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间炼狱

    有光的地方必有暗，城市里有光鲜也有阴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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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6月28日，阴，江城市南部地区佳丽广场附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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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重生者，周鑫自然知道江城市那些出了名的烂尾楼，有些重获新生，有些无人问津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虽不曾和李英杰通气，但周鑫还是抓住了仅存的信息，从脑海里搜索到了这样一处触目惊心的场景。在当时，报纸新闻有意的美化处理下都能让人男默女泪，更何况亲临现场，见证实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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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块浅埋在石堆里蓝底铭牌，确实是周鑫老早就做好的手脚。横竖也不知道这个工程到底属于何方神圣，不如借尸还魂就让星海地产背了这口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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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周鑫的话来说，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敢拆就要做好公之于众的心理准备。至于灯下黑的好事，抱歉，此路不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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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暖风抚过在场众人的脸颊，却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感受到暖意，相反，都打了个哆嗦。只因周鑫的口诛笔伐还在继续，而经过后世新闻上的报道和周鑫的添油加醋，这种七分真三分浮夸的说辞，就令在场人无不动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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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手扯着断了魂，如同木偶一般的小庄，一路拖到乱石堆里，在费力搬开一块厚重的石板后，眼前的一幕让紧随其后的所有人再次瞠目结舌，脾气一向温和的王哥都目眦尽裂了起来，黑色的瞳孔紧紧的收缩，周围布满了血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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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干的？这他妈到底都是谁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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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拳砸在石柱上，丝毫没有痛感的王哥虎目突然转向了软泥一般瘫倒在地上的小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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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而立的王哥事业算不上有成，但家庭是和睦的，尤其是前不久刚刚降临人世的宝贝女儿，更是让他体会到了初为人父的幸福。每当诸事不顺的紧要关头，牙牙学语的女儿就会用舒展不开的手指，轻巧地圈住王哥的小拇指。一旦触碰到了那份柔软，无论上一秒的面孔有多难看，这一刻极尽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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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同样是一对父女，就连岁数也和王哥自己估摸的一般大。按理说，三十岁左右的成年男子，在这种荒芜之地，怎么也称得上不容小觑，可身后疲软的拖在地上的双腿，让人无不作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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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疼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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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了瘦猴的话，周鑫也唯有叹息地说道，“或许一开始断的时候是疼的，可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如今连虫类的啃噬都察觉不到，相信他早已忘了自己还有一双腿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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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腐烂的臭味和附着在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点让王哥身后的跟随扶着墙骸干呕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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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是让王哥瞬间爆的直接原因，真正的导　　火索是在这奄奄一息的身躯背后，那副瘦小的骨头架子，因为实在太小，连一两肉都没有，仅存的几张皮挂在上面远远望去，勉强看出个人形。至于是死是活，此刻钢筋铁骨的汉子连迈开脚步的勇气都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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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周鑫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大洋彼岸遥远的非洲，在那里，也出现过一张举世瞩目的照片。动乱不堪和贫穷饥饿肆掠着干涸的大地，同样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亲吻着大地母亲，祈求着垂怜。不同的肤色却是同样的处境，唯一不同的是，那名非洲的小女孩等来的不是奇迹的生，而是背后盘旋已久的秃鹫，那些细长的脖子都望向同一个方向，静静的等待着食物的来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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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果循环，谁又会成为下一个大自然的馈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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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头，你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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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咬紧牙关，死命地抓着地上的石块，迟迟不肯抬起头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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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再一次走近小庄的身边，蹲下身来仿佛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另一半。前面一半是施工的工人，这一半就是断壁残垣里原本的住户。”话不重，却仿佛千斤锤般一字一句的敲在小庄的胸口，“你可能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肯拿到补偿后搬走，无论到手多少好歹也能活下去，不至于落到濒临死亡的境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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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小庄，包括暴怒的王哥和身后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等待着从周鑫口中宣布的最终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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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也并没有让人久等，“因为，到手的数字根本就是零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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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周鑫口中蹦出的数字后，就连愤怒都被遗忘的王哥忍不住开腔问道，“怎么可能，难不成那群人都是疯子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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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知道王哥口中的那群人是谁，他也相信小庄更能清楚，原本还负隅顽抗的脸，在见到脆弱到随时都要熄灭的生命之火后，灰白就爬满了整张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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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子？”周鑫反笑道，“不，他们可比谁都要精明，相信这一点，小庄同志深有体会吧。咱们那块大隐隐于市的遗忘之地都能被人相中，怎么看也不像是疯子能干出来的事吧。