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忆往事造化弄人

    “清明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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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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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大洋彼岸，周围全是十字架，有一方矮矮的坟墓，静静的卧在墓园一角，一位妇人远远地站着，一看就是气度不凡，可是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小雨里，始终没有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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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想，是不敢，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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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年的孩子没有……现在该有二十多岁了吧，马上二十一岁了，哎，只恨自己当时年少万万没想到会栽在她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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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她只想要一个女孩子，家里规矩清清楚楚，要生下一个女儿，确定下任的继承人，才有资格继承家业，可是自己打拼了半辈子，哪里有心思去顾及那些情情爱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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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脆直接从精，子库里取精，子，做试管婴儿，可是一次，两次……总是失败，恰巧有个精，虫上脑的男人被她迷得团团转，自己本来是根本不会考虑这么一个人，做自己孩子爸爸的，可是一次次的失败，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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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干脆死马当作活马医，不如就听他的试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怀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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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经怀上了，那么这男人便也没有什么用了，自是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纠葛，交由心腹，不管是杀人灭口，还是封口费，随她处置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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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多年跟着自己的心腹，向来是个冷血无情的主，恐怕那个怂包，命不久矣，之后她便安心在家养胎，老天待她不薄，是个健康的女，婴，消息一传出去，家里便开始张罗着交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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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到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肚子里茁壮成长，她才真的明白，当初老祖宗为什么会定下这么一个规矩，本以为是怕后继无人，断了香火，可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看母亲的作品，风格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好像一下子顿悟了什么，突飞猛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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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着手中的设计稿，她懂了，是生命，每一分设计都有了生命，这一切都是因为对这个小生命的希望，女人这辈子，好像真的是从当了妈妈之后，才真正开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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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是出了纰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夺家位不说，对身怀六甲的自己更是赶尽杀绝，为了女儿的安全，她只能忍辱负重，含泪将家位拱手让人，看来只能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另作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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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孩子平安出生的第二天，她眼睁睁的看着多年以来信任的心腹，将打火机扔进了孩子的小床，她顾不得产后虚弱，奋力扑上去，抱着哭泣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看着火越烧越大，渐渐把她们母女俩吞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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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时，怀中小小的人儿早已不见，自己浑身缠满绷带，伤口火辣辣的刺痛，都抵不住痛失爱女的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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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伤心的对着病床上的她摇摇头，等他赶到的时候，大雨已经快要把大火浇灭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他在墙角找到了黑漆漆的她，怀抱里的婴儿因为吸入了过量的烟尘，早就没有了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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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乎是恨上了救她出火海的他，为什么要让她苟活于世，她的女儿还那么小，这么让她一个人走，做妈妈的怎么会放心的下，自杀，自杀，自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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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一天，她醒了，血债血偿，她要让那些狗东西来给她女儿陪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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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受了伤的母狮子，令谁都忌惮三分，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女人，这就是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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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当初失去的一切，都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除了那个孩子，她最想要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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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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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来，都是大小姐的心腹，从小跟着她长大，如果没有大小姐，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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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着大小姐长大，看着她出落的标志，身上也有了几分夫人的韵律，她该继承家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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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有下一任家主，就算再有才华，夫人也不会把家业交给大小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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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小姐出门了，一次次失败，让大小姐心灰意冷，直到遇见那个男人，我也看不懂他对大小姐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不过好在大小姐顺利怀孕，以我来看，怀的肯定是个女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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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让我处理掉那个男人，这最简单不过了，给他一刀，看着他的血满满流尽，可是当我看到那个男人摊在宅子里嚎啕大哭的时候，竟然鬼使神差的下不去手，这个男人哭的真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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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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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一路顺风顺水的大小姐会遭此变故，那歹人竟以我父母之命威胁于我，我既盼着大小姐能顺利生下小小姐，可是也害怕这个孩子来到这世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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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我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孩儿，想想年迈的父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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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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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燃打火机，扔进了她的小床，大小姐不敢置信的眼神，让我心惊，我还是做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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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大小姐靠着墙被烟呛得直咳嗽，我一掌打昏了她，把还在哭泣的小小姐，放进早就准备好的背囊里，里面还有