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

    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处庆南省分部
    这是一个60平米的会议室，并没有开灯，黑色的环境里一群着制服的人一言不发的人盯着前方的投影屏。屏幕里是两个火柴人，黑色的火柴人的背后伸出八条锁链与红色火柴头发化为的火蛇纠缠在一起，红色火柴人嘴里吐出了7枚蛋，蛋孵化出7只小鬼，而小鬼却转身杀死了红色小人。一群正襟危坐的人面容严肃的看这种类似与小儿涂鸦的动画，画面极为不和谐。
    动画结束，灯光打开，会议室里的人视线从画面里离开，转向坐在长桌首位的男人。男人莫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棱角分明的脸上留下些许岁月的风霜，但那双眼睛却射出犀利的光。
    男人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各位已经看完了追溯者做的现场还原。红色的小人是c级危险种苍炎鬼母，拥有远程攻击能力苍炎鬼火，控制能力火蛇发，以及召唤七头熔火劣魔的能力，苍炎鬼母自身的身体强度极差，为e级，而那些熔火劣魔为c级。最终结果是七头熔火劣魔反噬，联手杀死了苍炎鬼母。击杀者陈熙17岁，庆南省益宁市人，益宁市第一中学高中三年级的学生。父母及其他三代血亲皆为普通人，成长经历平凡，初步确认是在与鬼母的对决中觉醒了神血，经元老会认定其为幽冥之神的后裔”
    原本平静的会议室突然变得喧嚣起来，就像往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颗石子。
    “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幽冥之神的后裔存在啊。”
    “从已知的人类历史记载上来看并没有幽冥之神的后裔存在。根据埃玟根的石碑记载：在第一纪元末，诸神黄昏之日，冥界的大门打开，无尽的恶鬼涌入活人的世界，冥河的水灌入大地。幽冥之神乘着由白骨与死人指甲做的船身，人皮为帆的大船降临。诸神与幽冥之神的战争将原本一体的大地分裂成数块大陆，众神陨落，第一纪元结束。幽冥之神与诸神是死敌，而且历史上继承幽冥之神血脉的都是危险种，这个少年的存在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鉴于此，我提议对其进行处决”带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站起来说道。
    “同意”
    “医生说的对，这种血统的家伙怎么会是神裔，应该是危险种才对。即使是神裔凭借他与诸神血脉敌对的关系与危险种也没两样吧。这种怪物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大多数人开始附和那个被称为医生的男人的观点，而医生只是坐了下来，脸
    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周围的人的赞许的反应而有一丝丝的变化。
    “反对，这个少年作为一个神裔，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也没有违反神血公约，仅仅是一些可能的猜想就要剥夺他的生命，这不合规定，也不公平”一个年轻女孩在站了起来，语气激动的说倒。
    公平？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一些人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蔑，他们觉得女孩幼稚的话让他们感觉好笑，当然，没有人真的笑出声来，毕竟这个天真的实习生小姐是部长的女儿。
    一阵欢快的短信铃声，部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道：“好了，刚才收到消息，元老会的决定是评定陈熙的血统为s级，录取至茨格勒学院，散会。”
    既然元老会已经拍板了，那么即使听到s级血统的消息很吃惊，也不会有人有异议。元老会是由三十二位神裔中的智者与七大贤者以及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神秘的黄金侏儒组成的机构，代表着神裔世界最高的权利。而元老会的每一次决议至少需要一名贤者与出席会议的一半以上的智者同意才能执行。七大贤者作为神裔中的最强的七个人，他们都为s级。a级以上的血统是十分稀少的，若无意外，每一个a级与s级血统的神裔皆会成长为一方强者。
    在陈熙的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大地，天空是紫色的，悬挂着两轮血色的弯月。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无尽的恶鬼在咆哮，流淌熔岩的巨魔，青面獠牙煽动着翅膀的恶鬼，长着无数只眼睛的怪物……
    那些怪物的眼睛里是残虐，暴躁，还有崇敬，就好像他是怪物们的王。
    梦醒了，头还是有些痛，这几年他一直做这个梦，越来越清晰，虽然明知这是一个梦，却无法起来。陈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病房，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医院的病房，不过是单间。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坐在旁边，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白大褂，他身上有股救死扶伤的气质。即使不穿白大褂，他说他是医生也不会有人怀疑。面容平静带着微笑，不知道他在这个地方坐了多久，但陈熙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很温和
    “抱歉，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
    然后是一阵沉默。
    “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杜墨逸，目前是你的主治医生，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你三天前所经
    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杜墨逸开口打破了沉默。
    听到这句话陈熙先是一阵激动，随即低沉下来：“卓珺她怎么样？”
    “她本该死去的，但一股力量锁住了她的生机，抑制了她生命的流失。虽然机会渺茫，但还是存在方法让她重新活过来。”
    “那个方法是什么”陈熙坐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因为过度用力，手上血管凸起。
    “当然，这个方法凭现在的你根本无法触及。但我能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能。如果你同意的话，便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杜墨裔说完，从包里取出了一张纸。纸的材质很硬，上面用金色与黑色的线条组成华丽的图案装裱在周围，中间用鎏金书写着一行行的他看不懂的字符。背面是一棵紫色的簌悬木图案。
    “她是无辜的，对吗？”陈熙说完接过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停笔的一瞬间，他听到了有人在吟唱，声音好像从太古穿越过来，划破无尽的光阴。他看到了远古的众神，火焰，雷电，流动的风，翻腾的大海，种子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我们体内流淌着众神的血
    不向无辜伸出屠刀
    不向黑暗妥协
    ……
    杜墨裔向陈熙伸出手：“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陈熙握住了那只手。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了。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他平庸，有喜欢的姑娘，怯弱而不敢表白。平凡的人生如一潭死水般，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也只是点点涟漪。弗朗索瓦丝·萨冈说：所有漂泊的人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幻想伏特加，乐队，醉生梦死。
    他也有过鲜衣路马，仗剑天涯的梦。但现实让他明白他以后的人生大概会是这个样子 ：某一天，他会娶一个面容普通的姑娘，为柴米油盐而发愁，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每天清晨挤公交车上班，和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千千万万个男人一样。但是，这条命运的线被拧折转向了未知的远方，也许他会横死街头，但也有可能，他会成为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