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祭祀诡谲 昆虫聚体

    只是。
    虽然心中敬佩，但让他去为了天下人牺牲，去道化，去忍受折磨。
    他做不到。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而且。
    按照祖龙所说，以及那日在浩瀚意志中接收的信息来看。
    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才需要自己这个继承人，当然，也有原因在于自己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突破道天心境，有资格接替的人。
    但天就算强弩之末，再坚持个几百年应该也没问题，不然祖龙就不会说它的残躯还能坚持五六百年，之后封印会进一步松散这种话了。
    所以，还有时间。
    而时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天罡神通和命点会给与自己对抗一切的底气。
    如此一想，陈诺心中的些微愧疚和惭愧消失不见。
    现在，既然搞清楚了状况，那么接下来就看泰山那边的了。
    那个祭祀在这场跨越久远时光的对抗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
    泰山。
    古往今来的中央之山，在古时因为其高耸、厚重，而有着大山、太山的称呼，后来在慢慢演变之中逐渐改为了泰山。
    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禅而祭之，冀近神灵也。
    因为其特殊性，被人们认为它是天通之柱，可以将人间的事情传达给上天，也因此，自封建以来，雄才大略之帝王来此封禅，向天表功绩，以此来确立自己神圣性、正统性的事情层出不穷。
    直到八百多年前，历经又一场人间乱世后，新建立的离朝朝廷没有选择泰山封禅，甚至连对泰山的尊崇都取消掉了，此后两朝，也都延续了这一政策。
    一直到如今。
    新建立的大一统王朝，大汉朝廷对于泰山，也一直是模糊的态度。
    而这，其实也是因为陈诺。
    太阳东出，广袤无边。
    山脉连绵，具备着层峦叠峰、凌空高耸的巍峨之势，只是耸立在那里，便有着镇坤维而不摇之威仪。
    而今天，这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身着黑袍，改异面容的陈诺来到了这里，身形四周充斥着凛冽寒气，那是犹如死人一般的阴冷感。
    陈诺双脚漂浮，于山脉间虚浮而行，直奔泰山主山。
    而在泰山主山之上。
    一头红发的青年已经来到了那可以向远处望去，直接看见那一望无际的东出之象的横截山面——玉皇顶。
    祭祀站立在此处，将双目闭合，身上的血气和真气开始内敛，一股与陈诺如出一辙的阴寒死气开始在四周出现，脚下的地面结出了一层细密苍白的冰霜。
    伴随着他的呼吸，他开始做出某种动作，脚尖轻点，两手伸直，一手向着太阳伸去，另一只手柔和的向后画圆，开始绕着以后圆圈内跳舞。
    这舞蹈……初看有些滑稽，可速度一快，却仿佛形成了某种规律，展现出了一种特殊的韵律。
    而他身上的阴寒死气也在这一刻不断加重，眨眼就达到了足以杀死魉境诡使、脏腑境武者的层次，可明明还能往上升，却突然戛然而止，能量反应停止在了这一层。
    此时此刻，主山上一片森寒，可地面上的冰霜仔细看去，却呈现着一层包裹一层的纹状。
    就像是在布置某种仪轨、仪式等等。
    事实上，这确实是仪式！
    天空中，一直监视着对方的那抹精神意念冷眼看着，同时为自己的化身提供着准确坐标。
    一只双眼黢黑的麻雀飞上树梢，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在这麻雀出现的一瞬间，天空中的精神意念也消失不见了。
    下方。
    祭祀还在继续着。
    舞蹈越舞越急，越舞越快，甚至出现了残影，在这个时候，某种咿咿呀呀的语言开始从他的口中呢喃而出。
    整个堂皇大气的玉皇顶在此刻竟然有些诡谲。
    麻雀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很快。
    他的舞蹈停了下来。
