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晚上好。”
    电话里面的男声清清朗朗，尾音缠绵地拉长，忍不住想起吃饱以后叫得软而骄的某猫咪，你就下意识地问：“叁明治呢？”
    “被安清带出去跟同学玩了。”
    像是预备好了你会问叁明治，安黎捡了安清第一次泡奶怕叁明治吃不饱泡了浓得要堵住针管的一小杯奶、抱着它睡觉清早起床发现对着只毛茸茸的猫屁股、叁明治今天有在家里翻来覆去找过你之类的事情来逗你开心。
    安黎的语气轻快，听得你也忍不住笑起来。
    末了，安黎看似不在意地提起：“不只是叁明治，我也一直都在想你。”
    你把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听到这句话以后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想你。”
    于是安黎的声音越发轻快，又找了一些有趣的相处日常分享给你以后问：“你呢？”
    “睡了一天的觉，刚刚出来吃了个饭。”
    “你现在还在外面吗？”
    “嗯，在车里。”
    “怎么声音闷闷的，是不舒服吗？”
    “碰上了生理期，是有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你接下来还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来家里找你好不好？”
    家里。
    这个称呼让你微微愣神，怕安黎觉得你不欢迎他来找你，就不再多想很快笑道：“快十点了能有什么安排呀。”
    能猜到安黎是见识过你生理期不舒服的样子在找个借口见你，你感动之余忍不住心虚地认真闻闻自己，确认上面没有沾染上陈轩的香水味才答应下来：“我来接你吧。”
    “太远了，不用。”
    点了点车上的屏幕，你意外发现只有五公里：“离我吃饭的地方挺近的，等我二十分钟。”
    能听到你这边响起的动静，安黎不再劝阻：“那先不电话了，你专心开车。”
    “好。”
    很快就可以看到熟悉建筑跟安静站在楼下的安黎，你缓慢地掉头然后下车接他，脚刚踩到地面就被安黎靠过来抱住，怀抱很深，手掌主动贴在车门上方便你后仰时依靠在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柔。
    缓慢地拍拍他的背，你能感觉挺拔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你的脖颈，本来很温情的场面，却在想起安黎灵敏的狗鼻子时变了味。
    很心虚。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却怕碰触到陈轩的时候蹭到一点香水味忍不住轻轻挣了挣：“先上车？”
    收拢你腰肢的手似乎用了一下力，安黎终于放开你：“好。”
    心虚使你马力十足，火速赶回家里以后第一时间钻进洗手间洗澡，干干净净地出来才敢把自己塞进沙发上的安黎怀里。
    他的动作很快，马上在你小腹放了热水袋，捧过一阵热水袋的手也很热停在你的腰上缓慢地揉：“还是不舒服吗？”
    你闷闷地嗯，侧脸去蹭他的锁骨：“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了，感觉最近生理期都很难受。”
    摸了摸马克杯的温度，确认合适以后安黎才把杯子递给你：“不烫了。”
    漆黑黑的一大杯，很像药。
    皱着眉毛，你鼓起勇气喝进嘴里才发现是浓浓的红糖水，甜又暖。
    还不等你提问安黎是在什么时候买的红糖，就听到他问：“是痛经吗？”
    “倒是不痛，就是感觉腰很酸、肚子坠坠的、胸也很胀，很难受。”
    听了你的话以后安黎的手转去帮你揉腰：“为什么会有工作压力？项目不是已经做得很棒了吗？”
    力度正好，很舒服。
    语气也很真心，平和又温柔。
    你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他问了就不假思索地回答：“其实大家都觉得爆锤渣男是黑马的核心原因还是因为它是小成本的制作，除了我自己之外大家都不会对它有太高的期待，结果因为蹭到热度意外大爆，这种几率跟彩票差不多是很难复刻的。”
    不赞同地摇头，安黎反驳你：“不是的。”
    “嗯？”
    “我不觉得只是因为热度，可能大家最开始是因为吃瓜的心情来看一看，但能让人留下来体验还是因为你用心设计了交互跟场景。”
    你愣住。
    不习惯于同事或真或假恭喜你项目大火的热情，你习惯般地把项目归功于蹭到了八卦的热度，说得多了也一直没有人反驳，也逐渐忘记了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去学、去问、去考虑，然后埋头在电脑前一点点抠细节的过程。
    想了想，你慎重地回答：“谢谢你提醒我这个事情。”
    能感觉到耳垂被轻轻捏了捏，安黎回答你：“不用谢。”
    “不过还是很焦虑，就是因为开了个很好的头，为了持续获得足够的成就感，就会自驱着不断去优化补充新的项目的提案跟目标，导致无限次的否定自己跟返工。“
    ”同时因为这个项目的出色，大家对我会有很高期待，出于信任或者各方面的考虑跟着我投入到下一个，但是我其实也没有办法带大家做出一个兼具社会责任与商业价值的项目，满足大家对成就感跟奖金的双重需求。”
    “所以你顾虑的是项目的负责人？”
    “嗯，我充分自信我的工作能力，但是要这么多人跟我allin进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担心，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还有没有考虑好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优化的空间。”
    “不用担心，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语气坚定又认真，像是在说出自己坚信不移的事情。
    抱住热水袋，你抬眼看安黎：“对我这么有信心？”
    他很自然地点头：“因为你是孟阳呀，一定可以聚集有能力的人一起做出有价值的东西的。”
    好厚的滤镜啊，你失笑，却莫名被抚慰到，抬起手用被热水袋熨贴得发烫的手指戳他柔软的腮肉：“忘记问你了，怎么突然想来找我。”
    安黎开口说话，你的指尖随着动作一下一下陷进柔软的肉里：“怕你生理期不舒服，又想着快要五月了就想多呆在你身边一会。”
    比你所料的原因还要充分一点又意外的坦诚，距离九月开学剩下的时间确实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收回手慢吞吞地喝完杯中的红糖水，安黎适时拿走空杯子，揽住你的肩膀调整位置让你能舒服地躺在他膝盖上，手掌放在你胸口缓慢地揉。
    抿着唇，能感受到安黎特意避开了敏感的乳尖，你说服自己这应该只是为了缓解你胸胀症状的友善举动，努力忽略掉身体的其他反馈，专心去解决他提出的想要跟你多呆一点的问题。
    跟去旅游的感觉差不多，时间不能延长，但是创造的记忆却可以亘古，你捏一捏他的脸：“有什么想跟我一起完成的事情吗？”
    “嗯？”
    不好说是来自刚看过电影的启发，你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有的话可以建个待做事宜的列表，在剩下的时间里把事情逐一完成掉，”安黎是要去b市继续学业的本地人，你是来s市打工的异乡人，不管是地域还是职业发展的角度都不像是还能再见面的样子，“毕竟时间不多了，尽量还是不留遗憾嘛。”
    安黎说好，于是你坐起来拿出平板打开了备忘录：“你先说还是我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