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技术科

    八点钟了，一个40多岁戴着眼镜提着黄色老牛皮包的中年人，踩着铃声进了科长办公室，李为民知道他就是科长孙如松。
    稍等几分钟，李为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屋内传来一声“请进”。推门而入，办公室不大，这年代的办公室可以说是千遍一律，无非是一张桌子，几张椅子，还有个放资料的橱柜。和父亲李默文的办公室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李为民主动开口道：“孙科长，我叫李为民，分配到咱技术科，今天第一天上班，请你分配工作”。
    “你就是为民同志，总算把你盼来了，来坐，我给你倒茶”，李为民赶紧推辞，并主动给他点上了烟。
    香烟果然是拉近距离的神器，一番吞云吐雾，孙如松开了口：
    “为民，你是北钢院的高材生，我就不把你当新人了，你也知道，这几年，国家遇到了困难，现阶段的方针是“巩固、提高”。所以去年和今年，我们厂精简下放了二千多人”。
    李为民点了点头，前几年大量农村人口进城、进厂。城市保障困难，为此国家出台了政策，减少非农人口，光去年就精简了一千多万，其中工人就五百多万。今年只多不少！
    孙如松抽了口烟继续说道：
    “我们技术科也得响应国家号召，不少老同志，老师傅也都退休回家了，加上厂里的机器不少都是“老古董”，隔三差五就尥蹶子。所以我们任务很艰巨啊！”
    李为民听后心想，看来以后的工作的不大轻松啊，不过也正好能锻炼自己的意志和提高自己能力！
    “为民，你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我相信你能挑起担子，以后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障生产，同时还要发挥所长，提高我们技术科和工人同志的技术水平”
    深感重任在肩，李为民也郑重表态，一定服从安排，认真工作，决不辜负领导和组织期望。
    孙科长边拍李为民肩膀连说几个“好”。嘈！领导是不是都好这口，以后自己要是当了领导是不是也是这样。鼓励下属时，也拍着下属肩膀亲切地说：“小鬼……”，画面太美，不敢想。
    随后，孙如松领着李为民，给技术科众人作了介绍，并让张副科长，负责安排李为民
    的具体工作。
    通过刚才的介绍，才知轧钢厂技术科有一位科长，三位副科长。张副科长的笑脸也随着孙如松的离开而消失。仿佛变了个人，转过头来语气不耐烦的指一张空桌子道：
    “那张桌子给你，那是以前老陈的桌子，他退了，他的工作也就交给你了。”
    随后又一指一个年纪大约不到二十的小伙子说道：
    “小周，呆会你带他去领件衣服和换饭票”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张副科长一走，整个房间仿佛又活了过来，几位同事也过来和李为民热情的打起了招呼，李为民也掏出大前门散了一圈，这年代男人大都抽烟，大家伙抽着烟，话也多了起来，一时之间倒颇为热闹。半支烟的功夫李为民就对几位同事有了大概了解。
    坐李为民前面桌子的赵师傅挪了挪椅子朝李为民询问道：
    “为民，你得罪张屁精了”
    “赵师傅，张屁精是谁呀？”李为民有点懵，谁会起这名字？
    而几位同事听李为民问张屁精是谁，都笑了起来。
    “就是咱张学金，张副代理科长。这马屁精，公私合营后从上面调过来的，对技术一窍不通，就会拍领导马屁，大家背后都叫他张屁精！玛德，厂里精简人员怎么不把他给精简掉”。
    小周狠吸了口烟，把烟头扔脚下用力踏灭，愤填膺地说道。
    “我这刚来轧钢厂，怎么会得罪他”李为民疑惑的回道。
    赵师傅琢磨一会开口分析道：“估计是怕你将来挡他的道”
    “赵师傅，玩笑了，他是副科长，我能挡他的道？”李为民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
    “为民，你还别不信，你是大学生，又是党员。说不定将来科长的位子就是你的，可不就挡了他的道。
    李为民则不置可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是顺利，没个七八年也别想当科长，要知道红星厂现在是副厅级企业，所以孙如松算是高职低配，副处级当了技术科科长。