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这才真的是狸猫换太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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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浇灭了火，这屋里的摆件我早就涂上了防火材料，为的就是这么一天，造成火势熊熊的假象，大小姐绝对能逃离这么一个险境，可是她一心都扑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有求生的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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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雨瓢泼而下，正好祝我一臂之力，我匆匆处理了伤口，抱着孩子，去找了那个男人，许诺给他许多许多的钱，果然，他听到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相比不会亏待小小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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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赶在那些人之前，安排好了一切，我把所有的经过写在和大小姐的秘密基地，希望她能念在旧情，赶紧放下对我的仇恨，早日找到小小姐，带她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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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着再逃，也逃不掉，我知道我的父母恐怕在已不在人世，一颗子弹穿过我的头，我重重的倒在泥潭里，最后看见的竟是那个一出生就会笑的女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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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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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我怎么放得下！我放过她，谁放过我的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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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毕竟跟随了你多年，又一直对你忠心耿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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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杀了我的女儿，这是最大的背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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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不再说话，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子搂进自己怀里，女子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抖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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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事她都可以容忍，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一件不行！他们没有当过妈妈，所以永远无法体会这种刻骨铭心的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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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胳膊上的疤痕，要不是这疤痕，提醒着她不是一场梦，她真的会怀疑，自己从来没有生过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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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女儿存在过的所有证据都被那场大火吞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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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人就在身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这对那个夭折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呢，况且她这辈子也只想听她叫妈妈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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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到了，云依依带着黎昊天回家给阮姨扫墓，云依依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土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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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天让她管这个土堆叫阮姨，让她跪下来冲它磕头，云依依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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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姨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也有黄金，不能随便跪拜，而且云依依一直喜欢卧在阮姨膝上，这土堆没有腿，所以这不是阮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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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天对于云依依的这种执念无可奈何，不再强迫她，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地念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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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叔一早就站在这儿了，黎昊天天没亮就带着云依依出门了，虽然修了路，但是有些地方还是不好走，一路磕磕绊绊，赶到了已经快八点了，方叔不在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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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上挂着锁，并没有锁上，这就是乡里人的是在，挂上锁大家便懂了，乡里乡亲，没有小偷，也不会少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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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圈里的鸡鸭，也都添好了食，隔壁大叔说，早晨他起来打扫院子的时候，方叔就出门了，现在得有一个多小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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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天带着云依依上了山，方叔真的就坐在阮姨的坟旁边，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太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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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里人不兴扫墓，家里炸好了肉、豆腐，做好丸子，也有人想方叔一样，包饺子，装到碗里，小心翼翼地挑上山，摆在墓前，叫做神食，给逝去的人吃的，等供奉完了，再带回家，吃了保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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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天看着碗里的饺子，歪歪扭扭，勉强有个饺子的形状，可以看出有煮破的，露出陷来，方叔一定仔细挑过的，碗里的也一定是最好看的那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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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天看了心里很不舒服，方叔不愿意跟着他们生活，可是年纪大了，没个人照顾也不行啊，不如雇几个家政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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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天把这主意和方叔说了，方叔一口拒绝，当初不愿意走，就是舍不得三口瓦房里阮姨的气息，现在怎么会让人来打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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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乡里乡亲都帮衬着他，方叔也就是饺子包的不好看而已，家常菜还是会做的，饺子这东西又不经常吃，街坊四邻，有时候做了给他送一碗过来，方叔吃的也挺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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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柜子里给云依依扒拉着好吃的，方叔一扫之前的沉闷，献宝似的往云依依的手上塞着核桃、桂圆等等等等，云依依塞得小嘴满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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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老病死，方叔看的比云依依开，之前方叔有段时间差点脑梗，阮姨即使现他的不对劲，到医院及时疏通了血管，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方叔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见阮姨瞒着他，便以为自己时日无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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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身后事都想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走在了老婆子后面，所以啊，方叔对死这件事，看得很开，走了就是走了，多年以后再相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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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时候，她就成了比自己年轻好多的小姑娘，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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