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关系户【二合一】

    东方三三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雪扶箫。
    “有了那么多的彩晶，咱们的星灵殿已经可以动用了，可以容纳三十人同时提修为。”
    东方三三道：“就是原本的计划：秘境一年，然后回星灵殿一个月，再去秘境一年，再回星灵殿一个月。你忘了？”
    雪扶箫愕然：这都多久的事情了，我怎么会记得？
    再说星灵殿废了多久了，我早忘了。
    “那方彻呢？”
    东方三三道：“方彻那边……一年或者半年就让他赶紧出来。那家伙，我担心他在里面杀红了眼，一个劲儿奋不顾身……”
    说着叹口气。
    经过自己上次的谈话之后，方彻身上那种‘随时随地都冲上去当烈士’的感觉，淡了很多。
    遇到事情也知道动脑子了，而且滑头了许多。
    但是，还是有些冲动。
    那种‘随时准备当烈士’的感觉，依然存在一些。这让东方三三还有些不放心。
    比如上一次突然出现救助君子剑王子敬，东方三三就很是不满：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你是夜魔啊。
    你带着夜魔教搞教基呢。
    结果冲出去救人了。
    而且面对的是六个圣王！万一若是走掉一个……
    万一被反杀了……怎么办？
    你不知道你肩负的任务有多重要？
    但是东方三三没法说，因为……凡是守护者，不管身负什么任务，在那种时候，都不可能不出手——这才是守护者区别于唯我正教的最可贵的地方！
    他完全理解，而且完全能感同身受，但是，心中却也并不是没有责怪之意。
    但这种责怪之意，却说不出口：如何能指责一个守护者去拼命援救同袍呢？
    若是真的对自己的同袍生死不管不问，在可以有希望救援的时候冷眼看着死亡，就真的可以肩负起那样的使命吗？
    所以，这是一个巨大的矛盾。
    事后，东方三三专门将王子敬叫到总部，然后敲打了一番，更安排了一次特训：让宇天旗狠狠打了王子敬半个月！
    不是不能再打下去。
    因为东方三三发现，半月后宇天旗说话成了这样子：“他么的这种比活儿奶奶滴雪扶箫那逼就不能干？非要找我真特么的劳资麻痹快学坏了……”
    东方三三紧急叫停，将王子敬驱逐下山。
    然后自己和风云棋还有东方重名还有自己的妹妹东方三九等几个女子高手，轮流和宇天旗切磋并且谈话了几天……
    才将宇天旗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说话虽然多了一点点口头禅，但终归没至于更恶劣的严重地步……
    为了这事儿，东方三三出了一身冷汗。
    真……悬啊！
    对这种事，东方三三也真是服了：这种感染力，堪称天下无双！
    这帮家伙学好学一万年未必学得会，但是学这个……基本只需要一个引导，就能朗朗上口！
    “一个结巴，就能带出来好几个结巴，真是诚不我欺。”
    东方三三对此只有叹息，唯一的办法就是君子剑王子敬那家伙，此后列为守护者总部禁止往来户。
    幸亏只待了半月，时间再长下去，恐怕整个守护者总部人人都是张口他妈，闭口麻痹了……
    “小雪啊。”
    东方三三和颜悦色的叫了一声。
    “又有什么活儿需要我跑腿了，直接说吧，别这口气，我已经准备好了。”
    雪扶箫极为爽快的道。
    “那你去找方彻，将剩下的琼霄花都拿来吧。”
    东方三三道：“现在炼出来的远远不够用。”
    “好。”
    对于这种安排，雪扶箫已经习惯了。
    “对了，武道天在哪呢？”
    东方三三问道。
    在暴雪之灾超过二十天后，武道天居然自动来守护者总部报道了。
    这让东方三三惊喜不已。
    又收获了一个超级大高手，简直是意外之喜。
    武道天的唯一要求就是：“我在东湖的窝不能暴露了。连我儿子们也都不知道我身份呢。”
    这样的要求对于东方三三来说，简直就不算个要求。
    但是东方三三试探了一下：“你六哥在哪？我很想他。”
    武道天瞪着圆圆的眼睛：“什么六哥？我不知道啊，六哥不是已经陨灭三千多年了？九爷您找他，难道他还活着？我很想他啊……”
    东方三三放心了。
    这货面对着自己还能如此守口如瓶，那就出不了事。
    于是一句话带过：“真不知道？”
    “不知道！”
    “忙去吧。”
    “好嘞。”
    现在武道天正和白云宫几位太上长老天天切磋，天天打的热火朝天，大家修为差不多，但是武道天修为更胜一筹，天天把那几位长老打的满地找牙鼻青脸肿。
    但是……没处说。
    毕竟，你们白云宫是刚来的，武道天也是刚来的啊，你们在一起交流感情，那是理所应当，从某种程度来说，你们是一批人。
