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介意

    郝佳并不记得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但是她知道陈夏前桌的那个女生叫谢诗韵，是今天才刚刚选出来的语文课代表。
    谢诗韵的五官并不出众，圆脸，小眼睛，小嘴巴，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别人看了也会跟着她一起笑。她剪着活泼的短发，像是为了修饰脸型，但郝佳觉得这个发型也很符合她活泼开朗的性格。
    另外，谢诗韵的长相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她皮肤白。天生白皙的皮肤，在军训完的一众丑小鸭之间，宛若白天鹅。
    谢诗韵又跟陈夏说话了，哪有这么多话好说的？
    背后传来了韩永章的声音：“今天有语文作业吗？”
    郝佳和顾雨珊对视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回过头去，得出结论：“没有。”
    “那今天是只有数学作业吗？”韩永章又转向曹仰岳。
    曹仰岳也抬起了头，说：“是的吧。”
    顾雨珊补充道：“语文不是每周都要做摘抄吗？没事的话可以提前做了的。”
    “有道理。”韩永章点头同意。
    郝佳又继续补充：“英语要把课后小练做了，但是不用收。”
    曹仰岳轻笑一声，开玩笑道：“不用收的作业不是作业。”
    韩永章也笑了，两个小酒窝尤其的明显。他继续补充道：“是明天不用收的作业，就都不是作业。”
    其实，陈夏的周围也在进行着差不多的对话。
    而且，就像郝佳可以看见他在跟别的女生说话一样，他也可以听见郝佳在跟别的男生说话。
    不一样的是，谢诗韵还提出了其他的问题。
    “你跟郝佳是青梅竹马吗？”
    “可以这么说吧……”陈夏感到一阵胸闷。
    “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了吗？”谢诗韵只是出于好奇，追问一句。
    陈夏想了想，要是有关系就好了，起码他还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郝佳说，他不喜欢她总跟韩永章混在一起。
    “没有……”说到郝佳，陈夏的每一句话都不大确定。
    谢诗韵的视线绕过陈夏，看向郝佳的方向。
    原来如此啊，之前是因为各自都还没有认识新的朋友，所以经常走在一起。现在有了各自的交际圈，所以自然就分开了。可能本来就没有除了“以前认识”以外的关系了。
    下午的课上完之后，郝佳和顾雨珊道别，原来顾雨珊晚上也不在学校晚自习的，这就是a市本地人吗？
    顾雨珊走后，郝佳看向胡冬霖的方向，她发现胡冬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向教室的后门走去。
    胡冬霖一边摇着头，一边“做作”地说着：“哎——看来，你也只有被珊珊子抛弃了以后，才会想起我。”
    郝佳“反攻”她：“说得好像你不到饭点也会想起我一样。”
    胡冬霖用她的小肉手挽过郝佳，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做作”地说：“哎——也就比你想我的时间多那么一丢丢吧。”
    在一楼吃完饭以后，郝佳和胡冬霖又好奇的去二楼看了看，发现二楼居然还有一个卖现炸小吃的窗口。
    胡冬霖立刻提议：“我们去看看吧，好像很香的亚子。”
    “走。”郝佳挽着胡冬霖的手，往那边走去。
    有许多可以现炸的串串，鸡柳，还有薯条。
    “一份鸡柳。”胡冬霖上前点单。
    大叔立刻开始炸了起来。
    “那我也一份鸡柳吧。”郝佳抵制不住诱惑，鸡柳刚下油锅，“劈里啪啦”炸开的一下，有一股铺面而来的油香味。
    胡冬霖先拿到了她的那一份鸡柳，拿在手上还有点烫手，她拎着包装袋的一角，用竹签在里面找了一块最小的出来，吹了吹，送进了嘴里。
    “哈，呼——哈，呼——”她被烫到了，用嘴降着温。
    “没事吧？”郝佳关心道。
    窗口后的大叔露出了满脸皱纹的笑容，说：“很烫的，你们放一下再吃。”
    “好。”郝佳听话地答应道。
    “你们是高一的新生吗？”大叔继续跟她们搭着话，手上的动作依旧熟练。
    “是的。”郝佳回答道。
    “我看你们没怎么晒黑啊。他们那些男生，一个个都晒得乌漆嘛黑的。”
    郝佳想到陈夏，军训第二天，鼻头就已经晒脱皮了，于是会心地笑了：“男生都不涂防晒霜，当然都乌漆嘛黑的了。”
    过了一会儿，胡冬霖终于吃下去了，郝佳也拿到了她的炸鸡柳。
    受害者胡冬霖跟郝佳抱怨道：“哇，我感觉我的舌头都麻了，明天可能吃不出任何味道来了。我决定去小卖部买一盒柠檬茶，降降温。”
    郝佳感觉，她好像知道胡冬霖身上的肉肉都是哪来的了。
    “麻了吗？这也太惨了吧。”
    “我跟你说，那个阿叔居然等我吃下去以后才提醒我们，太坏了！”胡冬霖摇着头，还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郝佳觉得那个大叔人还挺好的，于是为大叔辩解道：“他可能以为你还会多吹几下再吃下去的，谁知道你那么快就吃下去了呢？”
    郝佳说得在理，胡冬霖说不过她，但是，嘿嘿，她还可以撒泼啊。
    “郝佳！你居然胳膊肘向外拐！我真是看错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用她的小肉手顶住额头，仿佛很失望的样子。
    郝佳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这就是女人变脸的速度吗？
    “你居然为了一个阿叔……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有只猫！”郝佳企图岔开话题。
