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第234章 无妄山，无心海

    灵界。
    万古碑格局已定，前十排名重新洗牌。
    正好，万古碑原第十的武者不知何故，存于世间的痕迹都被磨灭，季惊秋上位，其余武者往后沿一位，还是今日擂台上的那些人，明面上没有人被剔除出去。
    齐云飞笑容满面地接受各方的恭贺，坐庄什么的都只能算是小赢了。
    还有什么比得上九宫出了一位万古碑第一呢？！
    这是足以让九宫提前祭祖的大事！
    一旁古踏天却是有些出神。
    那最后一刀中蕴含的不仅是八苦之力，这是“触道”之刀，预示着季惊秋得到了天地间某种道则的初步认可，站在与宁鸣生同等的位置。
    也只有如此，季惊秋才可能伤得了宁鸣生。
    宁鸣生虽在神游境，但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另一重门户，属于他的大道就在脚下。
    此外，他更很疑惑于季惊秋引来八苦之力的媒介。
    借八苦之力，这同样可以被视为“借助天地之力”。
    神通，道场，法身……此类手段之所以威能莫测，超乎了人身之限，究其根本，无外乎对天地之力的借用、掌控。
    有些神通借助的不仅是身处天地的力量，甚至能借来其他宇宙次元的力量。
    天地之力的威能自然也有所不同，八苦可怖可畏，莫说区区神游，哪怕是天人、天王，稍不留神，也要沉沦。
    另外，此子是从何处借来的信愿之力？
    古踏天皱眉。
    秘密太多了，隔着水幕画影，即使是他也看不真切。
    但很快，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季惊秋这一刀中蕴含了太多东西，是他明心见道的伊始，藏着他的武道根脚，尚未遮掩，旁人看不真切，才是好事。
    扫了眼一旁的恭贺者，类似的声音在他过往的岁月早已听过太多。
    古踏天淡淡道：
    “诸位，还是想想怎么重返大宇宙吧。”
    齐云飞瞪了这厮一眼，大好时候说这丧气话，谁家办红事的时候提醒别家白事早做准备？
    还是别人家的白事。
    九宫不出意料，是不可能准备了。
    也未必……
    九宫这些年内部也不和谐，有两宫逐渐离心离德，齐云飞眼眸微眯，陷入了沉思。
    此事他至今没和其余七宫摊牌，目前虽是以九宫名义，实际上就他赤明天宫与大赤天宫两方。
    涉及到诸多文明的延续、迁移，此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需要从长计议，若内部真有异心，也需当断则断，哪怕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随着古踏天的提醒，场间气氛一沉。
    换做往日，九宫季惊秋登临古路第一，必将深远影响到阎浮洲未来的格局。
    有宁鸣生和赫东煌的前车之鉴，九宫未来称霸阎浮，绝非虚言。
    虽不可能直接招致其他己方霸主势力的联手扼杀，但私底下拉拢、打压、暗杀这样的暗流涌动，绝不可能少。
    这也不是单独针对季惊秋一人，是历年来古路试炼结束后的必备项目。
    天才虽然难能可贵，但能活到崛起的天才，才是真正的稀缺物。
    只是如今九洲将灭，留给各方的时间不多了，此次古路结束后，各方的重心都将彻底转移到如何返回大宇宙这一问题上。
    一想到自家还没门路，有些强者的心思就沉了下去，再无恭贺的心情。
    到了最后若实在没办法……
    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恐怕只能走上三千阎浮提某些人的老路，择一次级宇宙文明入侵、搬迁。
    哪怕这会导致距离大宇宙越来越遥远。
    众人没了兴致，再加上也不是自家弟子，在敷衍了几句后，众人开始渐自散去。
    便是自家势力的弟子门生还没参加万古碑挑战，这时也多数没了兴致。
    谁家吃完主菜，再去瞅前菜的？
    ……
    ……
    古路战场。
    季惊秋踏步前去，遵循着冥冥中的直感，感应着前方的召唤。
    这座神殿并非尽头。
    直到他看到了三座石碑。
    在其中一块石碑上，他的名字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攀升，跃过一个个他未曾听闻过的名字，将所有人压在下方。
    这是……第一序列？
    感受到了手背上的某个印记在灼烧，季惊秋目露异彩。
    【无妄山】！
    这是赫帅昔年都甚为惋惜错过之事！
    万古碑尽头，即可得见无妄？
    他耐心等待，同时也在观察着三块石碑，目光掠过密密麻麻的一道道名字。
    这三座石碑实在太过庞然，上面刻数的名字轻易破万，如果说禁忌才能列入其上，九洲这些年不可能诞生如此多的禁忌武者。
    这三座石碑记录囊括的，绝不只是皇天九洲。
    季惊秋目光突然定格，在第三座石碑上看到了“宁鸣生”三个字。
    他在石碑上的位置极高，但并非第一！
    这一点，证实了他方才的猜测。
    他以宁鸣生为锚点，一路寻找下去，不久后看到了明妙音等人的名字，但依旧没能在这块石碑找到赫帅的名字。
    果然……
    “不是按万古碑的顺序，而且有许多我没听说过的名字。”
