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爽到了才对………
    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昨晚的画面，宋之怡赶紧打断了自己纷飞的思绪。
    “那就多谢款待了，吃完饭我就回去了，下午还有点事。”
    宋之怡也不客气，见午餐已经差不多准备齐全了，都在餐桌上摆着，便收拾了两套餐具放桌上，然后自己先落了座。
    蒋承洲“嗯”了一句。
    刚刚……宋之怡起来之后看手机，看到了来自蒋可的消息。
    是约她今天晚上吃晚饭的，说找到了一家还挺有意思的馆子，打算去探一探。
    之前他们说好的，蒋可请她看了演唱会，她则请蒋可吃饭。
    虽然这约饭比预料中稍微来得快一些，但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要做到的。
    但其实，宋之怡会主动说这话，不单纯是因为真的有事情，而是因为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之间。
    大部分时候，起床时两人只剩下一人，所以便少有现在这般面对面日常相处的机会。
    可现在是周末，或许二人可能都没什么事，但即便如此，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自觉还是该有的。
    难不成还继续赖在这儿吗？
    又不是晚上。
    留在这是想继续昼夜颠倒那样，继续晚上的事情？
    所以离开是必定会离开，且是适时离开。
    他们俩就像两条线，平时隔得很远，而当某一夜到来，这两条线便互相交叉，纠缠在一起，可当这一夜结束了，这两条线继续往前，隔得也越来越远。
    网上说，平行线之间的距离是最伤人的，因为永远都没办法靠近，但有时候想想，其实交叉线或许反而更多了些朦胧的悲凉之感。
    是越靠越近，近到重叠、交叉，然后又越离越远。
    类似交叉线这般的关系，他们已经可以算是重复了好几次。
    现在已然熟练。
    不过倒不是找借口，今天下午她还真有事。
    等待会儿回到宿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期待了很久的电话。
    想到这，宋之怡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
    ——
    宿舍里。
    宋之怡看时间估摸着也差不多，于是拨打了宋诚的电话。
    打的是视频电话，隔了一会儿才接通。
    “爸？您到养老院了吗？”宋之怡第一句话就开口问道，同时眼睛看着手机屏幕里背景画面，看样子应该是快到了。
    “你等一会儿。”宋诚说了句，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宋之怡在椅子上坐着，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电话拨回来。
    电话响起时，她就立即接通了，屏幕显示的是那头摄像头所拍摄的人——一位看上去年纪七八十岁的老人。
    这是她的奶奶。
    “奶奶！！”
    宋之怡朝着镜头招呼了两下手，透过这屏幕，与那头的老人打招呼。
    老人坐在轮椅上，背景是她在养老院的房间，房间虽然算不上很大，但是是单人间也算收拾的干净整洁，并且朝向不错，平日里在房间里就能晒得到阳光。
    看上去那边的天气似乎不错。
    “爸，你把扬声器的声音开到最大了吗？”宋之怡见自己的招呼没有回应，这话是对老人旁边那个中年男人说的，也就是她父亲。
    “开到最大了，我这听得清呢，”宋诚又确认了一遍，发现确实已经开到最大了，“你奶奶她最近耳朵又没以前好使了，得凑到她面前大声说话才行。”　　“那你把手机拿近一点，别架在那了，就放在奶奶旁边吧。”宋诚脸色略微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照做。
    宋之怡又喊了一声“奶奶”，这次的声音很大。
    对着手机麦克风所在的位置喊完之后，宋之怡又赶紧看着屏幕，看奶奶有没有听见。
    “诶？小怡？”老人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来出来。
    宋之怡知道奶奶是听见了自己喊她。
    这时手机稍微拿远了些，宋之怡能看见屏幕里的脸。
    同样的，奶奶那边也能看见她的脸，宋诚略微调整一下手机的位置，但离的不算太远，远了的话，老人家又会看不清。
    “小怡打电话来了？好，好。”
    老人看到了屏幕里宋之怡的脸，顿时就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几乎都团在了一起，眼睛也笑的只剩下一条缝。
    宋之怡也笑了起来，笑得像个孩子似的......