    大汗淋漓，双眼中满是喜色。
    “快了，快了。”
    这时，他看了眼麻雀处，嘴角一勾。
    下一秒。
    啪！
    麻雀的鸟头直接脖颈向下断裂，整个鸟坠落了下去。
    “鬼鬼祟祟，沉沦，出来吧。”
    祭祀说道。
    呼～
    风儿吹过。
    一只只动物出现，它们的眼睛全都黢黑一片，没有丝毫动作，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阴冷盯着祭祀。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到这里，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吗？巧合？我不信。”
    空中没有回应，只有那阴冷的视线还在看着他。
    祭祀笑了笑，“怎么？连点体面都不要了？”
    下一刻。
    动物们全部头颅低垂，做出跪拜的姿态死亡。
    “呵呵，祭祀，你藏的好深啊。”
    “我们一直以为你是所有人里和白宫一样最弱的存在，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假死，没被那些真气余孽给剿灭。”
    层层叠叠，分不出男女老少却能勾动人心的声音在玉皇顶上回荡。
    一只斑斓猛虎迈动着虎步，走了过来，它同样双眼黢黑，嘴中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咆哮，而是人声。
    祭祀看着这一幕，毫不担心的与之对视，“沉沦，给你一个机会，留下，充当我的助手，我可以让你拥有和诡神化身一样的力量。”
    “否则，你不会认为能在那些真气余孽手里活下来，就能有对抗我的资格吧？”
    陈诺明白，这是要半摊牌了，还好当初选择留下来了沉沦这个马甲，如今这不就用上了。
    果然啊，在探听情报这方面，自古以来还是内奸这玩意儿好用。
    但，陈诺心里明白，现在这局面其实只是得到了一个资格而已。
    对方凭什么选择让沉沦成为助手呢？呵呵，还不是因为担心沉沦将他的事情曝光？
    所以，现在只是试探，需要证明一下自己，起码证明自己不会被他抓到，才能真正展开合作。
    所以……
    下一秒，战斗的开始极为突兀。
    双方几乎都是机器默契的对对方展开攻击。
    整个泰山山脉都被某种力量所影响，全部辐射在了祭祀的能力影响范围之内，这股范围甚至还在不断的向外，朝着整个冀州延伸。
    但却没人能注意到，因为他对自己能力的开发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
    只是悬而不发，哪怕是那些直觉敏感的高级武者，也只会觉得坐立难安罢了，不会让他暴露。
    而对面，操控着斑斓猛虎的沉沦也开始了出招。
    一眼万年。
    猛虎的头颅中瞬间掉落，可那犹如黑洞一般的眼神却将勾动人心的力量传递了过去。
    眼乃心灵之窗。祭祀，被入侵了。
    欲望的沉沦，往往从小事开始。
    偷钱的侥幸逃脱，往后便可能变本加厉，成为大盗。
    偷情的不被发现，逐步成为愉悦的奴隶，生冷不忌。
    还有很多……
    而这些，都是从微末角度一点点撬起人的底线，只要还有人性，还有感情，就都无法避免。
    毫无疑问，祭祀依旧有着人性，甚至可以说是人性充沛，不像是个诡使。
    所以，沉沦的入侵能够对他起效。
    但。
    一道声音在祭祀的心灵层面上响起。
    “呵呵，这就是你的手段啊？怪不得你的尊号叫沉沦之主，勾动人欲，沉沦自我欲望，名副其实。”
    “倒是与欲神的手段有几分相似，可惜，差的有点远。”
    “让我来看看……哦，酒之忧愁、色之愉悦、财之贪婪、气之暴怒，酒色财气组合而成啊。”
    祭祀居然一边经历着心灵上的沉沦，一边保持着旁观者一般的视角，还能将沉沦的力量进行点评和分析！
    心灵层面，此刻甚至形成了某种抽象的画面。
    黑色雾气代表着沉沦，而红色的雾气代表着祭祀。
    黑色雾气在缓慢的侵蚀着，可有一部分深红色的雾气居然脱离在外，将两种雾气全部包含在内！
    沉沦入侵的，只是他特意分离出来的自己的一部分罢了。
    “呵呵，祭祀神灵，是个苦差事，神灵喜怒无常，甚至无有回应也是常有之事。
    所以，为了活命，为了利益，便常有庙祝、神婆等，假借神灵上身发表神谕或预言来弄虚作假，时间久了，他们自己都相信了，甚至发了疯，精神分成了两个自己，最后就那么死了。”