    所以武道天理所当然的按照东方三三的预判，摘取了‘新人中的老大’的地位。
    这让东方三三的计划，悄无声息的就进了一大步——以后安排白云宫，就直接安排武道天就好了。
    反正曾经是十八天王的老大。这份领导能力还是有的。
    但武道天成为老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白云宫的人将资源都搬出来酿酒……
    这让雪扶箫宇天旗东方重名等人都是兴奋不已。
    于是大家的感情……飞速增长！
    “武道天在监督酿酒……你找他有事儿？”雪扶箫问道。
    “古长寒快回来了，等古长寒回来，让武道天找古长寒切磋，无论如何，将古长寒打服了纳入新人阵营……便于统一管理。先让寒剑山门和白云宫的人融合一下。”
    东方三三道：“这样有利于接下来的彻底融合。”
    “所以你的融合手段就是让他们一起挨揍？”
    雪扶箫有点无语东方三三的恶趣味，甚至有点不服气：“这活儿我也可以干的，宇天旗也可以，为什么非要武道天？”
    “你们都不合适。你们出手就成了打压了……”
    东方三三皱眉道：“人的心理想法这块，你要注意……算了，你别注意了，跟武道天说一声，你就直接去找方彻吧。”
    “好的。”
    “哎等等，你知道到哪去找方彻吗？”
    “东湖洲啊。”
    “……去北疆，找燕西风！哎……”
    东方三三叹口气。
    “我知道……是我故意说的……”
    “滚！”
    ……
    方彻已经走出山林，踏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沙漠！
    遍地风沙起，一刮千万里；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底。
    进入沙漠之中，就一直在风沙弥漫中前行，这大漠的风，无休无止。
    一道道龙卷风，就没停过。
    方彻每时每刻都处在，自己一个人孤身前行，四周数百个龙卷风同时起舞黄龙卷天的环境中。
    直接到高空数百丈，居然还是风沙弥漫！
    这种环境，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些新奇。
    所以他刻意在风沙中前行，一路经历风沙磨砺，感受着那每时每刻细细的沙子都噼里啪啦打在身上的触感。
    脚下黄沙松软，一个个漩涡在不断形成又消失。
    若是普通人进入这里，恐怕是片刻之间就能埋葬千军万马。
    还有各种妖兽，时不时的从黄沙中一跃而起。
    方彻一路千里行进，斩杀黄沙妖兽数千头，但是，地面上没有留下半点血迹，瞬间被风沙全覆盖，然后晾干，卷起，不知道去了何方……
    妖兽的尸体随着沙漠漩涡不断出现，也不断地被吞噬掉……
    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隔开了武者与普通人。
    “九爷应该是刻意保留的这片沙漠……因为穿过沙漠，便是到了真正的主战场，边境。”
    “普通人，是不适合来到这里的。但是普通人的好奇心，却并不比武者少……所以这片沙漠是有必要的。”
    方彻心中猜测着。
    一个人孤零零在风沙中前进，对于方彻来说，并没有什么孤独感。
    反而感觉舒适。
    这无边的风沙，便如是遮蔽了自己的所有，只剩下真我。
    静静地前行。
    无人，无天，无地，无前，无后，无未来，无过往，一切都消失的那种感觉。
    “持刀仗剑走天涯，瀚海黄沙已为家；
    极境雪山飞魔颅；东南西北赏血花。”
    走着走着，方彻诗兴大发，于是作诗一首。
    四处寻找，都是沙漠，实在没有刻字的地方。只好放弃。
    一路黄沙弥漫的走了三千里。
    终于影影绰绰看到了前面似乎有山。
    腾身高空看了一眼，终于是惊叹一声。
    面前远方，乃是直接高耸入青天的山峦，连绵起伏，一整圈都是，宛如天柱。
    哪怕是最最晴朗的天气，也是看不到山顶什么样子。太高了！
    只看到山顶上，一圈圈的金光闪烁，在阳光照耀下，瑰丽万端。
    方彻也终于发现了这沙漠的龙卷风因何而来，这些高山，有无数多个山口，而被高山挡住的风，就从各个山口疯狂的呼啸而来。
    然后在沙漠上空汇聚，纠缠，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太多的风中漩涡。
    龙卷风便是这样不断的起，不断地挪动，不断地产生新的……
    然后一路蔓延向远方。
    方彻干脆就展开身法，一路疯狂前奔。
    用极速飞驰，居然还狂奔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下。
    随着一路往北，也逐渐寒冷下来，一直到了山脚，已经是从炎夏再次进入了寒冬。