    按照《禽满四合院》里的剧情，轧钢厂过两年可能升格为正厅级。那到时技术科就变技术处了……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还是立足当下吧，李为民将头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放一边，于是开口问赵师傅，
    “赵师傅，这个刚才张副科长安排我接手的工作到底具体是干什么？”
    “噢，就是老陈原来的工作，负责金工车间的机器维护。我就说张屁精是想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李为民暗自想了一会，玛德！这张屁精是真的想整自己，自己的专业是轧钢，和机床还是隔了一点，这是赶鸭子上架想让自己出丑啊！
    到时候机床出了故障，料想自己是搞不定，不但丢了面子，自己肯定也干不下去了，只能找领导重新调整工作。让自己在领导心中失了分！果然是好算计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后世自己是学机械专业的。毕业后又工作了十几年，重生前都干到工程师了。六十年代机床肯定难不倒自己……
    和大家伙又聊了一会儿，请小周陪着自己去领工作服和换饭票。从人事科领了件蓝色春夏工作服，又到后勤用粮票和钱买了三天饭票和菜票。
    回到办公室，老赵他们都不在，李为民抽出办公桌上的维修日志看了起来，小周倒是个自来熟，不一会就“李哥”“李哥”的叫了起来。李为民也问起他的情况。
    小周叫周爱国，今年刚满二十，父亲是名老技术员，前几年病死在岗位上，初中刚毕业的他接了父亲的班。现在是18级练习生，每月工资27.5。那个的退休的老陈既是他父亲的好友，又是他师傅。
    难怪小周对“马屁精”这么大意见！自己师傅刚60就被退休，而“马屁精”这样屁都不懂的不但能进技术科，还能当上代理副科长。找谁说理去？真应了那句古话，不患贫而患不均！
    小周没了师傅教导，将来考级路上肯定要艰难得多，李为民心想，如果小伙子人品还不错的话，自己不介意帮他一把。
    ……
    “叮，叮，叮”铃声响起。
    “李哥吃饭了”只见小周从抽屈里拿出饭盒，并招呼李为民。
    时间过的真快，这就吃午饭了！唉！摸了一上午鱼。
    拿出饭盒和小周一起随着人流向1食堂涌去，听小周说轧钢厂有两个食堂，厨师帮工加起来有7，80人。1食堂规模小离轧钢车间也较远，所以吃饭的人不太多，来吃饭大都是科室和金工车间的。
    进了食堂，嚯！各窗口前都是人头攒动还都排起了长龙，正如宋丹丹说的那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人和红旗都有了，就差锣鼓和鞭炮了！
    李为民侧过身向窗口看了一下，荤菜什么的肯定是没有。青椒炒土豆丝和焖方瓜，嗯，很绿色，很健康，很适合21世纪人！正感叹着呢。
    旁边的打饭窗口骚动起来，只见一个工人指着饭盒质问道：
    “傻柱，为什么刚才给秦淮茹那么多，我的连她一半都没有？”
    李为民踮起脚尖看了一下那人的黄色搪瓷碗，菜就刚布满碗底，的确量太少点，换谁都不乐意。
    “我又不是机器，哪能每次打的一样多！打完赶紧走，别影响别人”只见傻柱挥舞大马勺瓮声瓮气的怼道。
    那工人还想继续，就被身后的工友给拉走了，边拉边说什么“你这样……，就不怕每次都给你巅勺…”
    李为民默默地“欣赏”完这一切，傻柱这家伙，仗着手里拿着大勺，就随意给工人巅勺，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栽跟头。
    轮到李为民了，递过去二张2两饭票和2张3分菜票并说道：“来俩馒头，一份土豆丝，一份方瓜”
    打好菜，桌子还有空的，和小周找个空位坐下开吃，尝了口土豆丝，味道还行。又吃了口焖方瓜，除了咸味，别的啥味没有。
    说起方瓜南方小伙伴可能不了解，其实就是北方的南瓜，又叫倭瓜。现阶段，粮食不够吃，国家提倡“瓜代菜”。瓜就是指南瓜和方瓜，其实两种瓜，味道是一样的！
    饭后，两人就在食堂外面吞云吐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