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民以食为天

    养生炉的这方秘境，根植于龙虎群山，处于虚实之间，犹如真实世界的镜像，却又真实不虚。
    黎渊环顾四周，可以看到这方秘境的边缘，雾气朦胧，其外是真实的龙虎群山。
    他低下头攥了一把泥土，轻轻一搓，任由其从指间滑落，有泥沙，也有丝丝缕缕肉眼不可见的真气。
    “虚实参半！”
    黎渊心中一凛，这比起真气化形都要可怖，这再进一步，莫不是要成为真实的世界？
    “两千多年前，两位祖师爷联手炼化养生炉，以自身无上真罡为锁链，将养生炉困在群山之中……”
    到了这里，宫九川说话也随意了起来，吐露出一些真正的隐秘。
    两千余年前，群雄争夺养生炉，最终，龙印禅师与纯阳道人联手夺得这方神炉，以此创立了龙虎寺。
    “自祖师爷直至如今，两千余年来，我龙虎寺历代祖师但凡寿终时，无不于此间坐化，真气散于冥冥之中，滋养着这方秘境。”
    宫九川自地上拔出一根杂草，轻轻一吹，杂草已飘散如烟：
    “现在，这方秘境早已不是原本模样，比最初，更多出诸般妙用来……”
    龙虎寺在供养这方秘境。
    黎渊满脸惊叹，心中却是一动，这或许是龙虎寺能长久持有龙虎养生炉的原因之一？
    或许，还有香火？
    黎渊想起了遍布龙虎二山的各种庙宇，这几个月里，他可没少去祭拜各位祖师，奈何每座庙都有人在看守，香火看得到，摸不着。
    他当时就有些好奇，龙虎寺的香火用在哪里，如今看来，只怕都在这养生炉秘境之中。
    “秘境之中不能随意走动，你还没入门，那姑且先去我那里走一走吧。”
    宫九川微微一笑，缓步走向群山。
    黎渊快步跟上，同时感受着这方养生秘境。
    ……
    金玉舵属龙吟堂，坐落于龙吟九峰，比邻浑天十三峰，山高不密，群山之间甚至有着大片的空地，种着各种草木、粮食。
    乍一看，与外界没什么区别。
    但随着走近，黎渊惊愕发现，这里的田亩中种着的东西，可不是外界的粮食，也不是药草。
    更像是，一种混合了二者之长的东西。
    这些农作物足有一人多高，秸秆约莫拇指粗细，结着手臂粗细，半米来长的大穗，通体赤红，犹如玛瑙。
    “宫师兄，这是什么？”
    黎渊惊疑，他翻书不少，却没见过这种农作物。
    “赤玉灵米，我金玉舵栽种培育出来的作物，需要浇灌各种灵兽血才能长成，是寺内多种灵丹必不可少的辅材。”
    宫九川伸手触摸麦穗，小心翼翼：
    “这种灵米很娇贵，不但需要灵兽血与各种肥料滋养，且除了秘境，外面根本没办法存活。”
    “灵米？”
    黎渊啧啧称奇：“既然是米，那就是说能直接煮着吃？”
    他很想掐一段下来，但见宫九川都这么小心翼翼，也就只能遗憾放弃。
    “一粒米可抵一颗丹，且没有药毒，不但有滋养体魄之功效，还十分美味，可惜，份额太少，炼丹还嫌不够……”
    宫九川缓步向前，黎渊跟着，听他介绍着这方秘境。
    灵米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依着宫九川的说法，早几千年就有类似东西，只是量很小，且不怎么传播而已。
    “民以食为天，我辈习武之人饭量更大，上古之年，甚至听说有武者日啖四牛，夜食一象的，虽然夸张了些，可也说明了练武越往后，消耗越大。”
    宫九川踱着步：
    “灵米说来悬乎，其实就是武者食用的粮食，只是目前还是不成规模，种地不比练武简单。”
    黎渊点点头，仍在打量。
    赤玉灵米之外，这处山坳间的平地里还种植着各种‘灵植’，有类似萝卜，却挂在秸秆上的人参，
    有汇聚一起，形如香蕉也似的‘金灵米’。
    各有用处，各有口味，不少弟子穿梭其间，照料着，浇灌的，是混杂了灵兽血的上等山泉水。
    “与外界相比，这里的确是另一个世界。”
    黎渊有些感慨。
    他还不知道龙吟堂的其他分舵，或者浑天堂在此间是什么样子，但只从这金玉舵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宫九川的住处，距离种植赤玉米的地方不远，环境很好，一间小院坐落于小溪旁边。
    许是见黎渊对灵米很好奇，宫九川取出一些赤玉米来熬煮上锅，很快，一股清香就扑面而来。
    “好米！”
    几条麦穗足够煮两锅饭了，黎渊掀开锅盖，这米煮熟后如石榴籽般颗颗分明，香味很浓，入口更是香甜。
    吃了一口，黎渊就觉腹内温热一片，随着胃袋蠕动，热流慢慢扩散，虽然不强烈，却很持久。
    “抵得上一枚蕴血丹了！”
