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牺牲是帝国的基石

    这项任务非席睿不可吗？
    其实未必。
    联盟也有出色的将领可以选用。无论是两个战团，还是像颜方诩、珀博夫这样的联盟大将，都可以担当此角色。
    正如顾航早就有解决北线军团残部的各种预案一样，万一这席睿和秦志平，是两个脑子拎不清的人，也不妨碍顾航的大略。
    只不过，如果完全不考虑北线残部的话，那顾航要留下来的，就不只是将领，还得分出来一批部队，用做佯攻。
    留下来的部队还不能弱，否则佯攻不成，反而露了怯，乃至让虫族给一波推了回去，就得不偿失了。
    但如若留下来的部队太多太强，完成佯攻任务的概率倒是大大上升了，可去歼灭那支庞大援军所需要的军力，也不在少数，顾航会承担更大的压力，整个行动的容错率会更低。
    没得选，那自然没办法。
    但这不是有得选吗？
    顾航认为，席睿、秦志平已经表现出了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放心的品质。
    原本顾航最坏的打算中，是北线残部暴乱，被他镇压下去，然后将北线军团残部进行拆分，兵力留下一部分，自己带走一部分，拆得尽量散一些，由联盟的人手接管。
    但那样的话，不仅在内讧、镇压之中，己方会损失不小的战斗力，拆分之后的北线军团，士气低落，心怀怨怼，也基本不能用了。
    情况肯定比现在糟糕很多。
    客观来说，席睿和秦志平识相的行为，还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
    而指挥北线残部来进行这场残酷的、必定牺牲非常重大的任务，那席睿与秦志平这两个曾经的北线军团的高层，就是最好的选择。
    尽量的驱动北线军团残部的战斗能力，就可以大幅度减少顾航要留下来负责佯攻的部队，让北击虫族援军的行动更有把握。
    至于席睿所担心的那几个问题，顾航自然也有所考虑。
    关于要死多少人……这个问题他想了，但是没有回答。
    战争，就是如此。
    牺牲铸就了人类帝国。
    并且，顾航也不认为，席睿会想不明这些事情。
    他可能一开始会顾虑重重，但最终会想通的。
    倒是另外那个问题，稍微值得多说两句。
    “尽力而为就行了。我相信黑十字军、攘外修会作为中坚的力量，而且，我也会留下来一些部队，尤其是相当数量的陆军，归于你指挥，配合你的行动。”
    “不要担心伤亡，也不要担心无法维持攻势，或者维持了攻势还是被识破了会怎么样。只要你尽力，我相信，你们的进攻给虫群带来的压力一定不会小。”
    “就算是最终被它们识破了，你们带来的压力，虫群也不能忽视。无非，就是从佯攻变成强攻，从吸引变成牵制。”
    “虫群不可能的在第一时间，去支援它们南下的部队，你们的任务就算是成功了。”
    讲到这里，顾航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席睿元帅，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也确实有些艰巨，但绝非是不可完成的、送死的任务。对这次行动，我的要求是必须要完成目标，这是对整场战争具有决定性因素的战斗，是死命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席睿心下凛然。
    他当然知道严重性，严肃的点头，向顾航作出了保证：
    “以黑十字军之名，我必将能够完成任务！”
    ……
    “进攻、进攻！以黑十字军之名，进攻！”
    席睿在通讯号之中，用力的呼喊着，不见平日里沉稳的模样。
    这已经是他和顾航的那场谈话的十八天之后了。
    在那次谈话之后，联盟军队的行动非常快，非常有效率。
    该给席睿留下来的部队，很快就已经安排好了。
    海军部队，并没有给留下来多少。毕竟，北击虫族援军的战斗，大约是以海战为主的。联盟的主力舰队，肯定是要带走。能把北线残部剩下的战船，以及黑十字军第四舰队的那艘‘十字黑星号’旗舰给留下来，就不错了。
