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小心机

    对着优姬，锥生零冷酷脸色松动，情真意切劝说道：“今天是周六，其实你不用陪我一起接待客人的，日间部那群学生都回家了，好不容易我们可以喘口气，不用再以两人之力，费尽心思阻挡他们对着夜间部怪物发花痴，你也该歇歇，对了，你不是说你今天有约吗？怎么不见你去？我记得你的室友叫若叶沙赖吧，原本你是打算和她一起出去玩吗？”
    锥生零和黑主优姬身为黑主学院的风纪委员，每天除了维持纪律，最大的工作就是监督阻挡夜间部的吸血鬼放任本性，把黑主学院沦为地狱。锥生零一直觉得自己养父很迷糊，他所做的其他事情，锥生零不予评价，可他不该把吸血鬼与人类豢养在一起，把猎物和猎人放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黑主灰阎这点同样被夜刈十牙诟病，正如吸血鬼里存在激进派和温和派，猎人协会也并非铁板一块，在对待吸血鬼的态度上，分为渴望共存的鸽派与把吸血鬼全部消灭的鹰派。锥生零与夜刈十牙当然不让站在后者。
    食材与捕食者怎么可能有和平共处的一天，只有黑主灰阎相信玖兰枢的鬼话，想要创造人类与吸血鬼一起生活的乐土，锥生零心底嗤笑。
    吸血鬼捕食人类是天性，他们超脱凡人的外貌只是为了迷惑日间部的傻子，每天毫不自知在夜间部那群怪物面前晃悠，把自己暴露在獠牙下。他们对夜间部那群不止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一无所知，仅仅靠着外表上的吸引，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奉送自己的倾慕。他和优姬为了保护他们，承受着所有人的误解和排斥，夜间部看不起他们所谓的风纪委员，日间部同样怨恨他们把他们与夜间部隔离，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了。多少次，锥生零都忍不住想放弃，干脆成全他们找死算了。
    可日间部如果出事，黑主学院一定会被勒令停止办学，黑主学院是养父的心血，即使幼稚即使他从不认同养父的观点，他也不愿养父一片心意无疾而终。即便疲倦，锥生零为了完成养父的愿望，日复一日克制着努力着，正是看透这点，多多良才说锥生零内心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执着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家人。
    每天为了应付日间部层出不穷想要偷渡夜间部的花痴，锥生零和黑主优姬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所以每次周末放假两天是他们最清闲的时刻，假期得来不易，锥生零不好意思占用优姬的放假时间。
    他来接待剧组一方面因为他是黑主灰阎的养子，还有一个方面就是多多良是他的朋友，因为有私心自然不会不满。接待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多大任务，仅仅为剧组介绍一下他们的校园，顺便带领剧组前往他们将要拍摄的景点上而已，他一个人应付得来，故而优姬把自己的约会推掉，陪他一起等待，让锥生零心底过意不去。
    黑主优姬双手叉腰不满的说道：“零，你对夜间部还是那么大敌意，跟你说多少次，不要把夜间部前辈称为怪物，这样不利于团结。还有日间部同学不是花痴，就是你每次都这么不留情面，明明比夜间部前辈们长得还帅，才让同学们望而却步。”
    锥生零扯了扯领带，顺手摸着自己的十字印记，眼底冰凉，带着轻微的嘲弄：“无所谓，我又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引诱猎物，没有人喜欢乐的轻松。”锥生零认真警告道：“优姬，不要被他们和善的外表蛊惑，他们始终都是把人类当做食物的怪物。”
    知道零对吸血鬼的愤恨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弭，优姬颓唐的垮掉肩膀，摆摆手：“算了，算了，你随意吧，反正我也劝不动你。”她抿了抿嘴角，接着说道：“我知道夜间部都是吸血鬼，可枢大人救过我，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锥生零沉默片刻，语气轻的好像消失在风里，“是吗？那你好自为之。”
    优姬暗自着急，每次谈论到玖兰枢他们谈话都是不欢而散。零对玖兰枢成见已深，不知为何枢大人同样不待见锥生零，这无疑让夹杂在两个人之间的黑主优姬饱受煎熬。
    优姬身为女生，深深体验一把天朝男人在自己妈妈和妻子间两头受夹板气的憋屈。
    她连忙岔开话题：“我们都是黑主学院的风纪委员，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接待的事，当然是我陪着你。约会什么的还有下次。”
    “那你记得向你的室友道歉。顺便替我谢谢她。”优姬不惜牺牲掉自己的休息时间陪他，锥生零不是不领情。
    “哎？若叶沙赖？关她什么事？”优姬楞了一下，随即知晓零误会了，摆摆手，解释道：“不是若叶啦，是枢大人，我们之前约好去市图书馆，他帮我辅导功课。”
