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森久来慕雪家——胡萝卜汁和沙茶酱排骨

    胡桃木色的大门向外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身穿薄青绿圆领廓形卫衣和乳白色直筒休闲裤的女生，头发全部束了起来，用一根豆绿色的丝带扎了一个高马尾。隐隐约约从她身上飘来一种石榴混合着柑橘的清淡果香。她的声音，如泠泠溪水般的清透，与平时不同，略带几缕休息日的放松和慵懒。
    嗯，她今天的休闲穿着跟平时的感觉很不一样，感觉上瞬间变成了纯真烂漫女孩，如春日刚刚开放的白色玉兰花，颜容柔嫩白皙，不施粉黛，没有什么浓烈的花香，只在仍旧略微料峭的天气里，抵挡着仍旧凉凉的风，兀自发芽、开花、绽放，在颜色明艳香气袭人的杏花、桃花和雍容大气的牡丹开放之前，先给人们带来春的光景和气息。不同于平时那种隐隐流露出的气场慑人的果决干练的决策者气质。不知怎么，从第一次看到她，森久就觉得虽然她看起来很温柔沉静，虽然从肌肤的细腻柔嫩程度看起来年纪也不像太大的样子，但你总觉得她是个颇有主意又很有魄力的值得信赖和依靠的领导，周身总是包裹着一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从容镇定气魄，又融合着艺术家似的审美眼界和眼光，眼睛黑亮清澈又隐见犀利，走路永远坚定而迅速，一身裤装穿得既优雅又飒爽，让人见之难忘。当然，今天这一身又让森久感受到她身上纯真透彻的另一重魅力，像是艳阳高照下的高山溪水，一眼见底。
    下一秒，又跑来一个穿着浅蓝色罗纹运动套装的小男孩，留着精神利落的栗子寸头，两侧剃得短短的，头颅上方略长（不同于自己的三七侧背发型，自己的上方头发还要再长些，方便自己随手做个发型），活力满满而又气质儒雅，亦静亦动的气质在他身上平衡地糅合为一体。一开始还颇有些警惕的意味，小小的身子站在女孩的前面，作出一副保护的态势，待看到我手上拿着那个他熟悉的书包并认出这是小区门口便利店的叔叔后，才稍稍放松一些，但仍然是像个小男子汉一般站在前面，面对陌生人没有丝毫胆怯退缩，一双围棋黑子般莹润晶亮的眸子毫不畏惧地迎上我的目光。
    我看他十分可爱，便弯下身子，视线与他齐平，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小朋友，你好”。
    小男孩儿随即用小朋友特有的带一些软糯牛奶糖般的声音清脆地回道:“叔叔，您好。”
    我给了小男孩一个大大的微笑后，直起身子，把手上拎的书包递给站在旁边的女生，说了句:“物归原主，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就不继续叨扰了。”转身打算离开。
    女孩接过书包后，叫住准备离去的我，说道:“家里太乱了，这次，就不请您进来了，麻烦您因为我的疏忽跑这一趟。”
    她边说边从玄关的樱桃木框架黑胡桃木抽屉的九斗柜子的台面上的泡沫箱里取出六瓶胡萝卜汁，并随手装到了从九斗柜一层最左侧抽屉里拿出的橙色底橘子印花的塑料袋里，然后回过身来对森久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胡萝卜果汁，也没什么好感谢您的，小小礼物，请您务必收下”。
    “这怎么好意思，本就是举手之劳。”森久说道。
    “您别推辞了。虽说是一个小区，但从便利店到我家步行过来也不算近，您这还提着这么多菜，还提着这么沉的一个书包，想来一路走过来也拎得很累。这果汁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略表谢意。”说着把袋子往前一伸。
    森久推辞不掉，还是伸出右手接过袋子收下了，心里有种一丝惊喜，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她的礼物呢，他心想，心里犹如在初冬初雪时从无人踏足的洁白雪道上第一个滑下去那般兴奋。怀抱着这小小的开心，他道别离去。
    女孩和小男孩儿一起把他送到电梯间里，并站在电梯前目送他，直到电梯门仅剩一条缝隙的时候，她仍然面带浅笑站在那里。
    电梯门关闭的时候，森久隐约听到那个小男孩儿叫了女孩一声姑姑。森久模模糊糊地听到这句话，从早上看到她带着孩子进店时的压在心头乌黑浓重的阴霾像被飓风一下子吹跑了，忍不住嘴角上扬，原来这不是她的孩子，那她应该还是单身，还没结婚，我还有机会，嘿嘿。心头像是七月的雨季，突然间拨云见日、雨过天晴了，热烈灼人的阳光霎时间把空气里忧郁黏人的水汽全部蒸发殆尽，只剩下空气中宜人的丝丝清凉，给盛夏中苦夏的人们带来缕缕沁人心脾的凉爽。
    等电梯下行来到一楼，森久提起放在地面上的食材和果汁，几步走出单元门。
    没走几步，森久飘忽的思绪忽然转了个弯回来了。两个肩膀仍觉被重物坠着似的微微发酸，低头一看，这下可好，左手提着一大袋排骨，右手拎着一大兜果汁，虽然没了背包，但整体重量却更重了。唉，该恢复健身了，这将近一年忙着筹备开店，跑手续，盯装修，找可靠稳定的供应商，竟也好久没有去长跑、登山、举铁了，身体机能果然有所下降。还是要经常锻炼啊。森久看了看右手拎着的果汁，脑海里浮现出她今日的温柔模样，怎么说今天也是大有收获，终于认识了她，也知道了她家所在，沉些就沉些。他在心里略带甜蜜地默默哀叹一声，抬脚走向自己家。
