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城

    昨夜法国殖民军的舰队损失惨重，陆军又不堪黑旗军骚扰，军心已经动摇，士气比较低落。法国殖民军司令孤拔和军官们商议，必须要一场胜利，才能提升士气，振奋军心，才能跟国内的议会有所交代。只有获得一场胜利，才能向国内申请追加军费和援军。于是，法国殖民军司令孤拔下令：不再执着于清剿和追击沿途的黑旗军（本来也打不着），水陆并进，直插黑旗军的大本营——山西府。
    开战第三天，法国殖民军不理会沿途黑旗军的冷枪（留下少量侦察队与黑旗军周旋），一日行军几十里，来到山西府城下。水路方面，受伤的士兵由辅助船只运回河内城，其余军舰行进至山西府城外河堤。
    山西府城墙并不高大，也只有几个黑旗军在城头放枪。法国殖民军并不理会逐渐暗下来的天气，架起大炮，开始轰击山西府的城墙。法国殖民军的内河舰队也没有闲着，水兵们用舰炮轰击城内，用哈奇开斯机关炮射击城头，以压制黑旗军。一阵炮火过后，城墙上的那几个黑旗军早已不见踪影。法国殖民军小心翼翼的进入城内，却发现城中早已空无一人，连老百姓都已经撤完了。现在的山西府，就是一座空城！
    法国殖民军毫不费力的占领了越南的山西府，但却好像一记重拳打到空气中，对黑旗军没有伤害。法国殖民军司令孤拔明白，自己虽然占领了山西府，但并没有消灭黑旗军，自己只能编造一份报告，给国会较差了。就在孤拔一边令人在城中继续搜索，一边派出侦察队追寻逃走的黑旗军时，有军官前来汇报：有的士兵因为饮用井水出现中毒症状。原来，黑旗军撤退之前，在城里所有的水井都投了毒。这下子，法国殖民军的饮水成了大问题。孤拔只有派一些士兵清理毒水井，另一些士兵去城外找干净的水源。
    法国殖民军行军一整天，攻入山西府时，天已经黑了。又被投毒、缺水困扰，等布置完城防，大军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可是没睡多久，刚刚到后半夜，一则消息把大家都惊醒了——黑旗军主力攻占河内！
    这次清剿黑旗军，法国殖民军几乎倾巢而出。黑旗军加上前来协防的清军，总共有大几千人，这还不算越南本土的军队，还有很多越南老百姓为黑旗军通风报信、提供粮食。而法国殖民军的人数只有黑旗军的一半，只是仗着武器优势，这才敢主动进攻，但也只能全军出动。留在河内防守的部队，只有少量主力部队，其他都是辅助部队、后勤人员、警察、伪军，战斗力不强。
    黑旗军都是能征惯战之辈，又在天黑之后发起突然袭击，很快就攻入城中。而前几天就混入河内城中的黑旗军分子，这时候又在城中制造混乱、散布谣言，弄得河内的城防军人心惶惶、一溃千里。逃出来的法国殖民军，大部分都被沿路埋伏的黑旗军消灭了，只有一小部分跑到山西府，找到了法国殖民军的大部队。
    收到黑旗军攻占河内的消息，法国殖民军司令孤拔再也无法入睡了，他立即召集全体营以上军官开会，会议决定天亮后全军急速折返，夺回河内城。第二天天刚亮，法国殖民军就撤离了刚刚占领不到一天的山西府，急速回援自己的老巢。但黑旗军不会让法国殖民军这么轻松溜走，殖民军刚刚离开山西府，黑旗军的冷枪小组就出现了。今天不但路边出现很多黑旗军的冷枪小组，法国殖民军身后紧跟着好几组冷枪小组，掉队的、落单的法国殖民军基本是死路一条。法国殖民军边打边撤，越来越多的伤员无法跟随大部队，只能放弃，军心士气急转直下。
    法国殖民军中有一名士兵，他叫路易，路易属于后卫部队的一员。这次出征山西府，路易本来很有信心，在他眼里，黑旗军显然是一支土著武装。路易认为：凭着法国殖民军的先进武器，以及欧洲军队的组织性、纪律性，剿灭黑旗军应该是易如反掌。但是刚出河内城，他们就遭到小股黑旗军的不断骚扰。法国殖民军的部队在路上行军，黑旗军就在两百米外放冷枪。按照道理，一般土著武装的火枪十米外就毫无准星可言，而这些黑旗军可以在两百米外准确打中路易的战友，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要命中这么远的目标，只有使用枪管内有来复线的后装枪才有可能，而这种步枪现在只有欧洲几个强国和北美能够生产。所以，黑旗军和法国殖民军对射，毫不吃亏！
    路易一路行军过来，不断有战友伤亡，自己的信心也不像出发前那么足了。到了夜里宿营，本来越南的蚊虫就多，又有黑旗军来夜袭，路易和大部分战友一样，晚上基本上没怎么睡。晚上睡得很不好，白天又要行军，大家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打进山西府城内，又发现城内水井里被投了毒，大家渴得不行。
    今天一觉醒来，听说河内被黑旗军偷袭了，殖民军又调头折返。全军白跑一趟，没打着黑旗军，还被端了老巢，部队的士气一落千丈，大家都怨声载道。这个仗，路易也不想打下去了，只想着快点儿赶回河内。可是路易所在的连队偏偏属于后卫部队，被安排为全军断后，这让整个连队都有点儿恐慌。
    路易还没出城，就听到枪声不断。路易知道，黑旗军又在附近放冷枪了，当他出城没多远，路易所在的连队就和黑旗军交上了火。这些黑旗军也不冲上来，就尾随着法国殖民军放冷枪。路易的一个战友，在回撤的时候，被黑旗军从后面一枪，把腿骨打断了。军医只是给他草草的包扎了一下，就走开了，没办法，受伤的战友很多，军医还要去处理其他伤员。长官扔下一截树棍，让这个战友杵着树棍单腿跳回去。可是从这里到河内还有好几十里路！一条腿怎么跳回去？！
    这个受伤的士兵已经扔掉全部的装备，但还是跟不上部队。行军可不是散步，速度本来就快，而且现在是逃回河内，再加上后面还有黑旗军，大家都走得很快。路易瞟了一眼这个受伤的战友，他杵着树棍，一瘸一拐的往前挪，逐渐的落在后面。这个伤兵内心十分恐惧，他一边哀嚎着请求大家帮他一把，一边努力加快速度。但是黑旗军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很快就跟了上来，并开枪把这个伤兵打倒。路易也看见他被黑旗军打倒，但是身边没有一个人上去救他，后面追上来的黑旗军越来越多，谁去救他就是送死。
    路易在战友的掩护下，逃到一个小河沟里面。他趴在水边，脚没在水里，膝盖跪在泥浆中，架好步枪，瞄准远处，掩护其他战友撤退。这时，他看见一名黑旗军追到那个刚才被打倒的伤兵旁边，开始割取首级。那个伤兵还没有死透，发出大声的惨叫，但是黑旗军并没有停下来，继续用刀砍伤兵的脖子。伤兵叫了两声就没了声音，只见黑旗军战士已经把伤兵的头从身体上砍了下来，提在手中。路易心中充满愤怒和恐惧，远远地对着黑旗军放了一枪，不过没有打中。这时，战友已经撤得差不多了，连长叫路易撤到下一处掩蔽地，路易踩着进水的鞋子，带着满身的泥泞，逃向下一处掩蔽地。
    路易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而现在到河内还有八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