    深红色雾气化作红发青年的形象，言笑晏晏的走了过去。
    “所以啊，面对你这种精神入侵的力量，分出一部分自己来承受就好了，很简单呢。”
    “知道我怎么学会的吗？以前，我可是专门开发过这些能力，想要对付欲神的呢。”
    “哦，抱歉，精神略微受损，好像让我有点多嘴了，唉，真是唠叨呢，叨叨叨的，但是吧，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是单纯的唠叨，就比如现在，嘿，找到你了！！！”
    祭祀猛的邪魅一笑。
    雾气散开。
    现实中。
    祭祀双眼泛起红光，看向了泰山山脉最边缘的一方角落，能力发动！
    已经不知不觉中覆盖了冀州，甚至朝着周边豫州和并州延伸的力量猛的发动。
    泰山边缘角落处，一身黑袍的沉沦抬头，满眼惊恐，“啊！！”
    咔！
    双手合十，脖颈断裂，只剩下了一句无头尸体直直的站在那里。
    玉皇顶上。
    祭祀不屑一笑。
    区区一个普通霸主，还想与本尊斗，简直找死。
    不管你是怎么发现本尊的秘密的，现在成了死人，就能永远保守秘密了。
    呵呵。
    接下来，继续进行祭祀吧。
    祭祀嘴角勾起笑容。
    然后。
    “你看起来很高兴，能说说为什么吗？”
    ！！！
    瞳孔地震。
    却见黑压压的一群各种各样的昆虫睁着那有着无数侧面的眼睛看着祭祀，它们发出的声音是由那翅膀嗡鸣声聚合而成。
    黑压压的昆虫们甚至强行凝聚成了以后有些模糊的人型，有鼻子有眼，嘴巴大咧着，似乎在笑。
    无数双眼睛就这么嘲弄的看着祭祀。
    “怎么可能？昆虫这种只有本能的低等生物，怎么可能受到你的影响。”
    他分析的很清楚，沉沦的能力有着前提，那就是欲望！
    人是感情充沛的生灵，欲望强烈；
    异兽智慧不低，欲望比人弱，但也有着较高的欲望；
    动物则是有着较低的智慧，欲望较低，但也能用……
    可昆虫……昆虫……
    祭祀忽的沉默了下来。
    谁说昆虫没有欲望？
    别的不清楚，繁衍的欲望、进食的欲望，绝对有，而且还无比纯粹！
    但，它们的智慧程度极低，勾动欲望的难度必然极高……
    沉沦只是个野生霸主，怎么可能对能力的开发抵达这种高度……
    是了。
    我早该想到的，他是个天才，智慧程度一定很高，所以将能力开发的很强。
    否则，他不可能从那群真气余孽的围剿下逃生。
    是我大意了！
    可恶！
    祭祀悄然捏紧了拳头。
    猩红的双眼看着那黑乎乎、密密麻麻的昆虫聚集体，还有那咧着的大嘴和无数视线中透露出的嘲弄，让他满是不适。
    但却只能强自忍耐。
    现在，局势变了。
    对方已经证明了自己没有杀死对方灭口的能力，那么就只能媾和了。
    事实上，他有，但前提是大规模发动能力，进行无差别大灭绝，可那必然会吸引来那群真气余孽的注意。
    而那群余孽之中的那个命神，强度太高了，已经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阶段，寿神下的天人五衰诅咒必然有效，但普通天人都能有近十年余寿，更何况是他……他恐怕剩余的寿命不少……
    此时此刻。
    权衡利弊吧。
    但，越是拥有人性，就越会权衡利弊，越做不出绝对理智、无情、甚至伤害自己利益的决定。
    所以……
    祭祀瞬间变了脸，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赞叹道。
    “沉沦，你的能力果真不凡，有朝一日，未尝不能抢一抢欲神的位置啊！”
    陈诺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其实是借了自己命神这个马甲的势，此时的陈诺选择了进一步的试探。
    不理会对方的话语。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天门的事情了。”沉沦如此说道。
    天门！
    祭祀心中一紧，果然，对方知道了一些事情。
    “……”
    略微沉默后。
    “你说的没错，是该好好谈一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