    ——
    “嘟——嘟——嘟——”慕雪的手机显示有一条视频通话正在呼入，慕雪点击绿色圆圈接听。
    “喂，妈，怎么了？”慕雪柔声问道。
    “甜甜啊，我听你哥说，英时现在在你那儿给照管着，怎么样，要不要老妈去给你帮忙？”梅玉瑾问道。
    “暂时还不用，等我真的应付不了这小子的时候，一定马上跟你和我爸求救。现在，你就跟我爸踏踏实实地过你们悠闲自在又惬意的退休生活就行。”慕雪答道。
    “好~，听你这么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那……”
    “梅梅，梅梅——，电话打完了吗？我们该走了”老妈话没说完，突然传来老爸在一旁的催促声。
    “妈，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慕雪跟电话那头的老妈问道。
    “啊，对，我跟你爸正要去小区里的室内体育馆打个羽毛球，你爸怕去晚了没位置。今天不是周末嘛，过了饭点儿一般都会人满为患，我们特意吃了个早午饭，消化得差不多，这会儿去正合适，应该有很多位置。”梅玉瑾回答女儿道。
    “行，那你跟我爸去吧。我也是上午刚带英时去运动了一会儿，这会儿刚回来收拾完，正要带他出门吃饭呢。”慕雪说道。
    “好，那我们先出门了，有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哈。”梅玉瑾说道。
    “好，放心吧，老妈。你跟我爸注意身体哈，有事也随时给我和哥哥打电话，我们离得这么近，开车一个小时就回家了。”慕雪说道。
    “好。”梅玉瑾笑着答道。
    “那，老妈，我先挂了，拜拜。”慕雪说道。
    “拜拜。”
    ——
    五分钟后，森久到家了。他先把六瓶胡萝卜汁放到餐厅的白色简约款小型饮品冰箱里，然后走到封闭式中厨房里，拉上拉门，把排骨放到厨房的白色岩板岛台上，然后开始做午饭。
    按下自动升降调料拉篮的触摸下降键后，他取出一些调味品，然后又从中厨内的520l双开门玉脂白冰箱里拿出大蒜，剥了几瓣、洗净；随后他把排骨放在盆里，拿到水龙头下，换了几次水以洗去血水；接着他在盛有排骨的盆里加入了一勺青梅酱、三勺沙茶酱、半勺生抽、两勺老抽、两勺花雕酒和几瓣洗净的大蒜，然后放置半小时，让它入味。
    等待腌制的时候，他走出中厨房，在餐厅的餐边柜抽屉里取出一个复古拿破仑蜜蜂浮雕高脚玻璃杯（这是他几年前去法国交流留学时，在一个有石板路铺就的深巷里的杂货店里购入），又从饮品冰箱取出一瓶已经变得微冰的胡萝卜汁，倒了半瓶于杯中，开始品尝。微微冰凉的天然甜，喝下去的瞬间感觉自己瞬间站到了一个阡陌交错的菜园，眼前是一垄垄等待收获的蔬菜，胸腔里溢满泥土的清香，远山苍翠，绿色盈望，天空呈浅蓝色，一片云彩也不见，阳光如轻盈的片片羽毛洒落下来，温度宜人，一派春日晴和的景象。仔细一品，隐约还有点青葡萄和橙子的酸甜清香，确实很好喝。看来我们的口味很像，森久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喝完了一杯果汁，他走进厨房，从玉冰白色的橱柜里拿出一个木纹图案把手的黑色的锤纹铸铁锅，把腌制好的排骨倒入铸铁锅，放上燃气灶，小火焖上一小时。然后他又淘了些紫米大米，放入东侧橱柜台面上的一人用小型陶白色电饭煲里，还切了一些紫薯块铺在米饭的上层，点开了柴火饭模式。
    一小时后，他终于吃上了他心心念念了一周的焖排骨和紫薯紫米饭。日常要工作，他都尽量做些耗时短的家常便饭，只有周六周日，他才做些自己喜欢吃的耗时较长的家常功夫菜。
    吃着酱香浓郁略带果香的排骨，配着松软的米饭，他想起了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心说:“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吃一餐饭呢，也不知道她现在吃没吃上午饭……”。
    ——
    此时慕雨和妻子刚刚下了飞机，饥肠辘辘，亟待补充能量。
    进入市区后，两人在房间放下行李，便取出手机，搜索餐馆。找到一家看起来环境整洁、菜单丰富、评价不错且离他们最近的面馆后，两人就出发了。
    进店后，两人找好位置，接着叫来服务员点餐。慕雨给妻子点了碗参鸡汤面，自己则是微微辣的担担面。
    下单十分钟后，两人的面都上桌了。腹内塞满糯米、栗子、白果等的童子鸡与人参、红枣、枸杞等共同炖煮三四个小时，然后上桌时把整鸡从汤中取出，去骨拆散，接着在碗内放入现拉现煮的细条拉面，舀上一大勺汤色清澈雪白营养满满的参鸡汤，再放上拆散去骨的鸡肉、切丝的蛋皮、海苔丝和半颗溏心卤蛋。
    担担面则是盘底铺有土黄色花椒粉、深红色辣椒酱、浓郁的花生芝麻酱、调料汁，上面放上刚煮的米白色面，上面放了碧根果、开心果、夏威夷果、腰果、花生等制成混合坚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