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香火，香火，还是香火

    雷音道，紫云州，巍峨群山。
    “不太对劲啊。”
    有苍鹰振翅落于山丘之上，余驹跳下鹰背，眼神狐疑，带着警惕。
    “长老，这……”
    他回过头来，苍鹰上，王问远负手而立，眉头微皱：
    “先进秘境。”
    “属下先去探探。”
    余驹微微躬身。
    “不必了。”
    王问远脚下一点，跳下山崖，余驹紧随其后。
    嗡~
    跨出山崖的瞬间，光影变换，两人落地抬头，八方塔矗立于大地之上。
    “谁？！”
    两人进来的瞬间，不远处已传来了冷喝之声，一带着鹰脸铁面的灰衣剑客持剑而来。
    “是我！”
    王问远抬头，脸上带着鼠脸面具。
    “王老？”
    那剑客微微一惊，查验令牌后微微躬身：
    “赤追阳、慕容青两人趁着长老们下山，突然暴起，闯入了八方塔中，属下无能。”
    “赤追阳？”
    王问远眉头大皱：“他居然也叛了？”
    “豪杰榜第二，虬龙赤追阳？”
    余驹心中一惊，这位赫赫有名的宗师，居然曾是摘星楼的人，且，背叛了？
    “几位长老已追进塔中，只是……”
    那灰衣剑客一边汇报，一边将王问远引到总坛中。
    巍峨如神山一般的八方塔下，各种建筑成群，往外，是一望无际的灵田。
    “天字号杀手？”
    灵田一角，韩垂钧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冷眼看着被那灰衣剑客引来的鼠脸老者，心中微动。
    摘星楼核心杀手只一百零八人，天字号三十六人，是摘星楼真正的核心。
    但除却寥寥几人外，哪怕是天字号杀手彼此，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事实上，若非赤追阳、慕容青叛变，也没人知道这两尊绝顶宗师曾是摘星楼天字号杀手，且排名极为靠前。
    “这人，又会是谁？”
    韩垂钧微微眯眼，也随之走了过去。
    八方塔下，数十个摘星楼杀手或站或坐，皆攥住刀剑。
    王问远抬头看着巨塔，可以清晰看到，一道道光芒迅速攀升，由下而上，已经到了七十多层的高度。
    “八方塔啊。”
    王问远看向迎面走来的无面老者：
    “无面兄，多年不见了。”
    “王问远，你还没死？”
    那无面老者声音很冷，更没有得见故人的心情，指着八方塔：
    “赤追阳、慕容青两人也带着天字，不能让他们肆意闯荡八方塔，你可有办法将两人驱离？”
    “你也说了这两人带着天字令牌，怎么驱离？”
    王问远摇了摇头：
    “除非教主，与两位副教主此时归来，否则的话，就要有人先他们一步登临千层以上，才能将两人压制，驱离。”
    “但……”
    王问远微微一顿，不言而喻。
    赤追阳两人是天下绝顶，武功极高，又手持天字令牌，想要后来者居上，难度可想而知。
    “不是没有办法！”
    无面老者突然开口：“教主临走之时，曾着我执掌八方塔，我虽无法将这两人驱离，但却能送人到千层以上！”
    他看向王问远：
    “但，你确信千层以上，可以驱离，或镇压这两人吗？”
    “或许？”
    王问远没说话，只是扫向摘星楼一众杀手，一张张面具之后是谁，他也不甚清楚：
    “诸位，可有人愿意随老夫走一遭？”
    静！
    八方塔下，一干顶尖杀手无不皱眉。
    八方塔又称无尽塔，是摘星楼真正的底蕴所在，其中蕴含造化，却也暗藏杀机。
    在场众人不乏闯过此塔的，但能够跨入百层者已然寥寥，哪个敢去千层？
    “此行，无论成败，敢去者，可传龙魔心经，并赐予龙魔大丹一枚！”
    无面老者沉声开口。
    这时，有人从人群中走出，微微抬头，铁面如鬼。
    “修罗？”
    无面老者看了他一眼，神色微缓：“你要想清楚，此行危险，你果真敢去？”
    韩垂钧按了按脸上铁面：
    “有何不敢？”
    ……
    ……
    纯罡峰上，打铁声连成一片。
    锻造台前，黎渊翻看着‘极品秋水剑’的图纸，这件极品名器打造前的准备工作他已全部做完。
    “以我如今的铸兵术造诣，打极品名器有失败的可能，一旦失败，价值大跌。”
    黎渊心中自语。
    极品名器，是世俗兵器的巅峰，强如龙虎寺，大多数长老也只有这个级数的兵刃而已。
    黎渊在看图纸，他的锻造台前后，围拢着不少人，多是纯罡峰的弟子，都是知道他准备打造极品名器，特来观摩的。
