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在思考

    那尊恶山神应当已经走到了这处院子，顾朝夕感觉到那种爬行的声音停了下来。
    是院子里摆着的白骨逼停了他。
    毕竟是生前害死他妻子的元凶，他应该早就对这人恨之入骨。
    忍不住支棱起耳朵，顾朝夕把眼睛闭了起来，这样她可以更好地感受外面的声音。
    利刃敲击在地面发出很重的吧嗒声，而后是骨头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骨头从地上被拖了起来，然后是咀嚼的声音。
    咔、咔、咔......
    他把骨头捡起来，吃了进去。
    顾朝夕抿着唇，几乎可以想象出画面。
    那张充斥着黑墨的眼睛，应当透露着愤怒，他的牙齿或许是尖锐的，因为骨头很轻易地碎裂了。
    沙沙声继续响了起来，他已经把这顿美味完全地消化掉了。
    现在他要对付的，就是他们这几个外来人了。
    顾朝夕笑了笑，把头埋进了臂弯。
    这东西难道不应感谢他们，把他的仇人给刨了出来吗？怎么还要来杀他们呢？
    声音越来越近，狭小的空间里，几人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又明显。
    “啪！”
    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拍在了棺材上，头顶发出巨大的声音和颤动。
    如果不是确定这具棺材不会被轻易地拍碎，顾朝夕几乎都觉得明天的今天是她的祭日。
    这一声之后，又是连续的击打。
    “啪！啪！啪！”
    震动让每个人都把自己抱的更紧，几乎是缩成了一团。
    “啊！”
    尖锐的叫声响起来，顾朝夕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表情有些难看。
    那东西完全就是整个头搁在棺材板上叫的吧？
    这样近距离的声音，她的耳膜都快被刺破了，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应该是具有某种穿透力，会让人感觉到焦躁不安。
    秦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的，抓着顾朝夕的胳膊，掐的有些紧。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双脚用力地抵着棺材侧面，左手伸过去拂上秦微的手背。
    那只手由于用力，手背青筋凸起。
    她慢慢凑过去，靠着自己的听力分辨对方呼吸的位置，靠在了秦微的头边。
    声音并不大，但是秦微是可以听见的。
    “微微，放松，这些都是你的想象。”
    恶山神无法真正的伤害到他们，但是他的叫声具有蛊惑性，她担心秦微想象或者是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
    她的手臂都被秦微掐的有些疼了。
    顾朝夕想了想，左手直接伸过去捂住了秦微的眼睛。
    一切幻想源自于画面的感受，只要秦微看不见，应该就好了吧？
    她感觉到秦微的睫毛扫过她的手心，有些痒。
    但是似乎已经从幻想中脱离出来了，原本掐着她手臂的手也逐渐地放松下来。
    秦微的声音有些沙哑：“小可爱，对不起啊。”
    “没关系。”她笑了笑，把手放了下来，安慰般地捏了一下秦微的脸。
    嗯，手感不错。
    恢复自己原本的坐姿，顾朝夕把整个背部都紧贴着棺材。
    恶山神的叫声已经停下来，渐渐的，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开始消散，变得格外安静。
    “他走了吗？”
    秦微转头问她。
    “没有，他在注视我们。”
    虽然声音非常小，但是顾朝夕还是能听得出来，恶山神就浮在空中，那双眼睛盯着棺材。
    或许是知道自己拿他们没办法，所以他开始思考。
    她侧头，面向了裴宴的方向，这人从刚刚到现在动作都没有变过，一直保持不动。
    要不是呼吸有变化，她都觉得这人是不是睡着了。
    “裴宴，你觉得这种怪物，算高维生物吗？”
    一般来说，只有人类才具有思考的能力。
    可是里世界的鬼怪，自然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那么，她姑且把这些东西划分为低维生物和高维生物。
    低维生物除去自身本能的反应，只可以进行简单的情绪反馈。
    而高维生物，除去低维生物的特性，还可以有自己本身的思考能力。
    在她的划分大概里，高维生物是可以接近人类思考的。
    裴宴的头动了动，整个人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背部贴着棺材侧面。
    “算，他在思考。”
    他知道顾朝夕的意思。
    恶山神在思考，意味着这种东西是有杀死他们的可能。
    “我突然觉得这一晚有些难过。”
    她说的不是心情，而是处境。
    那东西又开始动起来，就如之前两个晚上一样的，爬行的声音。
    顾朝夕抬头，摩挲的声音太大了，那东西爬到了棺材上，整个盘踞了起来。
    “吧嗒！”
    是利刃落在地板的声音，这一次不是敲击，而是自然地垂落。
    “有没有感觉到，空气变得稀薄？”
    这具棺材在设计的时候，是有预留暗口用来呼吸，但是现在，暗口被不经意地堵住了。
    人在紧张的情绪下，呼吸本身会变得急促，而此时整个小空间变成了真正的封闭环境。
    如果恶山神一直这样缠着棺材，他们最后会被活活憋死的。
    顾朝夕深呼吸了一下，努力保持自身的平静。
    沈希的声音带了哭腔：“我们会死的！”
    她到底只是刚进里世界的人，虽然顾朝夕也一样，但是两人的心智还是差的有些远。
    裴宴的声音有些低：“我们得出去。”
    没有人回话，尽管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他说的没错。
    如果不出去，他们真的要五个人埋在一块了。
    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顾朝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颤抖。
    “裴宴，你有把握吗？”
    “你有什么想法？”
    她笑笑，这人还真是聪明的很呐！
    “你能把那把利刃捡起来吗？”
    大约是觉得他们这样微小的力量不会和他正面抗争，所以刚刚，恶山神把利刃扔在了地上。
    那个声音距离顾朝夕左边更近，也就意味着，裴宴第一个出去棺材，是有几率把利刃捡起来的。
    “你知道有多重吗？”
    利刃是随着恶山神大小而变化的，白天他们看见的那把利刃，光是手柄都需要他们抱在怀里的程度。
    顾朝夕弯着眉眼笑：“我相信你。”
    她没忘记秦微之前说过的话，稍微联想一下也该知道，裴宴应该是力量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