    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海军舰队，在星宇之间跟虫群舰队进行海战是不明智的。
    不是说在这里的虫群舰队有多强，至少比联盟主力舰队离开之后，席睿元帅手里的舰队规模要大得多。
    说白了，他手头上就只有北线残军剩下的舰船。靠这些船，想要打出什么犀利的、能够狠狠的吸引住虫群注意力的攻势，那是做梦。
    真那么打，叫送死，不叫进攻。
    但相反，席睿手头上的陆军数量，是足够的。
    北线残军有两三千万人。抛除掉那些不堪战的海员，剩余的各部陆军，加起来，也有千万人规模。
    而联盟陆军留下来了六个集团军群，不是完全满编，但也有过亿的规模。
    同时，怒焰、新世火炬，都各自有两百名星际战士留下来。再加上黑十字军的三百；银色守望一百……光星际战士，都能凑出来八百个。
    外加一支从阿拉米塔铸造世界征召而来的小型泰坦军团，还有超过两千人规模的圣慈百合战斗修女。
    总的来说，他手里的兵力不少，精锐力量也有。
    打陆战，那还是真的能够给虫群一些压力的。
    海战没得玩，陆战有得玩，那就只能这么打：选定一个对于虚空虫族来说，非常重要的星球，然后度过最艰难的投放过程，再然后，就是以仅有的、不够充足的舰队，提供轨道遮蔽。
    顾航同意了他的计划，并且在计划开始的时候，在主力舰队还没有离开的时候，给席睿提供了一些帮助。联盟巨舰出击，暂时赶跑了虫群的生物舰船，帮助席睿的部下，完成了最艰难的兵力投放阶段。
    大量的部队，终于安然的进入到了单桃星。
    单桃，便就是他们选择的目标战场。
    之所以选此处，是因为这座星球原本就是皇女星域里的一个人口大地，是个有着九百亿人口的巢都世界。而当下，这里也就成了虫群一个非常巨大的消化场。
    在单桃内，还有很多人口是以感染者的状况存活着的。他们毫无反抗的能力跟意识，但就算是如此，都还没有来得及被消化完。
    更不要说被运输走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虫后似乎将其同时也当做孵化场。大量的虫群，干脆就在这里诞生，然后直接送到前线战场上去，就近补充损失。
    虫群是绝不愿意丢失这里的。
    在之前，联盟就试图往这里丢过一次灭绝令武器，但是投放失败了。虽然驱赶走了虫族的舰船，也理论上清出来了一片净空区域。可焚天鱼雷砸下去的时候，却有无计其数的飞天魔虫，蜂拥到平流层之上，在焚天鱼雷引爆之前，将它摧毁了。
    虽然那些飞天魔虫最终也都死光了，但对于虫群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而损失一个焚天鱼雷，对于人类军队来说还挺亏的。
    此次，再把单桃这个储存了大量生物质的地方当做目标，一点都不愁虫群不在乎，不会被吸引到注意力。
    但到了这个阶段，剩下的事情，就全靠地面部队自己了。
    北线残军的舰队，是真的残。当联盟的主力舰队走后，剩余的舰船，上去拼命都不现实。
    但他们也不求能给地面的部队带来多大的帮助，甚至不敢奢求完全赶走虫群的舰船，避免虫群对地面进行轨道支援。他们只要能让这些虫群舰船，不要支援得肆无忌惮、毫无代价就行。
    更多的战斗，还是要地面部队自己打。
    这一打，就是半个月。
    一切事情，都在计划之中。
    虫群确实不愿意放弃，不仅在单桃星内的庞大生物质，在往虫群军队的方面转化，同时更多的虫族生物舰船，载着更多的虫群部队，降落到地面上，与人类军队进行着血战。
    战争形势，对于人类一方来说，肯定是一日不如一日的。
    单桃内的虫群本来就多，现在还有从外面支援而来的虫群部队，更不要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单桃内的孵化池越来越多，那原本九百亿人口的庞大巢都世界中，有充分的生物质可以被转化成各类虫巢怪物。
    然而，从同样的角度出发，席睿又感到庆幸：顾航交付给他的任务，到现在为止，他算是比较顺畅的完成了。
    打得如此艰辛，可想而知，虫族的注意力，确确实实被充分的吸引到了单桃。
    甚至，这一切的效果都有点好过头了。
    单桃上的虫群，近乎要把地面部队给淹没了。
    到这个时候，还用维持什么攻势？
