都不灵光，聪明的很少很少，即使孩子不笨，那么孩子的下一代也很容易有缺陷。第三，得怪病的概率比正常人大很多。你们可以打听周围近亲结婚的看看是不是这样的，最好是打听个几百对，你们看占几成就知道了。”接着又开始笑着对丽雨道：“虽然嘲笑你公婆我不厚道，你放宽心，不管他们多喜爱，以后不生孩子还好，生了就够他们担忧，只是心疼生下来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无辜得很。还有你是妻，妾室的同房时间你安排，可以耍一个小心机，把她们的那个时间错开就好不是吗？这就可以防止庶长子出来。”
    姐弟二人一听婉歌的言论很吃惊，清耀好奇的追问为什么，容易得哪些病。婉歌一一耐心回答，还举了很多例子。
    等下午张丽雨要回去时，婉歌送了两套馒头饭团的小衣，这个时代信这个，给她一个心里暗示更好，毕竟心情好了怎么都好。张丽雨在马车上用手摩挲着柔软可爱的衣服嘴角止不住上扬。原来自己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今天婉姐姐一说什么都解决了，想着她教自己如何和公公婆婆妯娌相处，待想到她教的如何和夫君相处时面红耳赤，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由得模仿起来，婉歌大概不知道自己怎样影响着她。
    晚间，赵燃回到主院更衣，看见自己的妻子一身浅色衣裙怡然走来，脸上的妆容和发型很大变化，仔细看着才惊觉原来她很美，仿佛惊艳了般定在那里。张丽雨柔柔一笑：“夫君怎的看呆了。”眼里溢出来的光彩照耀着旁人。上前温柔小意的帮他更衣，破天荒的主动和他说话，赵燃心下疑惑，好似不认识自己的妻子般，心中隐隐欲动。她睡着前靠着他，心里算着就是这些日子，甜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