    龙虎寺有天下第一丹宗之称，兵刃打造不甚出名，能独立打造极品名器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舵主不去看看吗？”
    淬火区深处，林听风赤着上身，脸上茅草也似的胡须抖动，他瞥了一眼锻造区的黎渊：
    “铸兵不是练功，没有经验积累就想打造极品名器？”
    龙夕象出关后，黎渊就顺势加入了纯罡舵，他自然无甚意见，但对他也不甚看好。
    不是黎渊天赋不好，而是天赋太好，有望宗师的真种子，真能一以贯之的打铁铸兵？
    他自己是不太信的。
    事实上，黎渊免费修复打造兵刃的事，在他看来，是其为晋真传做准备。
    ‘此子天赋绝顶，野心也大，不会久留纯罡舵……’
    林听风心中很清楚，但听着身后的议论声，还是忍不住回头，却见黎渊收起图纸。
    继而，举锤落下。
    嗡！
    锤声荡开，锻造台前后的众人已纷纷后退，只听这锤音，就觉浑身酥麻一片，好似过电也似。
    “龙虎浑天锤？这小子这么快，就要大成了？！”
    林听风瞳孔一缩。
    他也是学过半部龙虎浑天锤的，但当时练到大成，可是用了六七年之久。
    这小子才练了多久？
    而且，这锤音……
    “这锤音？！”
    一锤落下，黎渊动作一滞，他脸上有些错愕，眼神却是亮的吓人。
    他打了好些年的铁，锤声听了不知多少，但这一锤下，他却出察觉到了异样。
    他感应了一下聆音箓，虽然木箓上并无文字，但在他的感应中，这锤声之中却蕴含着讯息。
    “锤声，也是音？”
    黎渊精神一震，锤起又落，这一次，他高度凝神，虽然聆音箓并无反应。
    但他却听懂了这锤声中蕴含的‘音’。
    这音来自于他手中的锻造锤，也来自于锤打的‘千年寒铁’！
    ‘火候、受力、反应、铁料的特性……’
    黎渊眸光大亮，这锤音在他感应中无比亲切，像是在轻声向他诉说着什么。
    有着掌兵箓的加持，他铸兵造诣已然圆满，唯一制约他的，其实是对于火候的把控，以及锻兵时每一個细微变化所代表的涵义。
    这纯粹是经验，而非天赋可以决定。
    但现在……
    “这掌音箓还有这个功效？也对，万物律动为音，锤声也是音……要是这么说的话？”
    “雷音，不也是音？！”
    这么个念头涌入心头，黎渊怦然心动，不止是想到了久久没成的虎豹雷音，雷形。
    有此发散的话。
    风声、雨声、云卷云舒声，不也是音？
    嗡！
    嗡~~
    黎渊动作不停，沉浸在一声高过一声的锤音之中，他的思维却在不断发散。
    这些年来，凭借着掌兵箓，无论是凡兽之形还是灵兽之形，古象形还是蛟龙形，他都能很快上手。
    唯一没有改易过的，只有天地之形。
    但现在……
    “要是这样的话？天地之形……”
    思维发散至此，黎渊心中顿时觉得，这掌音箓的用处，很快能超越他的预期。
    ……
    极品名器的打造不是一朝一夕可成，天渐黑时，黎渊封火封炉，提锤回返。
    一路上，他仍沉浸在对于掌音箓的猜测中。
    “其他人的锤声，我听不太清楚，目前来说，只有我自己打出来的锤音，才最灵动与清晰，
    或许，还要再晋升几阶？”
    黎渊琢磨着，他觉得这可能和掌音箓的品阶太低有关，毕竟才只有二阶。
    只是……
    “掌音箓的晋升不复杂，只需要不断聆音即可，但二三阶还好，之后可就很麻烦了。”
    想到这个，黎渊又有些头疼。
    二三阶的香火还好说，四五阶就已经很难了，六七阶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即便有，那也肯定是合兵为先，掌兵箓才是他的根本盘。
    “香火，香火……”
    黄昏时，山中庙宇已亮起灯火，黎渊时不时就能感应到兵刃光芒。
    任何一座小庙里，至少都有一两口香炉。
    “以旧换新还要进行，但我必须要获取稳定的香火渠道……香火最多的，是朝廷和邪神教。”
    天大黑前，黎渊回到院子，手脚麻利的给自己煮了一锅灵米，心中仍在思忖着。
    “灵米也没剩多少了，这还是用了王玄应的份额……难怪内门赌斗盛行，都奔着对方的份额去的。”
    咀嚼着灵米，口齿留香，不需要任何配菜，黎渊就吃的很满足。
    比丹药好吃，药力还更柔和纯粹，除了贵和少，灵米毫无缺点。
    “可惜，没人找我赌斗。”
    放下碗筷，黎渊取出‘聆音簿’，每一次聆音，他都会将重要的东西记录下来。
    他翻开其中一页，这是昨天他用掉的几道三阶香火所得来的消息：
    “衡山城内有一伙鬼祟之人，盯上了道衙搜集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