    死死守住就行了。
    但偏偏，此刻想要死守住，就非得进攻：部队的弹药、人员损耗，远超过预期。新的增援部队往地面投放、补给物资的投放，都需要运输舰进行轨道投送。运输船需要一片净空的、不受威胁的空间。
    北线军团残部的舰船，将虫族生物舰给勾引走了，剩余的舰船则护送着运输舰突然靠近。但尽管如此，地面上，虫族演化出来的生物炮，以及大量的飞天魔虫，仍旧会对降落的对地运输飞船造成很大的威胁。
    这就要求地面部队必须在运输飞船来的时候，从地面发动进攻，将飞天魔虫的孵化巢、生物炮巢穴都给捣毁，方才有机会，顺畅的让运输飞船落下。
    而地面部队本来就人员损失大，装备损失大，弹药消耗大，就等着天上的补给呢，结果现在还要拼命的打进攻？
    没法子，只能这样打。
    往往在牺牲巨大之后，补充过来弹药、装备、人员，也就能稍稍弥补损失，虫族的生物舰队就会回来，逼迫人类的运输船必须马上开溜，否则被截住了，那才是损失巨大。
    这样的战争，持续了十八天。
    到现在，面对上报来的损失，席睿元帅已经不感觉到心痛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十八天的总损失，粗粗估计都已经超过了千万人。在地面上，战斗的主力早就已经不是北线残军了，而是换成了联盟陆军。
    不是因为席睿在故意保留力量，而是北线残军已经被打得更残了。在地面战争进入到白热化的第六天，北线残军的千万地面部队，就已经损失超过百分之四十。没有联盟陆军的大规模介入，别说维持攻势了，恐怕早就已经被全部歼灭了。
    而他最嫡系的三百名黑十字军战士，也已经下去了两百六十名，仅有几十个人，在舰船上，操作‘十字黑星’这艘战斗驳船，以及另外几艘打击巡洋舰。这些舰船，都是需要星际战士专门操作才能够最大程度发挥性能的。
    也就是说，席睿的黑十字军已经全部投入了。
    银色守望也已经全部投入了，秦志平本人，都在地面上了。
    这还要北线残军怎么样呢？
    到现在，席睿已经完全不考虑自己‘吸引、牵制’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了。
    早就已经超出了预估。
    现在，根据估计，在前面的虫族，已经是顾航本人还在的时候的三倍以上了。
    这当然算已经完成任务。
    现在的问题，已经转变成了他们还能维持给虫族压力多久的时间？
    打到后面，兵力的损耗，都还是其次，装备的损耗都有些补不上了。往星球地表上投送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艰难，那后面要撤出兵力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很快就不再想这些个事情了。
    战斗，一日一日打，无非就是咬着牙，一分一秒的坚守下去罢了。
    十九日，损失扩大至一千一百万；二十五日，一次对地支援的大失败，导致运输舰装载的两百余万人丧生，并且因为确实支持后，地面战斗接连出现大溃败，在第二十八日的时候，总损失直接扩大到了三千七百万。直到第三十二日的时候，崩溃式的损失，才被缓住。但代价就是那支从阿拉米塔征召过来的小型泰坦军团覆灭了，才打掉了几个重点虫巢，让支援到了地面，止住了崩溃。
    虽然‘止血’了，但泰坦打光了，后面又怎么办呢？
    果然，在第三十九日的时候，又一次对地面的支援失败了。
    眼见着大崩溃即将到来，席睿都做好了后面要牺牲超过两百名星际战士，才能够止血。然而，在第四十日的时候，虫群舰队忽然全面撤退了。
    席睿第一反应，先是大松了一口气，舰队终于可以往地面上，安全得多的投放支援，甚至都可以为地面部队提供一些轨道火力支援了，直接压力放松了许多。
    然而，为什么虫群舰队会撤退呢？
    当然不可能是他们打退的。
    顾总司令那边的战斗，应当已经开始了吧？
    想到这里，席睿又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自己的任务，完成好了吗？
    顾总司令那边的战况，又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