    季惊秋向上寻去，却觉得一个个名字异样刺目，且从未听闻，他试着联系海拉，拉酱毫无回应。
    季惊秋叹息，明明【无妄山】近在眼前，结果这家伙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
    队伍难带啊。
    就在他搜寻着石碑上的名讳时。
    一条通往无穷高处的小径浮现在季惊秋脚下。
    那是无数强者寻觅数纪，也未曾寻到的圣地之路，通往【无妄山】的道路。
    季惊秋在迈入前迟疑了下。
    古路意志在哪里？按理来说，这等时候，那位不应该出来表示下对他能登临第一的震惊吗？
    轰隆！
    一声巨响打破了此间的沉寂。
    季惊秋快速循声而去，高空出现一丝裂缝，裂隙快速扩张，露出后方的黑暗，如归虚无的幽暗。
    一股惊人的杀气纵横，自虚无中杀出，爆发出璀璨的神芒，那是一把大戟！
    雪亮的戟刃仿佛照见永恒，横断虚无，其真形比之山脉还要广大，刷新了季惊秋对兵器的认知。
    它强行打开了一条通道，随后一面古镜率先冲出，映照诸天，接引各方强者。
    当古镜冲入此方世界，不知为何，开始剧烈颤抖，隐有水流扑打礁石的声音传来。
    有人强行踏破了世界的屏障，以难以言述的代价，要强行登入这片战场！
    “速速拿下此子，祖镜撑不了多久！”有人影借道裂隙，撑起一方永恒天日，爆喝道，“不要杀他，或还需要他为我们开路！”
    季惊秋已经一步走上了小径，然后就没有再动弹，只是安静地回头望去。
    就在刚才，古路意志的传音姗姗来迟，没有祝贺，只有让他不要担心。
    此地依旧属于战场，那方存在于古往今来的战场，时刻被光阴长河冲刷！
    此外，历届以来，他现在看到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不是一批人。
    总有人不信邪。
    觉得自己可以借道入【无妄】。
    季惊秋目光从那柄横断天穹的大戟身上收回，拍了拍青主的刀柄，勉励它日后要向“前人”看齐，继而超越。
    刀鞘中，青主轻微颤抖。
    古路这一年而来，季惊秋时刻将青主伴身，不忘以养刀之法为其“磨刀”，青主原本就蕴含的灵性意志愈发浓烈。
    高空，一道身影顶天而立，一手握持大戟，横断虚空与长河，一手压下，遮天蔽日，抓向季惊秋，冷酷而霸道！
    在这只大手面前，星辰都仿佛显得渺小，所过之处，虚空连涟漪都没有泛出，直接碎裂，露出其后的虚无。
    但它却最终受阻，停留在季惊秋面前，并且被散去了法相，变得与正常人等同。
    一声闷哼声在虚空中响起。
    那只停留在季惊秋面前的手，露出了裂纹，流出金色的血。
    无论是掀动的狂风，还是足以压垮天地的伟力，最终都在季惊秋头顶几尺外，被完全隔绝。
    仿佛两者根本不在一方时空。
    这就是【无妄山】的威能。
    和古路意志所说的一样。
    哪怕只是刚踏上通往【无妄山】的路径，都足以万法不侵，不受任何威胁，更遑论被人挟持，借道突破【无妄山】。
    季惊秋瞥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手，目光忽然一凝。
    仅仅一只手的掌心纹，就仿佛山根水脉，演化仙山万仞，山河如画，让他对于之后的道路有了触动。
    他不由喟叹，见一叶可知秋，体魄锻造到这等地步，自身内天地恐怕就足以媲美一座宇宙。
    此时此刻，季惊秋登临万古第一的锐意稍稍收敛了一些，自觉自身距离这些绝世强者还差了许多，不知几年才能追赶上，需要保持谦逊，不可自满。
    而这只大手并没有就此停下，哪怕已经染血，仍就在尝试。
    这一刻。
    小径外，天地模糊了起来，乾坤都在颠覆，虚空蔓延出无尽裂痕，露出可以吞没一切的黑暗虚无，混沌气弥漫。
    出手的不再是一人，还有其余强者插手，却都止步于季惊秋三尺之外，连一丝一毫的余波之风，都近不了身。
    “可恨！”
    “如前人所言，竟是可望不可及……”
    有强者低语，双目赤红，寻觅无数年，却不如一小辈，而今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无法触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辈漫步其中！
    “这次结束后，想办法让门下人将此子抓来，弄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有人冷冷道。
    已经开始向着前方走去的季惊秋忽然顿了下，停步。
    他没记错的话，幽海三千界的诸强要想进入大宇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即使拉了仇恨，那也是几百年后的事？
    想到这，他好心而有礼貌地回身，劝说道：
    “那边的老古董，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伸手，会遭天谴，结下因果的。”
    刹那的沉寂后。
    “小辈狂妄！”有人震怒，呵斥道，从未有人敢如此公然调侃他们的威严！
    “不过在神游境取得些许成就，也敢对我等不敬？！”
    “因果？本尊自身就是天大的因果！”
    “主动走出跪拜，饶你不死！”