    黎渊眼神发亮。
    蕴血丹是最便宜的几种丹药之一，可那也是丹药，丹药服用不可贪多，但以他的饭量，粮食多吃个几是碗都没问题。
    “灵米可还不是粮食，想当饭吃？”
    看他的脸色，宫九川就知道他的心思，因为他当年也这么想过：
    “一斤紫玉米抵得上三瓶蕴血丹，可价值，却高过后者三十倍不止，而且，以你如今的名次，一年也只有三百斤的份额，以你的饭量，能吃几天？”
    “只有三百斤？”
    黎渊风卷残云般将饭一扫而空，这才心满意足。
    “三百斤不少了，这是炼丹的辅材，不是粮食。”
    宫九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当饭吃，除非你自己种。”
    “自己种？”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黎渊之前就曾动了心思，此刻听他这么说，顿时顺杆子往上爬，问起了种子。
    这几种灵米离不了秘境，但他随时就带着個秘境，能不能成，先试试总归是没错的。
    “你以为你能种活不成？”
    宫九川哑然，大方的取出一把种子塞给黎渊：“伱要是能在外面种出这些灵米……”
    说着，他摇了摇头，摆手进屋。
    一来一去，赶路赶了两年余，以他的体魄倒不觉得累，但精神上多少有些乏味了。
    “灵米。”
    将那一把种子揣进怀里，黎渊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寻了处山丘，从高处俯瞰这座秘境。
    论面积，这秘境大过玄鲸秘境不少，但越往外，那似有似无的气机就越稀薄，越往里，就越浓郁。
    而群山正中，正是龙山、虎山交汇之处，有着一座外面没有的高大建筑。
    “三层，六层……九十九层高的塔，龙虎养生炉的手笔吧？”
    黎渊心下好奇，但眼见天色渐黑，也就转身离开。
    ……
    嗡~
    回到屋内，黎渊立刻进入了掌兵空间。
    幽幽暗暗间，裂海玄鲸锤仍是熠熠生辉，黎渊小心翼翼的用一卷根本图裹着灵米种子靠近玄鲸锤。
    呜~
    下一刹，黎渊已进入了玄鲸秘境中，出现在倒悬山巅的石碑处。
    “没带进来……”
    看了看空空两手，虽然早已料到，黎渊也还是有些失望，玄鲸秘境虽然小，但比金玉舵可大的多了。
    供他种地，那是绰绰有余了。
    “是因为玄鲸锤并未认主的原因？还是被掌兵箓收起来后，与外界天地断了联系？”
    黎渊心思发散了好一会，缺乏情报，他也只能猜测。
    “还是要先设法收服这口锤子。”
    黎渊心下叹气，这锤子自打被他收入掌兵箓，就好俗一头逆反的犟驴，怎么都捋不顺毛。
    看了眼石碑上的裂海玄鲸图，他有些头疼。
    老韩草创一门绝学雏形就用了七十多年，自己就算强十倍，那少说也得七八年了。
    “还是要落在龙虎浑天锤上，满足条件，强行掌驭。”
    黎渊心下微定，却也还是盘膝坐下，观想揣摩着石碑上的裂海玄鲸图。
    ……
    ……
    呼呼~
    秋风萧瑟，吹动桅杆上的旗帜。
    一艘商船的甲板上，余半舟凭栏而立，遥望着极远处依稀可见的山脉轮廓。
    某一刻，他似有所觉，三步并成一步，窜回了房间内。
    嗡~
    几乎是同时，一抹赤光自他袖袍内飘忽而出，信笺落地，赤焰法王的身影缓缓浮现。
    “拜见龙王。”
    余半舟躬身而拜。
    “可有发现？”
    赤焰法王捡起那封信，声音幽冷：“半年了，莫说千灵仪式，即便是万灵仪式，也该成了吧？”
    “回龙王，依‘千眼菩萨’指引，那秦师仙很可能去了衡山城……”
    余半舟恭声回答。
    “很可能？”
    赤焰法王皱眉。
    “千眼菩萨的指引似乎被什么影响到了，只是虚虚指向衡山城，无法确定那秦师仙身在衡山，还是路过衡山，去往更远处……”
    余半舟低着头，脸都是木的。
    每每想到自己一个换血都未成的，在追杀一尊名列神榜的大宗师，他都只觉心头发毛。
    “衡山城，龙虎寺……”
    赤焰法王负手踱步，船舱内赤光闪烁，也不知在思忖什么。
    余半舟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许久后，赤焰法王问道：“朝廷呢？”
    “镇武堂、靖平司的高手轻易不敢来衡山道城，但据暗探来信，朝廷有动静，据说镇武王遣了弟子前来……”
    余半舟回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