    胡冬霖不依不饶：“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居然还比不过一只猫！”
    郝佳怕了，撒泼的女人哄不好的。
    胡冬霖看她接不上话来了，也就收了。“一会儿去到处逛逛吗？我感觉还有好长时间才晚自习。”
    确实，高一的下午还只有4节课。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之间，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好啊。”郝佳也想去校园里四处逛逛，都还不知道学校有些什么地方。
    待胡冬霖买完柠檬茶，两人便开始在校园里四处闲逛了起来。
    经过操场的时候，郝佳特意往操场上望了望，但是也没有望见陈夏的身影。
    “你在找你的夏夏子吗？”胡冬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随口一问。
    之前她虽然一直没提，但并不意味着她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郝佳开怀一笑，并不介意胡冬霖这么叫陈夏。“你怎么叫他‘夏夏子’啊？不是一般女生才什么什么子的吗？”
    “哎呀——这不是重点。”
    “他不在。”郝佳跳过了是不是在找陈夏这个问题。
    “他也在学校晚自习吗？”
    “是啊。”
    “……刚刚吃饭也没有碰见他。”
    “嗯……”
    “啊……”胡冬霖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一脸惊讶的表情，“郝佳，你居然为了我，抛弃了你的夏夏子！我好感动！”
    “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会一起吃饭的关系……”郝佳辩解道。
    “别说了！我懂了，就是为了我。”胡冬霖不由分说地挽着郝佳大步向前走。
    郝佳感觉跟她待在一起，一下午的阴郁情绪都没有了。
    d中虽然不大，但是按照她们两人散步的速度，这短短的休息时间也是逛不完整个校园的，二人相约明天晚饭后再去教学楼后面逛逛。
    走近教室，离晚自习的开始时间已经只有不到10分钟了。
    郝佳看见陈夏正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学习着，他该不会一吃完饭就回来学习了吧。郝佳又再次感受到了有一个陪自己四处乱逛的好朋友，真不错。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实在是清闲得可怕。
    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以后，郝佳的手边也没有可以用来摘抄的书，于是她打算掏出历史课本来看看。
    她回头，打算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居然看见韩永章和曹仰岳已经无聊得开始下五子棋了。幸好也没有老师过来巡逻，不然看见实验班的同学竟然是这样晚自习的，一定会气炸了去。
    曹仰岳正在苦思冥想着下一步应该下哪，韩永章见郝佳发现他们在干什么了，给郝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郝佳心领神会地冲他笑了笑，又转了回去。
    郝佳安静的看着书。
    陈夏戳了戳谢诗韵！？
    郝佳怀疑自己看错了，毕竟只是余光瞟见，又抬眼认真去看。
    谢诗韵回头了！谢诗韵在笑！谢诗韵瞟了她一眼！！！
    郝佳迅速收回了视线，在正常看书的范围内，将头埋得尽可能的低。
    “干什么？”谢诗韵问陈夏，有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帅哥找自己真的一件开心事啊。
    “你那本《读者》看完了可不可以借给我？”陈夏只是发现谢诗韵有一本可以用来摘抄的杂志而已。
    “刚刚郝佳在看你。”谢诗韵笑着给了陈夏使了一个很神秘的眼色。
    虽然她觉得陈夏很对她的胃口，但是总觉得陈夏和郝佳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电流。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呢？
    陈夏正准备回过头去求证一下，她又打断了陈夏的动作。
    “现在没有了。”
    陈夏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谢诗韵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不知道是真的刚刚郝佳看了他，还是谢诗韵耍了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郝佳看见谢诗韵给了陈夏一本书，她这才知道刚刚陈夏为什么找谢诗韵。
    晚自习下课后，郝佳按照自己的正常速度收拾完书包，准备回家。
    走出校门，同向而行的同学逐渐变少，郝佳看见了陈夏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独自走着。
    要去叫住他吗？郝佳犹豫了。
    但是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嘛！装作没有看见不就行了吗？
    不对，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装作毫不介意不就行了吗？
    不对，她又什么理由介意呢？陈夏跟别的女生说两句话都要介意吗？对嘛！本来就不该介意的，是自己太小肚鸡肠了。