    仔细寻找了一下，落了下来。
    只见这面前的大山，有一块巨石，高高地矗立。
    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荣华富贵，到此回头。
    贪生怕死，莫上此山！”
    每一个字都是金戈隐隐，锋芒毕露，血光鲜艳，杀气冲霄。
    方彻心中蓦然充满了敬意。
    看着这十六个大字，心中热潮涌动，浑身鲜血几欲燃烧。
    在大石头旁边，便是一条光洁的上山的路。
    笔直而上。
    每一块石板，都是光滑明亮。
    两侧，全是十数丈高的光滑石壁，上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男儿当到此！雪家雪上云留！”
    “一剑引风到此处，不绝魔患不回头！风家风绝。”
    “斩断红尘上山去，此生无悔入世来！雨家雨梦留字于此。”
    “……”
    一直到了第三阶，方彻看到了熟人。
    “斩情断义入此山，此刀誓要斩雁南！雪家雪扶箫留。”
    哟，雪大人。
    方彻观赏了一会儿，不得不说，雪大人连留字都透着一股中二味儿。
    两侧石壁，字迹横七竖八，密密麻麻，通过字迹，方彻似乎看到了无数前辈，就从这里，凛然上山。
    衣袂飘飘，面容壮烈，昂然上山，再不回头。
    方彻眼中，是无数的背影。
    在自己面前，一步步的上山，他们的手中，有刀有剑，他们的身上，都是一片片正气凛然，一腔腔滚烫热血！
    细细的看着这些前辈的留字，方彻一路上山。
    他知道，刻字的这些前辈，除了极其少数人在这里突破圣皇离开，其他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在山上长眠。
    能在这里留字的人，每一个人出去都是足以称霸一方！
    但是，他们都选择默默无闻的死在了这里。
    能够记载他们的名字的，就只有这些石壁。
    甚至，有些人的名字，已经只在这里石壁上存留！
    这数千丈上山之路两侧，能刻多少名字？
    一路上山，居然找不到空白处。每一个名字，每一句话，都是一个英武的背影，都是一道万古不灭的英魂！
    方彻数着，已经到了四千多阶，但是两侧留字，依然是密密麻麻，而且是越来越密，越来越没有任何空白。
    而且字迹都变小了。
    方彻很明白这些前辈的心理：他们上山，看到都在刻字，于是就想要找个空白地方刻上自己的名字。
    但是随着一路上山，发现一直没有空白，终于发现到了空白处的时候，留字就很谨慎了。
    因为要给后人留下空间。
    所以都是整整齐齐，字迹很小了。
    六千阶，依然满满的名字，看着两侧石壁，随着山势越来越是陡峭，已经越来越高，有些已经到了三十丈，依然是密密麻麻。
    他一步一步数着。
    终于看到了空白，没写满的石壁。
    从这里向上，都是空白了。
    他看到了一个亲切的名字。
    “风家子弟，永生永世！风向东！”
    凛然的一句话。
    旁边是一片片名字，都是风字开头，足有千余。
    都是一样的刻字：“风家子弟，永生永世！”
    然后是各自的名字，一排一排，战意凛然，如同一排已经摆好了阵势，即将开始冲锋陷阵的严阵以待的大军。
    字迹崭新，甚至能看到刻开的白色石印。
    显然，乃是刚刚刻上去。
    算算时间，应该是从东湖离开，一路马不停蹄回到风家集结处，然后根本没有任何停留，一路星夜兼程而来。
    方彻深吸一口气，锵地一声拔出了长剑。
    碧波城，方彻！
    他本想刻上‘英魂凛然排千古，此处再添我一人’十四个字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使命，想到夜魔的身份，若是被人发现，恐怕难免留下来一点破绽。
    所以就将这十四个字咽了回去。
    只是工工整整的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发现，这石壁竟然是神力加固过的，坚硬到了极点，以冥皇的锋锐，居然需要用到君主级的力量，才能在上面留下字迹。
    望着自己的名字。
    方彻脸上露出来苦笑。
    他刻的字迹稍微浅了些。
    若是有一天身份暴露，恐怕会专门有人来将自己名字抹掉吧？为他们那时候省点力气。
    他收拾心情，一路向上。
    前方的石壁已经是空白的。
    方彻忍不住回头看去。
    是一直到视线模糊的尽头，都是刻满了名字石壁。
    如同有百亿英魂，都在看着自己，面上带着微笑。
    方彻脸上也露出微笑。
    然后转身，一路向上而去。
    走出不远，登上一个云雾缭绕的山坡，就看到了前面一片平地，平地上，一片建筑。
    这建筑绝对称不上什么恢弘，但却绝对可以说是大气。
    全是数万斤的石头堆砌起来。
