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亡羊补牢

    云似乎已经有了表达想法的能力，可无论我怎么撑开离合伞，这小丫头片子就是不出来。我一气之下把伞丢在地上道，“那你说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这时候，离合伞竟然自己在地上转动起来，伞顶直直的指向了我的卧室！！
    我心中又是一惊，张大娘？
    张大娘的嫌疑早就被我洗刷掉，不过云似乎没有理由骗我，难不成张大娘终究还是被那湿婴控制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持离合伞和铜镜，慢慢靠近张大娘的肉身。发现她此时深色安详，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出来三魂七魄正在汇聚于她的头顶。
    不对啊，她身上一点鬼气没有，不可能是湿婴上身。
    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仔细分析起来，如果说不是湿婴上身，那会不会有其他的脏东西仍旧在张大娘体内？
    毕竟我之前的观念先入为主，就以为是湿婴附身，若是之前在张大娘家里所留下的线索都只是旁人的故布疑阵，那又作何解释？
    本来好不容易明朗的局势，现在重新回归一团乱麻，而且烛台已受到毁损，我只能尝试找人来修补修补。
    “袁先生？”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回头一看，却发现聂小倩已经醒了过来。
    家里已经不算安全，我只能尽力保证不出问题，只好道，“我这里出了点问题，怕是不能再留你。”
    聂小倩有些吃惊，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摇了摇头，我自己都解决不了，她一个门外汉又能做的了什么？
    距离我家两个路口，有一个快捷酒店，我帮聂小倩把东西送了过来。
    “咦？袁先生也走了桃花运？”酒店经理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名叫宋文元，我跟他是老相识，他就是属于那种特别相信风水的，是我一个重要的客户。
    我十分无奈，“只是另外一个客户罢了。宋总，我这里还有事情，就不多逗留。”
    宋文元知道我要是有事，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只是道，“要是老哥能帮上忙，尽管开口。”
    这都是客气话，宋文元虽然是我的老客户，却甚少登我门，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我们道先生身上不太干净。
    这也是我为何不愿意在他这里多做停留的原因。
    把聂小倩安顿我，我匆匆赶到南门元。
    要说南门元历史也是够悠久的，好像建国之后，一直都是旧货市场，不过最近云城创卫，这里很多老店铺都已经搬走。
    不过我要去的可不是南门元的旧货市场，而是位于旧货市场东面不远处的古玩市场。
    这古玩市场是改革开放之后才兴盛起来的，大部分的店铺都属于那种宰你没商量的，而且这些开古玩店的敬鬼神，基本上都认识我，所以我前脚才刚到，后脚就听见好几声关门的声音。
    我心中暗自无奈，常人有求于道先生的时候，简直把我当成了活佛转世，可平素里，又有谁愿意跟道先生做朋友呢？
    我能理解他们这些生意人的想法，心中也不会有所芥蒂，绕开偌大的古玩市场，我来到最靠里面的一个小巷。
    这条小巷很奇怪，背靠古玩市场，正面则朝着云城的一条河，名唤秋水河。
    正所谓开门都是为了做生意，但是这条小巷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三五家商铺，还都大门紧闭，丝毫不像是做生意的。
    我信步走进中间一家，这家大门也是紧闭，而且明明是夜晚时分，却未开电灯，只有两盏昏暗的煤油灯发出出微弱的光亮。
    头顶的招牌也很奇怪，只写着一个大大的宋体“赵”字。
    这家店做的不是活人买卖。
    跟我一样，老板赵苏星是卖冥器出身，听说他早年倒斗发了一笔大财，可却甘心晚年守着这么一间小小的“赵家铺”生活。
    嘿嘿，倒斗欠下阴间债太多，若非这赵苏星中年的时候被老爹点醒，他怕是活不过四十岁，不过现在靠着为我们道先生提供服务，勉强跟索魂使混了个脸熟，好歹还能多活几年。
    我没有敲门，却在门口的煤油灯上点了三下。
    这里面也有讲究，正所谓人有人的规矩，鬼有鬼的规矩，生人来此，只需要捻一下灯芯，鬼魂来此却要摸两下灯座，唯独我们道先生上门需要点三下。
    三下过后，赵家铺里突然亮起一盏灯，随后传来声音，“是哪位先生来了吗？”
    我咳嗽了一声，也压低嗓音道，“袁天奇有事相求。”
    吱呀——门应声而开。赵家铺在秋水河边上，一点都不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店铺，普通人来此定会感觉穿越到了民国时期。
    赵苏星一手捏着佛珠，一手附在门上，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看样子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垂死挣扎的老者。
    我倒是知道，这阴间债欠下之后，就算你买通了索魂使多活几年，却也要日夜忍受鬼气侵扰，与我相比，他倒更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袁先生？”我虽然年纪比他小上两轮，可他仍旧恭恭敬敬称呼我为先生。
    我没有进去的意思，他也没有请我的姿态，赵家铺里面到底做什么生意不得而知，反正都是为了还债，嘿嘿，阳间钱再多，被阴兵索魂后，也丝毫没用。
    我取出那发黄的烛台，递了过去，“赵老板看看，这烛台还能修吗？”
    若是普通的古玩，我只需要在前面那条街修一下就好，可这烛台非比寻常，必须得有能耐的人才能做到。
    赵苏星虽然面容苍老，可见到我递过去的烛台后，还是两眼放光，“咦，这是明初洪武年间的烛台，袁先生是想修补一下还是复原？”
    我纳闷道，“修补与复原有什么差别？”
    赵苏星嘿然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修补一下就是把裂缝去除，只需阳间钱就好，但要是想复原，则必须花阴间币咯。”
    赵苏星口中的阴间币指的就是嗣燃香，与我相比，他显然更渴望嗣燃香，因为他活在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需要跟索魂使打交道。没了嗣燃香，也就是他去往极乐的日子。
    我身上并没有嗣燃香，只能无奈摇头，“若是如此，那便打扰了。”
    取回烛台，赵苏星又嘿然一笑，“这烛台应该是你们道先生极为重要的东西，可惜啊，可惜啊。”
    我不知道赵苏星口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但我也知道这赵苏星铁定要价不低，与其受人钳制，倒不如洒脱离开。
    “告辞。”我把烛台揣回口袋，沿着秋水河离开却听到背后赵苏星那一阵一阵的阴笑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