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疯女人

    上午九点。
    离跑出那片贫民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裸男同事打电话问我在哪，他们要去游玩云南的景点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难道说我玩英雄救美把自己搭进去了？
    上午十点。
    女人依旧昏迷，她的伤口已经凝固，我毫不怀疑，再不去医院，她会死的。可之前的出租车司机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楼，因为阿渣的人可能已经开始搜索我们了。
    上午十一点。
    肥头大耳的旅馆老板娘给我送上来一些吃的，还带了一些药物，说是刚才那个司机让他这么做的，并且提醒我，千万不要下楼。
    她只懂一两句中文，我想跟她多交流几句都不行。
    下午三点。
    我站在窗户边上，看见下面有几个纹身大汉在四处问人。
    晚上八点……
    她醒了，醒来后看见我的瞬间，她吓得坐了起来，结果却触碰到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大惊失色。
    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眼神突然变得凶狠，竟然直接用手去拔那条钩子。
    “哎，你不能……”
    我刚想阻止，她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我的话也打断了。
    钩子一下就被拔了下来，她也在拔下来的同时，连忙捂住了嘴。
    但我还是能从她的喉咙处，听到痛苦的哀嚎。
    之后，她瘫倒在床上，肩膀处血流如注，染红了整张床。
    我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动也不敢动。
    她也没有理我，过了很久，突然捂着伤口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拿走我放在桌上的药物，又毫不顾及地扯开衣领为自己上药，最后用纱布包好。
    对，整个过程我都看见了……
    这么美好……哦不，这么令人难忘的一幕，我当然用日记本记下来了，但是我当然不能在这里写出来了。
    我再一次，对她产生了好奇。
    她却视我如无物，重新套好衣服，试着活动了下左手，可根本就抬不起来；她又试着“啊”了几声，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的一幕，再次让我大跌眼镜。
    只见她伸出手指，在喉咙处点了几下，便喷出一口黑血，然后又试着“喂”了几声……
    她可以说话了，但是声音有些沙哑。
    最后，她看向了我。
    “谁呀你？”
    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她的声音再甜美一些，我可能也不会记得这么久，关键是她的声音沙哑，有着二十岁的相貌，声音却像即将步入老年一般。但我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声音刚刚恢复。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真的好像猛兽一样，让人不敢大声喘息。
    我以为她不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便颤颤巍巍地讲了一下事情经过，并且着重强调，是我救了她！
    “哦，知道了。”她冷冰冰地说：“那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滚了。”
    ……
    “老头，见过这辆车吗？”
    大街上，几个纹身大汉拿着一张照片，询问街上的路人。
    “没见过，应该不是安南的车吧？”一个老大爷看了看照片上的车牌，摇了摇头。
    几个人转身就走，不愿意在此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接连问了几个人，结果都说没见过，不过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与之前相反的答案。
    “见过见过，白天的时候进来的，好像停在珀菲旅馆的门口……对了，当时车上还有个血淋淋的女人，把我吓坏了，都准备报……”说着说着，他呆住了，惊愕地说道：“原来是阿渣大哥……”
    几个人没有回答他，直接来到了珀菲旅馆。
    “菲，这辆车今天来过你这吗？”纹身汉子把照片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正在嗑瓜子，撇了一眼说道：“没见过。”
    “你再仔细看看，是外国的车，很好记。”汉子面色平静。
    老板娘顿时板起了脸，把瓜子一扔，站起来说道：“我不是说没见过吗？不相信我？老娘跟阿渣玩的时候，你们这干王八蛋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别生气，我只是问一下。”汉子终于象征性地笑了一下。
    “大哥！”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某一处说道：“你看，是不是那辆车？”
    几个人看了过去，发现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他们的目标。
    没有二话，他们直接朝着车子走去。
    车子的玻璃是反光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见外面。此刻，车子内的司机正用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方向盘，眼神格外冰冷。
    近了，近了……
    就在这时，珀菲旅馆的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
    时间倒退五分钟，那个时候，那个疯女人刚好说出了让我滚的话。
    事后，我在日记本里狠狠地骂了她一顿。
    不过当时，我直接懵逼了。
    什么玩意儿？老子为了救你，身上的十万块钱没了，现在有家不能回，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最后换来一句你可以滚了？！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
    “喂，你怎么说话呢？今天为了救你，我身上的钱全没了！”我有些不爽，胆子也大了许多。
    她并没有因为我的愤怒而羞愧，反而冷笑一声，说：“那又怎么样？我求着你救我了吗？”
    听听，听听这丧心病狂，不要逼脸的话，我差点就动手了知道吗？
    但我没敢，这个女人，着实有些深不可测。
    “好好好……”我用手指凌空点了点她，“老子现在就走，老子下去把他们全叫上来！”
    “快点去，没人拦着你！我不是让你滚吗？快点滚！”
    我气炸了，管她多厉害，我直接就……打开门走了。
    刚走两步又觉得不对，于是重新返了回去。
    “妈的，这是老子花钱开的房，凭什么我走？你走！老子不管你了！还有，把我的钱还我！”我恶狠狠地骂道。
    “快滚吧你！”女人一脚把我踢出门外。
    那是我这一生，体验过的最大的力道，直接把身后的木门都撞开了，疼得我差点昏厥过去。
    不过她也不好受，把我踢出去后，她痛苦地捂住了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