    但是没有楼房，全是平房连绵在一起，与整座大山，融为一体。
    一个很简单的大门，有两个守卫左右站立。
    看到方彻前来，立即上前询问。
    “哪家的？”
    “不属于家族，在下方彻，来向燕西风总提调报道，听侯安排。”
    两名守卫面无表情，查看了方彻的勋章，与东南总部的信件，然后就开始了公事公办：“燕大人在中间那个门，你进门等候。”
    这两个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方彻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也不知道名震天下的方屠。
    但方彻想一想就明白了：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你在外面如何的名震天下，在这里的人看来，都是不屑一顾：就这点战绩？
    在内陆称王称霸的人，在这里哪一个不是乖乖的？哪一个的功勋，不比你强？
    这一片的人，骨子里面的骄傲，那真的是无与伦比的。
    但这种骄傲，却是任何人都要承认的：他们值得拥有这份骄傲！
    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大厅。
    已经有好多人在里面等候。
    方彻递上的自己的文书，自有人前来接过，然后安排他坐在角落的一个椅子里。
    旁边一人脸色冷峻，便如刀砍斧削一般的棱角分明。
    看到方彻年轻，开口问道：“哪家的？”
    方彻明白了：这里的人与不认识的人的开场白，恐怕都是这一句：哪家的？
    “不属于家族，江湖散修。”方彻只好再次介绍自己：“碧波城，方彻。”
    “哦。方彻？没听说过。碧波城？东南的那个碧波城？”
    “是。”
    “姓方的……好久没见过姓方的了。”
    这人问道：“什么修为？”
    “尊者四品巅峰，马上突破五品了。”
    一听这话，这人脸上露出来淡淡的嘲讽笑容：“这修为，啧，在守护者总部有关系？来镀镀金？”
    方彻咳嗽一声：“有点小关系。”
    “呵呵……”
    这人淡淡道：“进入秘境开始战斗，你那关系……就是屎。根本不影响你成为一个冰雕的尸体……不过也无所谓，你一个尊者级，来这里换取一个家族荣誉徽章，也值得了。死就死了吧。”
    方彻嘴角抽搐。
    这里的人说话果然好听啊。
    “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呵呵一笑，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说不定我知道呢？”
    方彻问道。
    “我叫风刀。”
    风刀如风刀一般的眼神看在方彻脸上，讥诮道：“你听说过？”
    “自然。”
    方彻与风向东等人在一起这么久，对风雨雪三大家族的人可说是如数家珍。
    “风氏家族倒数第三代人之中的天才人物，二十五岁尊级入秘境战斗，每战必胜，一直到如今圣王九品巅峰，为风氏家族现在在秘境领队之一。前辈赫赫大名，天下谁不知晓？”
    方彻熟极而流的说道。
    “天下谁不知晓？”
    风刀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来疑惑：“现在居然已经开始宣传这边了？那怎么行？大陆不恐慌么？”
    “……”
    方彻默然。
    “你这小娃娃才尊者级，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你们家族为了捞功勋也太不择手段了吧？”
    风刀持续输出。
    方彻：“……”
    “真是……”
    风刀咂咂嘴，道：“乱弹琴！你们这样的蝼蚁来这里还要派人专门照顾你们，照顾来照顾去一起死的事儿多了去了，特么为了你这等关系户，搭上一个百战余生的老兵！忒亏了。”
    风刀看着方彻的眼神，全是嫌弃。
    方彻无言以对。
    因为从风刀的话中他能听出来，之前这种事还真发生过不少……
    幸好就在此时。
    传令官声音到来：“方彻！总提调召见！”
    一听方彻这个名字，整个大厅里无数人，仅有两三个抬头惊异的看了一眼。
    其他人都是无动于衷。
    风刀在方彻身后啐了口唾沫：“果然是关系户！一来就找燕西风，呸！软骨头……肯定留下来做后勤了。”
    旁边几个一身铁血冷漠战意的老家伙，同时鄙夷的呸了一声。
    “现在的人，越来越功利了。”
    随即另外一个道：“老刀子，你们风家的人不是来了一批了？你咋又来这里坐着？”
    风刀苦恼道：“我的副队长不是牺牲了么？我总要来催一催啥时候给我补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