    第37章
    …
    在那个家里, 大概只有奶奶才是唯一真心爱她的人了。
    从小到大，大部分时候都是奶奶一直带着她。
    爷爷在她出生之前便已经去世了，在她出生之后, 父母也是要上班的, 所以在她上幼儿园之前，都是奶奶带着她，包括之后上幼儿园、小学，也都是奶奶接送。
    后来在她三四年级的时候，母亲生病，不幸患了肿瘤, 父亲带着母亲去医疗资源好的大城市就医，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也一直都是奶奶在家带着她，家里只有他们祖孙俩。
    然而病情恶化出乎意料，宋之怡在她八岁生日的那天，得知自己再也没有母亲了。
    那天晚上, 白带飘起，丧乐鸣奏。
    她明明听到电话里的只言片语说是他们今晚就回来，却没有想到, 是这样的回来……
    她本来还等着父母回来和她一起过个生日, 想着说刚好今天晚上还能赶上的。
    也是从那天起, 她再也不爱过生日了。
    从前的每个生日, 母亲就算是上班, 回来的时候也肯定是会给她带一个她爱吃的草莓口味的蛋糕，要是休息日的话, 便会带着他们一家都出去玩儿。
    也是从那天起，她发现自己好像其实喜欢的并不是草莓味的蛋糕, 而是因为那个草莓味的蛋糕是她母亲买的，所以她才会喜欢。
    当天晚上，她发起了高烧。
    昏昏沉沉的睡着，耳边却尽是那可怕的丧乐，仿佛在不断提醒着她，她没有母亲了。
    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再后来，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月，有了一个阿姨来到了家里，她的父亲让她以后喊那个阿姨喊“妈妈”，那个阿姨还有一个女儿，年纪比她小一些，成了她的妹妹。
    这段日子其实过得并不怎么好，她没有喊过的那个阿姨“妈妈”，那个阿姨似乎也没有真的把她当做女儿。
    在这样偏心的家里，在这样有了后妈相当于就有了后爸的家里，奶奶就像是一个保护伞一样，挡在她的面前。
    不管那个阿姨怎么换，奶奶始终是不变的。
    一直到她成年，到她远赴外地上大学，打电话给奶奶时，宋之怡才知道奶奶竟然自己选择去养老院住着。
    那一天，她哭了很久。
    人的衰老是缓慢的，有时候又好像特别快。
    到她本科毕业时，奶奶的身体没有之前那般硬朗，自己走路也需要靠扶着小推车，整个人都很瘦，听力也衰退了很多。
    再后来，便只能是像现在这样，在宋诚每两周周末去养老院看望的时候，在他的帮助下，她才能和奶奶通个电话。
    其实之前助听器什么的也有用过，但是好像对奶奶来说效果并不是很大，而且衰退的也不仅仅是听力，还有包括反应力什么的，甚至是语言功能也都有所衰退。
    ……
    看着屏幕里一个学期没见好像又瘦了一点的奶奶，宋之怡眼眶红了红。
    “奶奶，我这个暑假要实习，等实习完了，8月底9月初的样子我会回家一趟。”
    她拼命逃离的那个家，她不愿意再待的那个家，但有一个她无比牵挂、无法割舍的人在等着她，所以她必须得回去。
    她甚至现在就想赶紧回去，可是这段时间恰恰还有几个实习的面试，而面试确定之后便是正式入职实习。
    等实习完，她就立即回去。
    几个月不见，而只是隔着屏幕这样交流，远比不上见一面的作用大。
    “好，回来好啊，奶奶给你留了钱……”奶奶话说到一半，似乎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人，然后稍微侧了侧，背对着自己儿子，压低声音对着手机道，“等你回来了奶奶给你。”
    “好……谢谢奶奶。”看到奶奶最可爱的小动作，宋之怡没忍住笑了。
    ——
    ——
    又过了一礼拜，这个学期从校历上看便就此结束了。
    这一个礼拜里，蒋可约她去了一个没有去过的酒吧探店。
    二人还像以前一样，臭味相投的酒吧搭子。
    虽然已经到了暑假，但研究生的暑假向来是没有本科生那样的轻松自在的，有的要实验，有的要实习。
    室友倪珍珍已经和男朋友在外面租好了房子，也找了一个她专业的实习。
    暑假基本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个暑假，有些实验需要继续推进进度，但宋之怡同样也是计划实习的。
    虽然没有想好以后到底是走学术还是就业，但好歹得拿到一份漂亮的履历保底，况且先体验一下，对之后做规划也是有所参考的。
    实习的话，周中可以实习，如果有实验要做，可以周末进行，再大不了就周中的晚上加加班，想要去实习的事也已经和导师吴雯打好了招呼，保证了不会影响项目推进。
    简历之前就已经投递了好几份，也面试过了几家，都是与她的专业和研究方向相关的几家企业。
    其中就包括了环宇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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