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洗尽铅华次次第八

    哎？为什么他先进？不对，为什么他能进啊？
    铃灵睁大了眼，瞪着常归消失的方向，质疑之词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嗯？铃师妹不知道吗？洞天秘境这些所在皆乃别处天地，即使是遵循法则开启的入口，通路亦是不稳。折桂宴的魁首，虽说现今已能着得些实际的名利，但最初只是为了选出一名能在丹桂洞天开启时有实力维持通路的顶尖修者罢了。”
    飞驳适时地凑了过来，笑吟吟地为铃灵解了惑。
    “可是魁首明明是阿念哎？”
    游念霜望着仍泛着圈圈涟漪的光门，沉声道：“维持通路的人，需待所有人都无碍通过之后，才可探索秘境。”
    “没错，所以每一届的魁首负责的都是下一次丹桂洞天的开启。”飞驳弯了弯那双狐狸眼，刻意拉长了嗓音，意有所指地笑着道：“也不知道二十年后啊，谁还有那份天大的福气，能被师弟一路仗剑相护呢？”
    面对师兄的揶揄，游念霜这次不仅一脸平静，反而还瞥了他一眼，凉凉道：“我只希望，到时不会又与师兄在折桂台相见。”
    一旁的铃灵忍不住掩唇轻笑，她这几日才知道，飞驳竟然已是参加过三次折桂宴，并且，每次还都是将将第八名。要知道，折桂宴的名次并不好拿，每届总会有些惊才绝艳的人横空出世，不仅要考验实力，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可若要夸飞驳稳扎稳打、与日俱进吧，六十年了，他还停滞在元婴大圆满，化神的动静是一点都没，闭关都不曾有过。
    铃灵心里莫名笃定，这深藏不露的笑面狐狸搞不好就是故意瞄准了这个第八名——既能交差了事，还能赚上一圈灵石，真正的名利双收。
    飞驳还在做作地叹着气，念叨着“师弟不想见我，那是想见何人呢”、“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只见光门中的场景在猛烈地变幻了几次之后，终于渐渐稳定下来，再也不见起初的七彩流光，门中唯有璀璨的金桂之色，熠熠生辉。
    飞驳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口中仍是漫不经心地点评道：“比前两次快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到底是‘枯木客’。”
    一直静立在门侧的南烛长老掀了掀眼皮子，转头望住了游念霜，苍老的声音亦同时响起：“去吧，万事小心。”
    见游念霜郑重地朝老人行了一礼，铃灵便也默默效仿，随即，两人并肩走到了光门之前。
    “阿念，待会见啦。”
    “好，等我。”
    语毕，白衣少年与红衫少女对视一眼，双双迈入光门。
    南烛长老主持了上百年的折桂宴，已是许久没见过正儿八经与心仪之人携手而入的少年魁首了，看着那二人的背影，老者沧桑的面容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笑意。
    连见惯了生死、性子漠然的南烛长老都如此这般，就更莫说折桂台上的其他人了。若是之前还有人不明所以，现在也自当一目了然，场上顿时又响起了年轻修者们的议论声，尤其，是女修们的。
    只不过，铃灵却对此一无所知，她一踏进光门，一阵剧烈的失重感便扑面而来。
    好在她这些时日并没有虚度光阴，自打游念霜那日折桂，铃灵便在为丹桂洞天之行做准备了。除却世人千百年间对丹桂洞天的了解不说，她身边还有个已去过两次的老油条，自是事半功倍。此般情景，她早已在心中演练百遍，右手捻了个指决，便在半空中定住身形，稳稳落地。
    站稳之后铃灵立即凝神感应了一番，见落足之处似乎并无危险，便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
    看上去，她被传送到了一片广袤的森林之中，林中古木参天，枝叶交织成一片翠绿的穹顶。此外，整片森林都被浓厚无比的灵气所笼罩，铃灵略一运气，只觉经脉中的灵力好似连绵不绝，连心境也比在外界通透了几分。
    她心中暗自咋舌不已，这丹桂洞天的灵气竟比桃山大阵之中还要充沛许多，得是多少灵脉的交汇之地啊。
    举目望去，入眼之处能瞧见不少低阶灵兽自在地在树梢间跳跃嬉戏，或是在草地上悠闲地打盹。这些灵兽虽然看似灵力微弱，却大多是很难在本界见到的品种，铃灵只是随便扫了几眼，便发现了几只流淌着古老血脉的珍稀灵兽。
    山野丫头看着随处可见的灵植灵药，又默默感慨了半晌，这才念了口诀，放出了早已准备妥当的“灵犀蝶”。
    只见那绯色凤蝶轻展蝶翼，绕着她转了两圈，便毫不迟疑地朝着东北方缓缓飞去。
    “小家伙真厉害啊。”
    看来秘境的特殊环境对灵犀蝶并无影响，铃灵放下心来，跟着灵蝶，慢慢悠悠地往东北方行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是处在丹桂洞天的外围，位于西南角的青萝谷。铃灵回忆了一下记在脑海中的地图，飞驳说过，越是靠近丹桂洞天的中心，越是危险，她如今落在了外围，倒是暂时都不必忧心了。
    说是这么说，铃灵仍是忍不住捏了捏那枚被她牢牢系在腰间的桂宫令。
    出发之前，游念霜便告知过她，如果到了危及性命的关头，只要将这枚桂宫令捏碎，便会瞬间被传送出去，是最后的保命手段。想来也是，各大宗门每隔二十年便将门中精英尽送往丹桂洞天以搏一线天机，若是不能确保性命无虞，那岂非舍本逐末。
    除此之外，只要在洞天之中待足了十六日，也会被传送出去，即是所谓的“二十年磨一剑”。凡是到了时限，无论使用什么法子，都会被传回本界。
    也不知她在这十六日内，能不能找到那卷《风月谱》。若是实在找不着，带点别的天材地宝回去也是好的。
    铃灵一边琢磨着该带点什么，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毕竟在秘境之中，高空飞遁过于引人注目，以她的实力，若不是危急时刻，还是步行比较安全。
    好在她的运气不错，只行了半日，便远远瞧见了一白衣少年分花拂柳，踏剑而来，身畔一只红色灵蝶赤芒闪闪，正是游念霜。
    “阿念，我在这！”
    话音刚落，游念霜便已出现在了铃灵的面前，悬在半空的白帝剑也一声剑鸣，稳稳飞回了剑鞘。
    少年不动声色地凝神观察了一瞬铃灵的状态，心知应是无碍，但仍是温声问道：“铃师妹，你可无恙？”
    铃灵看了看那双又聚在一处雀跃翩飞的灵犀蝶，脸上不禁泛起融融笑意，进入洞天之后的紧张终于一扫而空：“我好着呢，阿念呢？”
    “我亦无事。”
    游念霜被传送的位置，正好是离青萝谷不远的落霞川，与他而言，自是如履平地。
    两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便收起灵蝶，朝着丹桂洞天的中心，结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