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京都 第九十二章 走好

    早晨，城中村的一间杂货铺里。
    昏黄的灯光下，当龅牙刘看到刘明建的时候几乎不相信面前的这人就是那个曾经威猛霸气的好朋友，眼前的人胡子拉碴，双眼深陷，头发几乎全白了，特别是他的眼睛，死灰一般，他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他似乎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
    龅牙刘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在大街上见到好久不见的发小刘明建，那时他意气风发，全身散发着处于人生巅峰的气势，两人简单聊了聊，龅牙刘才知道好朋友获得了军区演武大赛冠军，刚刚晋升上尉。
    后来龅牙刘再见到好朋友是在他妻子的葬礼上，那时龅牙刘安慰着他，嘴上说着人死不能复生，要往前看，为了女儿好好活着。
    “你那把狙击枪借我用用。”刘明建注视着龅牙刘，声调低沉，十指屈拗，勒勒作响。
    “哥们，小声点！”龅牙刘忙抬眼望了望五金店门外早起锻炼经过的行人，起身将门拉了下来，屋内顿时更暗了一些。
    “哥们，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龅牙刘问道。
    刘明建双目炯炯，忽而一声长笑道：“没什么，离开部队很久了，手有点痒，想试试你那把枪，陪女儿去郊外打打猎。”
    龅牙刘注视着他，似乎在分辨他刚刚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良久他从柜台下方抽出一个黑色小提琴，提到桌子上打开小提琴外壳，在灯光的照射下一支长约一米长的黑色锃亮的狙击枪静静躺在那里，枪口散发着无形的杀气。
    龅牙刘抚摸着狙击枪，就像在抚摸情人的身体，他犹豫一下还是将小提琴推给面前的刘明建，道：“你可要小心保养，这可是我的宝贝！”
    刘明建盯着桌上的狙击枪，眯起的眼睛里忽然露出刀锋般的光，他接过黑色小提琴，背在身上，拍了拍龅牙刘的肩膀，说道：“放心，只用几天！”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拉开卷帘门。
    “哥们！”龅牙刘忽然大喊一声：“枪就送给你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刘明建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头也不回摆了摆手，便大步走出杂货铺。
    看着哥们潇洒的背影，龅牙刘鼻子一酸，心底一痛，他奔出门正看到刘明建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朝阳的照射下越来越小，金色的阳光映得他的白发射出一道白色的刀光……
    下午，京都一家殡仪馆内。
    苏暮揭开盖着的白布，看
    到娇艳如花一般的赵可儿安静躺在那里，眼睛紧紧闭着，闪着柔光的脸上露出安详的表情，似乎睡着了一般。她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一套红色衣裙，脸上被入殓师打了一点粉底，画了一点淡妆，似乎像刚入睡一样。
    苏暮一瞬间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在开玩笑，一瞬间觉得她会忽然跳起，同时脸上带着不满的表情，注视着他恨恨道：“苏大参谋长，我要去报告司令你又偷懒了！”
    可是那个雷厉风行，带着红色镜框的女子还是走了，永远离开了这个吃人的世界，在天堂你还会这么拼命工作吗？对了，你的哥哥还没找到呢，怎么就这样离开呢？
    苏暮看着那穿着盛装的女子渐渐消失在火海中，想到前天晚上那个有点伤感的女子慢慢喝着咖啡的孤独身影，她伸着懒腰抱怨工作太多的神情，心底叹息了一声。
    少顷，他捧着两个骨灰盒从殡仪馆走出，两个骨灰盒上的名字是苏浮屠和赵可儿，他将写着赵可儿的骨灰盒递给迎上来的崔玉道：“将赵副官送去她的故乡南洲市安葬吧！”
    “我们的人都已到齐了！”崔玉接过骨灰盒道。
    苏暮向远处望去，只见高大魁梧的无名行动部部长燕冲霄一身劲装打扮，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无名组织最精锐的特工。
    这时又从远处走来几个穿着南域军装的男子，当先的正是林川风几个南域第二舰队的高层将领。
    林川风脸上阴沉如水，注视着苏暮大声道：“苏参谋长，我们已经知道是谁杀了赵副官，我们要去报仇，你来不来？”
    苏暮瞧着这一群军人，看到他们眼中射出仇恨的光，知道这是一群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复仇者。
    他忽然身影一动，一拳打向林川风腹部，他发招前毫无征兆，出手一击却是快如闪电，顿时将林川风打得如一只弯曲的虾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第二分支舰队中校风云飞吼道，他手一动，举起枪对准苏暮，他身后的士兵同时哗的一声举起枪。
    “苏暮，你竟敢打我！”林川风挣扎着站起身，脸上一片涨红，犹如喝醉酒了一般。
    燕冲霄那边看到这边突发的状况，忙赶了过来，包围住这一队军人。
    “这些是什么人？”林川风发现包围他们的人俱都是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彪悍的气势直压得他们透不过气，这群莫名出现的黑衣人的杀气竟比他们这些经过战争厮杀的军人还要霸
    道几分。
    两方对立，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就会爆发一场小型战争。
    “这是我的人。”苏暮抬起手，黑衣人立刻退下，身影如电，比来时更快。
    他缓缓走到林川风等人前面，轻蔑的眼神扫视众人，冷冷道：“一群大脑充满肌肉的蠢货！”
    “你……你说什么？！”林川风头发根根立起，双目血红盯着苏暮，一字一顿道。
    苏暮冷笑道：“我说的不对吗？风将军还在昏迷中，你们不在旗舰内保护她，却想着过来报仇。是个人都看出来下手的是联邦军部，如今我们在敌军大本营，一切行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也许现在敌方的杀手们正赶往南月号旗舰开始第二次刺杀。”
    随着苏暮冷厉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军人们的脸色终于变了，想到敌军如果发现风筝将军没有死，那他们很可能组织第二次袭杀，他们不禁彼此对视着，恐慌出现在脸上，他们在得知风将军早晨被刺杀重伤，赵可儿副官身死，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悲愤，在几个高级将领的鼓动下来到这里，丝毫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上校林川风！”苏暮忽然大声道。
    “在！”林川风不由下意识道，回过神来却发现是苏暮的声音，气道：“你……”
    苏暮直接打断他的话，拿出风筝签名的印章，继续道：“中校风云飞！”
    “到！”
    “少校慕容博！
    “到！”
    苏暮大声道：“现在风将军昏迷不醒，将第二舰队的指挥权交到我的手里，你们有谁不服现在提出来？”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看到那熠熠生辉的将军印章，都不禁低头不敢与苏暮的眼神对视。
    “我……”林川风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发出异议。
    苏暮继续道：“好，既然你们都同意，接下来就该听我的命令。第一，你们尽快赶回去保护风将军。同时回到驻地后立刻率领各分支舰队起航离开京都，返回南域，以免联邦方面以各种理由强留舰队。”
    他抬眼瞧了一眼露出不甘眼神的林川风，淡淡道：“第二，由林川风上校暂代舰队指挥官一职，请林上校务必带领舰队所有人安全回程。”说完便挥了挥手转身向那边黑衣人处走去。
    “那你呢，参谋长！”林川风怔了怔忽然喊道。
    “杀人！”苏暮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