    锥生零几乎是听到玖兰枢的名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眉头皱起，满心烦躁，怎么又是他。每次看到优姬和玖兰枢接触，他就好像看到一只小白羊欢天喜地奔向大灰狼的怀抱，他始终觉得玖兰枢不怀好意，他接近优姬一定是别有所图，不然无法解释一个活过千年的纯种血族君王，为什么那么在乎一个普通的人类，是的，普通，即便优姬在他心底很重要，他也无法自欺欺人，把优姬看做是多么出众的女生。
    优姬在他心中千好万好，平心而论，优姬容貌并非多么光彩夺目，个子矮小，功课一般，性格顶多算得上讨喜，有着大多数女生都会有的毛病，过于优柔寡断，处事不决拖泥带水，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运动细胞还算发达，她会和其他女生一起逛街，讨论八卦，喜欢吃零食，追电视剧，遇到帅气的男孩子会发花痴，整个人横看竖看都不是一般的平凡，她称得上可爱，可离风靡大众吸引其他人眼光，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女神标准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锥生零实在想不通玖兰枢有对优姬另眼相看的理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一直对玖兰枢抱有警惕之心，对上玖兰枢从没有好脸色。
    他的态度固然恶劣，玖兰枢对他的放之任之功不可没，玖兰枢并不屑于在他面前伪装，活过千年的君主，哪怕口中再宣称与人类和平共处，从古传承的血族特有的傲慢从未削弱，他的眼睛里有着对世事的淡漠和无视，除了优姬他并不在乎任何人。
    就是这种不把他人生死放在心上的冷漠激怒了锥生零，每次锥生零听从优姬的劝告，想要对吸血鬼改观，可他只要一看到玖兰枢的眼睛，他就会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愚蠢之极，心底的动摇不可饶恕。豺狼永远不会拔掉自己的獠牙，优姬所谓的枢大人个性温和，只是对她而言，对于其他无关者，玖兰枢从未放入眼中。
    他一直努力隔开优姬与玖兰枢，优姬那么好骗，玖兰枢只要对她笑笑，她就会把他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生生让锥生零气的吐血，这次多多良的到访，无意间破坏了优姬与玖兰枢的约会，让锥生零心情大好。
    自从遇到多多良，似乎他的运气都好了不少。
    “那真是太遗憾了，说明你们没有缘分。”锥生零装作若无其事，略带惋惜，竭力平静话语里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暗爽。
    黑主优姬没发觉竹马心里的小九九，“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还有下次？这怎么行，必须破坏。锥生零不悦的说道：“不是告诉你，没事不要麻烦玖兰枢吗？他夜间部那么多人要管理，很忙的，你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吧。有什么事我都能帮你解决。”
    优姬面色颇感踌躇和为难，“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每次麻烦枢大人都很不好意思，他为我做的够多的了，我都不知道拿什么报答他。是枢大人提出来，我这次考试成绩下滑，他刚好有时间，可以帮我补课，问我可不可以。你知道我不擅长拒绝人，枢大人那么诚恳的凝视着我，我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
    锥生零暗自磨牙，人老成精，千年的吸血鬼果然不好对付。他不会轻易放弃：“我们住在一起，你补习功课的事还是我最方便。”
    优姬笑了起来，“这倒也是，这次事出突然，我回绝枢大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占用他的时间，下次约会还是算了吧。那零，我的功课就麻烦你了哦。”
    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倒映在锥生零银紫色的眼瞳中，他嘴角微勾，心底流淌过暖意：“啊，包在我身上，你的事从来不属于麻烦。”
    优姬感叹道：“说起来夜间部的诸位成绩都很好呢，零也是，不管在各方面都和夜间部的同学一样优秀。有时候我会觉得或许相比日间部，夜间部那种精英模式更适合零也说不定。”
    她有些伤感的抬头看着从小陪伴她，不论什么时候都无比耐心的零，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块说道：“我其实……之前有听到理事长劝说你转部……”她吸了吸鼻子：“零你拒绝理事长，我很高兴，这样你就可以多陪我一段时间了，可心里还是很愧疚，要不是不放心想照顾我，零你应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