    郝佳快步追上陈夏，想要拍他书包的手还是没有伸出来，两只手都死死地抓住了自己书包的肩带。
    “嘿！”郝佳开心地跟陈夏打了个招呼。
    陈夏没有想到郝佳会自己冒出来，他看了看郝佳，说：“你背了这么多书回去吗？”
    “嗯？是啊。”
    “你可以把书放在学校的，晚上只带需要看的书回去的。”
    “不是一般都是寄宿生才这么干的吗？”
    “你晚上在学校晚自习，不是跟寄宿生差不多了吗？”
    “哈哈，也有道理哦。”郝佳初一初二在学校晚自习的时候，也是把所有书都背回去的。
    “背这么多书不重吗？”
    “还好……主要是收书的时候，看见顾雨珊的座位上干干净净的，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把书都收起来了。”郝佳想多找点话说。
    “她不是晚上不在学校晚自习吗？”
    陈夏原来还关心到了她的同桌晚上不在学校晚自习。
    “是啊，她是a市本地人，中午的时候也是回家吃饭午休的。”
    “这样啊。”
    难忍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对了，你明天早上可以先给我发消息，等我回了你你再出门的。”
    “其实我已经跟你妈说了，不用准备我的早餐的。”本来是觉得两个人在外面的早餐店一人买一份早餐就够吃了的，现在正好不要每天早晨都跟郝佳一起出门了。
    什么意思？郝佳接不下去这句话了。说得好像他明天早上不会跟自己一起出门了一样。
    “这样啊。”
    她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今天所有的主动仿佛都已经消耗完了。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回到家，郝佳看见班群里面有体育委员刚发出来的体育课选课结果。自己，顾雨珊，韩永章，曹仰岳都在乒乓球班。陈夏果然在足球班。谢诗韵在羽毛球班。胡冬霖也在羽毛球班。
    对了，如果陈夏介意自己跟韩永章说话的话，那他也一定介意自己跟韩永章是同一个体育课吧，而且今天中午本来有机会告诉他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告诉他。
    此时，看见这个消息的陈夏，心情果然又更加阴郁了。虽然是在情理之中，但也是在意料之外。
    第二天一早，陈夏果然没有在门口等她了。
    独自一人在早餐店买早餐，业务繁忙的早餐店阿姨也并不记得这对只一起来过两次的男女，前几天的事情仿佛那么的不真实，没有任何人记得。
    郝佳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了。
    黑板右下角的值日生处，写着陈夏和另一个姓陈的同学的名字。
    郝佳安慰自己，原来他是要值日，所以提前来教室写好今天的课表的。
    中午，郝佳还是跟胡冬霖一起吃中饭。
    “你知道吗？下周要举行班级篮球赛。”
    “你怎么知道的？”
    “老章要我设计一下我们班的队服，还要我计划一下到时候怎么给我们班的篮球队加油。”
    “什么叫‘怎么加油’啊？”
    “老章的想法，好像是想要买一些那种充气的棒子，拍起来‘啪啪’响的那种。”
    “哦，我知道。”
    “不过好像也只知道这一点……”
    说到篮球赛的应援，最精彩的部分难道不应该是给队员们递水递毛巾的女生们吗？
    吃完饭，胡冬霖又拉着郝佳去她座位上看她设计篮球服。
    郝佳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篮球服，更不知道要怎么设计，感觉只要在上面写上号码和名字就可以了，对了，应该还要把“2102班”写上去，不然都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了。
    下午的时候，体育委员也开始忙活篮球赛的事情了。在黑板上写了通知，让想要报名篮球赛的同学，下课后去找他。
    爱打篮球的男生自然是不少的，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男多女少的班级呢？组出两三支队来都不成问题。
    被来报名的男生们淹没的体育委员，又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报了名的男生，今天下午下课以后，来篮球场参与选拔！”
    曹仰岳也去报了名，而不热爱运动的韩永章自然不会去掺和这种事情。有意思的是，郝佳看见陈夏也去报了名，她还以为陈夏对于篮球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体育课上，郝佳他们一行人跟着乒乓球老师的带领，来到了体育馆三楼的一间乒乓球室里，好像楼下就是羽毛球场。
    乒乓球课，是要求两个同学对打的，乒乓球桌的个数，刚好够每两个人一桌。
    第一节课，老师只教了发球。但是发球何其的简单？很快，就有同学开始接着发过来的球继续打。但是初学者往往是容易失误的。
    “乒————乒———乒——乒—乒乒乒……”
    韩永章和曹仰岳的球弹到了顾雨珊的身后。
    顾雨珊蹲下，把那个球捉住，还给了韩永章。
    郝佳不小心用球拍的边缘碰到了球，球飞了出去。
    韩永章刚捡完他们自己的球回来，见郝佳她们的球也飞了出来，于是又追了出去。把球追回来以后，他又把球还到了顾雨珊的手上。
    韩永章可能真的是各种运动都不大擅长，移动的脚布都有些笨拙。
    老师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还说：“同学们注意啊，我们乒乓球是不可以用身体接触台面的。”其实这些话，他在一开始讲理论的时候已经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