倒是把人逼疯，逼死，他们倒是毫不心慈手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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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哥皱起了眉头，他预感到了接下来会有骇人听闻的事情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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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成天欺软怕硬的小庄哪里经受得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良心拷问，一开始还能用巨额的赏金麻痹自己，到了这一刻，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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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干的，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干的！”小庄如同突然充满气的气球，倏然间站了起来，“这一切都是李…李经理的注意，我只是按照他的步骤去办事而已，你要我，你能怎么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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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周鑫对视着小庄闪烁的眼神，缓缓说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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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小庄想要拼命地抓住，“对对对，我就是这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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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配吗！”周鑫大声道，“人家至少有个能征善战的弟弟，你有什么？靠着出卖相处多年的邻居换取挥霍的资本，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有想起过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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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酒精的麻痹和昼夜颠倒的生活，小庄还真没有过周鑫所说的梦境，可他知道，经过这一趟炼狱之旅，他少不得要将以往遗失掉的梦魇一晚一晚的补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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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连人家的名字都认不全，就敢贱卖自己的良知，如果到时候出了类似于你现在看到的场景，想压都压不住的时候，你以为是谁会被顶在前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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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还是灰白的脸色，骤然间惨白，哆嗦着嘴的小庄颤抖地问道，“不…不会是我吧，我…我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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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嗤笑一声，“我该说你天真还是可恨，面子都是人给的，既然事情闹大了，传开了，想要避重就轻的他们还会少了你的面子。相反，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你还能混个公司的总经理当当，只是奢华的百米办公室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在铁窗里数星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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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回我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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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周鑫此次的目的要的就是小庄的妥协，可没想到他能光棍到如此彻底，直接询问起了自救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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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救？”王哥不等周鑫开口，横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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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摩拳擦掌的王哥，周鑫适时的拦在路中，“泄怒火是应当的，不然是和自己作对。可要分清楚主次，小庄顶多就是个从犯，真正的罪魁祸可不是凭我们这点实力就能面对面拉到这里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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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一顿可见的毒打，小庄对周鑫的恨意少了几分，相反对于当头棒喝揭穿阴谋真相并指引给了自己一条明路的老邻居，小庄犯贱似的心存感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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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凝望着周鑫此刻略显单薄的背影，小庄能够找到一丝往日的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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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常年漂泊在大院外，但大院里面一些消息依然能够传到小庄的耳中。从天才少年沦落到木头桩子，再到最近一段时间的强势觉醒，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子竟然比自己的人生阅历还要丰富，大起大落的幅度更是远远过了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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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这个眼前还稍显瘦小的身躯里经历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可这一些或许就是让他成长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所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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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此刻在小庄眼里，就是金科语言，无比的相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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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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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回答，周鑫转过了身去。在看到一群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知道多半当成了耳旁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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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王哥的面前，周鑫有说了一遍，“报警吧，既然来了，至少要做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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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王哥心中的疑问陡然上升，周鑫又道，“我是学生，不想面对后续可能出现的镜头，而你的年纪和身份又恰好符合主流的眼光，这对于你来说，或许也是一举成名的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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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利用这种惨绝人寰的画面提升自己的知名度让王哥的内心不断受到抨击，但他依然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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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以为鉴，因为眼前的悲惨，他不想自己的家庭也有沦落到眼前场景的这一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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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请问是江城警局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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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这一章我很不满意，对悲剧的描写太少，这一章怎么说也应该是五千字往上走的大章，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暂时屈服，但一旦有了空闲，我会修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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