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江雨葵双眼无波，早已习惯了韩锦程的大嘴巴。
    她知道对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目的达成后，聂潇本是想在这学期找个理由跟她分手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恋爱的关系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年级，让她被外校男生欺负。
    原本打算分手的聂潇看她可怜又那么黏他，大约是出于些许愧疚心理，最终没有提分手二字。
    后来她看见聂潇和秦笙在角落里争执什么，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自那以后聂潇莫名变得对她很好，且十分高调，过一阵子后又冷淡下去。
    如此周而复始，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那是聂潇在拿她气秦笙呢。
    或许不该问这话，韩锦程感觉江雨葵的眼神突然变冷了许多，让他有些发毛。
    “聂潇没告诉你么，我们早就分手了。”
    “放暑假的时候我给他发了分手短信，他没有回就算是默认了。”
    韩锦程惊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雨葵。
    他没听错吧，江雨葵把聂潇给甩了？
    江雨葵再没理会呆若木鸡的韩锦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图书馆。
    良久以后，图书馆另一个角落里走出两个手挽手的女生，二人神色激动。
    “卧槽卧槽，这也太劲爆了把！”
    第6章 再见聂潇
    江雨葵没想到，即便重生一次，历史竟还会重演。
    第二天早晨，江雨葵走在学校的半路上，发现同年级有几个学生总时不时地看她
    不过与口罩相伴的日子里，她也早已习惯了旁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一上午过去，江雨葵渐渐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班里有人总是偷偷看她，与她目光相对后，很快又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同伴低声笑语。
    江雨葵总觉得她们的眼神里藏着话，并且这样的目光越来越多。
    课间时分，也有其他班的学生在路过时朝教室里探头探脑。
    江雨葵微微皱眉，压下心底的异样，独自在图书馆的小角落里解决了午餐。
    吃完了饭，她并不急着将餐盒放回去。
    离午自习还有半小时，江雨葵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厚厚的历史书籍翻看。
    每天读几页书，这是她后来养成的习惯。
    中午的图书馆很安静，这会儿管理员也去食堂吃饭了，只有个别学生溜进来玩手机。
    这片刻的宁静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韩锦程的大嗓门打破了。
    “潇哥有事征用一下图书馆，哥们见谅，让一让地儿哈！改天请你们吃烧烤！”
    正在玩神庙逃亡的学生猝不及防被打断，语气抱怨。
    “哎呀你拍我干嘛！差点就破纪录了，让你给害死了。”
    男生抬起头，脸上的不满在看见为首那神情桀骜的少年后迅速消失。
    没人愿意招惹聂潇，无论他是否占理。
    “不玩了不玩了，我走了，你们自便吧。”
    江雨葵听见图书馆玻璃门被关上的声音，几个杂乱的脚步声愈发逼近。
    她落在发黄纸张上的眼神颤动几下，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脚步声停下，江雨葵依旧没有抬头，余光中是白色校服的一片衣角。
    “你果然在这里，江雨葵。”
    那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语气中透着别扭与不易察觉的生疏。
    夹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江雨葵尽可能语气平静地道：“有事吗？”
    “你……两个月给我发的短信，我昨天刚看到。”
    聂潇的目光落在江雨葵发顶，露出几丝探究的意味，她戴着口罩低着头，他甚至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江雨葵的唇角勾起意料之中的笑容，没人看的见藏在口罩背后的三分嘲意。
    “嗯，所以呢？”
    江雨葵出乎意料外的平静，让在场认识了她几个月的男生都感到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跟随在聂潇身旁的男生打趣道：“哇怎么回事，是不是潇哥没跟前女友断联系，惹瓜子生气了？”
    男生和聂潇不如韩锦程那样熟络，并不知道这段恋情中的弯弯绕绕。
    聂潇怔了怔，缓声问她，“你想分手……确定吗？”
    语气中没有任何挽回的意思，更像是在等候她再次确认回复。
    江雨葵将厚厚的书籍盖上，抬头看他，眸光中闪动着令人无法理解的复杂。
    聂潇站在她面前，桌子旁的男生手里抱着篮球，看起来正准备去操场打球的样子。
    眼前的人熟悉而陌生，脸庞青涩，好看的眉眼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玩世不恭。
    他的眼神明亮而张扬，还没有后来因残酷与屈辱而沉淀下来的狠戾与深邃。
    江雨葵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迟迟没有开口回答。
    聂潇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江雨葵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眼神，眼底包含的复杂令他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敢看她。
    聂潇下意识的挪开目光，再次沉声问道：“你确定了吗？”
    见他躲避自己的眼神，江雨葵轻笑，“你不是早就想跟我分手了么，何必还要装作假惺惺的样子问我，这不是正如你意。”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惊，聂潇面色似有几分错愕。
    “哦，我明白了，是想确认一下我会不会缠着你不放对吧。”
    江雨葵继续道：“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
    更不可能像当初一样，费尽心思的去维持这段可笑的感情。
    江雨葵的反应吓到了抱着篮球的男生，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雨葵。
    在他的印象里，江雨葵虽然长相“见不得人”，但性格脾气却是真的不错。
    学习成绩好，人也温柔又体贴，还会烤饼干做西点分给他们，更没有看不起过他这样成绩垫底的差生。
    除了外形欠佳以外，还蛮符合大多男生对女朋友的幻想。
    他把篮球放在桌子上，一脸雾水地问，“潇哥啥情况，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听韩锦程说，分手是江雨葵在暑假第一个星期提出来的。
    可明明期末那会儿江雨葵还好好的，聂潇也完全没有任何要甩了这任女友的意思。
    怎么突然就要闹分手了？
    聂潇回过神来，皱眉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之前比赛的时候装车祸装的开心么？”江雨葵托着下巴，语气轻嘲，“真是难为你，为了初恋还要忍辱负重来追我这个丑八怪。”
    图书馆里寂静无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聂潇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你都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韩锦程，韩锦程吓了一跳。
    “别看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韩锦程发誓，他绝对没有在江雨葵面前说漏嘴过。
    但聂潇追江雨葵的真实目的确实只有他知道，江雨葵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呢？
    “无话可说了吗？那就走吧，不用继续辛苦演戏了。”
    当初她就是真相知道的太晚了，所以即便愤怒心伤也仍舍不得离开聂潇。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解释了，也不否认所做的一切。”
    聂潇神色微动，缓缓沉声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有的话可以跟我说，就当是……”
    话说到一半，他便见江雨葵收紧了捏着历史书的手，指尖发白。
    那眼神中透出的怒意与水光让聂潇意识到，他说错话了。
    “……前段时间欺骗你的补偿。”
    话音落下，一本厚厚的书迎面飞来，重重地砸在聂潇的额头上。
    “卧槽你疯了？”韩锦程吓得立马蹦开，见鬼一样地望着江雨葵。
    另一个男生紧张地道：“潇哥，你额头流血了……”
    那本书很重，封面也是硬皮，略锋利的棱角砸在聂潇的额头上，直接撞破了皮。
    江雨葵深吸一口气，拿起盒饭推开挡路的韩锦程，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外走。
    “哎！你……”韩锦程开口想叫住她。
    忍着额头不断传来的钝痛，聂潇伸手按住了韩锦程的肩膀。
    他神色略显阴霾地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江雨葵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