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白头

    小谢的研究生生活开始以后，就变得很忙碌。他几乎每天都呆在实验室，晚上也回来得不早。
    但这样的日子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问题。他回家的时候偶尔会带一兜菜，是路过超市买的。有时带回来一堆我的快递，有时搬回来猫咪的猫粮，有时还会带回来一束花。
    周末有空的时候，我们会一起逛超市，在公园散步，然后回家休息。
    我感觉这种节奏平稳的生活很适合我们两个人。两个人性生活和谐，白天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每天回家都像成功打猎归来。
    感觉很幸福。但那种隐隐的不安感又来了。果然人是很贪心的生物啊，没有的时候想拥有，拥有了之后就想一直拥有。
    圣诞节的时候天气冷下来了，临近元旦，他有几天休息的时间。
    那天早上醒来，我看着他熟睡的脸，用手指轻轻滑过他的鼻梁，再到嘴唇和下巴，我对此非常满意。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赏心悦目。
    但我想和他一直走下去吗？再走下去就好像要谈到结婚那一步了。我对此有些抗拒。或许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打开窗户，我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有一群小孩在下面的空地上玩。我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冷，他从后面抱住我，把窗户关上了:“不冷吗？”
    我缩在他的怀抱里:“有点，但还好。我吵醒你了？”
    “我早就醒了。不知道你打算对我做什么，我一直在等。结果你摸完就从被窝出去了，害我失落了好一会。”
    我轻笑一声，贴上他的嘴唇，是一个温柔的早安吻，带着薄荷和冰凉的水汽味道。
    “补上了。我们下去玩吧，好久没玩雪了。”
    “好啊，”小谢看起来也很高兴，“我去找找手套和暖宝宝。我们先吃饭。”
    吃完饭，我们还找出了好久不用的一套工具，可以把雪夹出不同的形状。
    小区里面的雪被小孩们挥霍得差不多了，我们只能往更远处去。
    更远处有一些树，有的积雪已经掉了下来，有的还在树叶上。我们开始在树的旁边堆雪人。
    堆了两个挨在一起的雪人，不算太圆润的身子和小小的头，看起来有点滑稽。最后捡了树枝当手臂，给两个雪人围上了同一条围巾，刚刚好。
    我拿出手机拍照，拍两个雪人，也拍小谢的背影，他刚好在摆弄雪人的手臂。片刻后，我用这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幸福的时刻需要记录。
    他站起来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树，这下子，树叶上的雪都开始往下掉。
    我猝不及防，细碎的雪粒落了我一头，有些还落到了脖子里。冰凉。
    小谢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连忙过来帮我拍雪。拍了两下，他就不拍了。
    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静谧的时刻。他的头发上落了很多雪，一层白色，我的应该也是，他一定看到了。
    这是不是也算共白头？
    我无端联想到那天，路灯下的初吻。那晚他的头发被橘黄色的灯光映衬得格外柔软，也让我的心变得柔软。现在也是一样。
    此刻，我们感受到了同样的东西。我突然觉得我可以和他一起走下去。未来充满未知，但有爱的人在身边，你永远都愿意往前走。
    最后我们互相弄掉了雪，那种静谧无言，四目相对而心有灵犀的时刻，我想我很久都不会忘。
    没有久呆，因为那群小孩很快就玩完了其它地方的雪，开始向这里扩张。
    我们拍完照就离开了。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玩手机，刷朋友圈顺便回复消息，小谢躺在我旁边。朋友们都问我怎么突然谈恋爱了，我说好久了只是没官宣。
    小谢看着我回复消息，他的脸贴在我的肩膀上。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上午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想要跟你一起走下去。”
    “好巧，”我摸摸他的脸，“我也是。”
    他沉默了一会，盯着我的眼睛，然后郑重地开口:“明年春天我们就结婚。我等不及了。”
    我也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给出了我的郑重答复:“好的。”
    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答应了，表情一时间还没收回去。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的脸颊一口，想要逗逗他，在他耳边低声喊了一个称呼，他一下子激动起来。
    于是我们度过了非常愉快非常劳累的一个夜晚。
    雪可能还在下，也可能已经停了，但是那都不要紧。
    我们紧紧拥抱着彼此的时候，足以度过任何一个冬天。
    而那之后，就是春天。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