    “皇天注定覆灭，你背后的势力护不住你！”
    季惊秋却已洒然回身，沿路而上，只丢下一句话。
    “你们已经老了。”
    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平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后方一列强者，哪怕脾气再好，此刻不禁呵斥他的年少轻狂。
    而无论他们如何“骂骂咧咧”，都只能看到那个年轻人，在脚下这条光辉璀璨的小径上，越走越远。
    只给他们留下一道终身“难忘”的背影。
    自始至终。
    古路意志都未曾直接插手，只是平静看着，坐视那曾经斩灭数座宇宙的大戟崩裂了戟刃，映照诸天的古镜在光阴长河的冲刷下，逐渐失去“色彩”，变得普通，失去所有神异。
    几息之间，就足以让他们付出数十、百万年的积累。
    数遍万古，有几人能抗衡光阴长河？
    不得超脱，收束自身，就是极限。
    祂望着季惊秋最后的背影，心中有微澜渐起。
    方才那些人，放眼幽海也是数得上的强者，谁敢当他们的面，嘲讽他们年事已高？
    ……
    季惊秋沿道而上，穿越过神异的隧道，最终脚踩在了令人心安的大地上。
    他放眼望去。
    前方是一座横亘于天地中的神岳。
    后方是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荒野。
    在荒野地平线的尽头，天灰蒙蒙一片，有部分区域是裂开的，后面是奔涌的无边大水，浩浩荡荡，永不停歇，疑似光阴长河，其中混沌的雾霭的翻涌。
    苍穹破碎，天亦有缺。
    季惊秋忽然发觉，自己此刻间，似乎失去了一切力量。
    连精心锤炼已久的肉身，都仿佛回到了未曾修炼前。
    他低头看着掌心，捏和，却没了以往的力道。
    这里就是圣地，无妄吗？
    他脚踩实地，向前面走去，进入这里后，他手背象征所谓第一序列的印记就停止了灼烧。
    山脚近在眼前，季惊秋目光一凝，在前方看到了许多脚印。
    这都是以前的攀登者所留吗？
    一旁的地面上，还有着许多刻字，大多都透露着无奈、不解，有些则是留名。
    季惊秋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一些“熟人”所留。
    不出所料，明妙音等前十者，其中有部分也进来过此地。
    也就是说，至少前十的武者，大多都获得了第一序列，进入过此地。
    难怪古路意志说，方才并不是“第一次”了。
    但无论是谁，最终都止步于山脚，费尽手段后，还是无法登山而上，这让他们大失所望，也无法理解，接受。
    传说中的圣地，无数强者寻觅不得的【无妄山】，他们好不容易进来了，却是入宝山而不得。
    这种落差感，让不少人留言与其如此，不如不来。
    在这些留言中，季惊秋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内容。
    【终究不算白来，无妄山，无心海……嘿，我等开辟内天地构筑如宇宙天地，可容纳万灵繁衍生息，是否有可能，我等也生活在某个强者的内天地中？】
    无心海……难道指的是心灵海洋？
    季惊秋思索。
    至于后面的话，则被他无视，这类套娃的言论他前世就看到过了。
    没有意义，即使真是如此，又能如何？
    【可惜，圣地已陨！】
    【要登上此山，唯身入无上才有希望，可若我等能身入无上，还登什么山？】
    【正确的地点，却是错误的时间……】
    季惊秋继续扫视下去，发现并非所有前辈都是如此悲观。
    【来都来了，空手不得归，挖点土回去做个纪念吧。】
    【唔，我看到石缝中长出了一株草，准备移植回去，说不定到了外界，会成为一株神药！】
    【不是，这荒野寸草不生的，不会都是被你们给搜刮的吧？挖地三尺，这也太狠了，当个人吧，给后辈留点不好吗？】
    季惊秋下意识抬头望去，发现山脚附近，已然是寸草不生，有些地方，还残存着明显挖掘的痕迹。
    能入此地的，要么是神游境的盖世级数的天才，要么是至强者，这也……
    太不端庄了！
    大体扫完地面上的刻痕留印，季惊秋确定，这方世界绝对是特殊的，无论过了多少年，都定格在某一时刻，不在光阴长河中。
    但也如诸位前辈所说的一样，这座无数人追寻的圣地，发生了某种意外，难以攀登。
    季惊秋叹了口气。
    手背上的印记正在指引他向山上走去，可当他尝试迈步而上时，却有极为惊人的重力压下。
    换做外界，他还不惧，可进了此地，一身力道皆消，这就麻烦了。
    季惊秋山脚下走了一圈，确认没有“死角”，还是有些不甘心，难道要和诸位前辈一样，挖点土回去？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登不上山……
    那就不登了！
    他在山脚绕了一圈，然后向远方走去，找到了能看到山体一角全貌的地方，仔细捕捉山体的每一个细节，然后换一处地方。
    如此循环几遍，他将这座山岳的“外貌”勉强记住了一部分。
    至于再多的地方，譬如山巅被云海缭绕的部分，实在难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