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黎道爷的神话初体验

    咕咚！
    似石落深井，黎渊吞咽口水，各种丹药一下咽了下去。
    屋内蓝黑之色大炽，黎渊满身大汗，酥麻刺痛之感如潮水般不住涌来，一波高过一波，让他眼神都有些涣散。
    如果说，形至十三大龙形为一个门槛，那么，百形就是另一个蜕变的门槛，远超其间诸形改易。
    黎渊呼吸沉重，只觉体内像是有一口熔炉在熊熊燃烧，下一刻就要将他彻底烧融，气化。
    “太痛了！”
    黎道爷闷哼咬牙，太阳穴突突乱跳，好似下一刻沸腾的血液就要从他全身的血管之中喷薄出来。
    但好在他之前有些准备，一枚枚存神小还丹连同几枚增气、玉身灵丹一同吞下，压住了翻涌沸腾的气血。
    “呼！”
    “吸！”
    他强制调整自己的呼吸，硬推桩功，以消化浑身燥热与酥麻。
    “万刃灵龙！”
    黎渊心神一转，观想出被万刃贯穿的灵龙之形。
    他赤红的皮膜瞬间被无数刀剑劈砍，宛如龙鳞般的纹路所覆盖。
    这时候，就看出黎道爷的耐受力了，哪怕这般剧烈的痛楚作用下，他的动作也始终很稳，十分标准圆融。
    生生将沸腾的气血、暴走的真气压在皮膜之下。
    咔咔咔~
    这个时候，黎渊自不会拘泥于浑天桩，诸如兵体势、龙禅桩等等，所学桩功尽数施展出来，筋骨摩擦声响成一片。
    到了后来，他骨节摩擦之声，竟犹如金玉交鸣一般，叮叮当当。
    “这种蜕变力度，比预想的要大的多！”
    入定之前，黎渊是有所准备的，诸如存神小还丹之类，可以降低痛楚的丹药，灵香之类，但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骨节、筋脉摩擦发出的声响，一枚枚往常三五天才能消化一枚的灵丹，三五枚下了肚，很快药力见底。
    他又是一把丹药吞下，忍着痛苦，迎接着百形的蜕变。
    渐渐地，他身上已不再流汗，汗水不及流出来，就被高温炙烤的气化消散，汗气蒸腾之下，不止是这個屋子，
    外面的院子里，都变得燥热起来。
    一旁房屋里，睡的正沉的方宝罗眼皮一跳：
    “走水了？！”
    他一巴掌拍醒了呼噜震天响的八万里，都没推门，已经看到了黎渊那被电光笼罩的房屋。
    只看一眼，两人已感觉到了惊人的热浪，那屋子里像是藏着一口大火炉，不，一颗太阳！
    “师弟他这是？”
    八万里翻身坐起，正欲去查看，已被方宝罗按住了手臂。
    “呼！”
    屋内，黎渊突然止住桩功，跌迦而坐，他眉眼紧闭，一股股真气从毛孔之中喷涌而出。
    只听‘嗤’的一声，已穿过屋顶、冲向高空，久久不散。
    嗡！
    真气如柱，冲出三十多米高，好似瀑布逆流，光芒溅射，扩散着，将整座小院都笼罩在内。
    “这……”
    还没怎么睡醒的八万里瞠目结舌，被方宝罗硬拉着跑出了院子。
    只见夜幕之中，电光闪烁，时而有闷雷之声传来。
    “这是雷龙真气！”
    方宝罗终于认出来了，他眼底满是不可思议，这一幕他很熟悉，分明是百兽雷龙修至大圆满的征兆。
    “这是真气？！”
    八万里惊了，他还以为黎渊在房间内摆弄什么稀世奇珍呢！
    看着那笼罩了整个小院，如潮如浪般翻涌的光芒，他委实难以相信这是黎渊能修出来的真气。
    再怎么惊世奇才，他也才通脉不久啊。
    “唳！”
    突然，一声猿啸炸开。
    两人循声看去，一头长臂猿猴从光芒中跳了起来，脱离真气笼罩之地后就又散开，等其坠入真气潮中时，赫然已化作一位大青鱼！
    “这是真气化形吗？”
    方宝罗只觉有些口干舌燥，他也是在行船的路上，才堪堪掌握了内气化形的诀窍，自忖要做到如苏万雄那般熟练，至少要十年苦熬。
    来到龙虎寺后，他固然也震惊于黎渊的名声，却也没想到，短短一年，他居然精进到如此地步。
    “师弟好生了得，这真气化形居然如此栩栩如生啊？！”
    八万里的关注点不同，他死死盯着那一尾大青鱼，见它在游弋，时而一刷尾，化作另外一种黑鱼，
    时而一滚，就化作一头白背老龟……
    短短时间，已在水中化作十余种形体。
    “十几门大圆满级的武功，且，有灵形在内！”
    方宝罗心中喃喃。
    水中诸形变换之后，一尾红眼灵鱼跳出水面，只一动，已化作一条小青蛇。
    啪！
    青蛇甩尾，击打‘水面’，再抬头，已化作蟒蛇……
    青蛇、蟒蛇、灵蛇、白猿、灵猿、苍鹰、灵鹰、鹞鹰、燕鹰……猛虎、狂狮、灵狼……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那一道冲天而起的真气瀑布之中，一形变化演变诸形，最后，一头灵熊捶胸后，
    一转，竟化作一口长柄重锤！
    “兵道斗杀锤！”
    八万里脱口而出，他的脸色，从之前的惊喜，到现在只剩了惊悚。
    他也已通脉，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这数十种真气所化之形，正对应着黎渊所修持的武功，数十门，且都是大圆满层级！
    这还是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惊悚来。
    “吼！”
    诸般兵刃之形于空中交错飞舞之后，化作一头被万种兵刃贯穿的灵龙，灵龙怒吼着腾渊而起。
    咔嚓！
    下一刻，被一头蓝黑之色的暴戾雷龙一口吞下！
    “昂！”
    雷龙怒吼，于空中翱翔。
    方宝罗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这才惊觉止步，震撼的几乎麻木。
    如果说，之前那真气所化之形已算是栩栩如生，此刻从真气中跳起的雷龙，已然是宛如真实了。
    鳞甲、爪牙、龙须、龙眸、龙角……
    “昂~”
    龙虎塔内，听着那自光幕中传出的龙吟，赫连风眼皮狂跳，几乎以为自己数错了：
    “这，有百形了？”
    “一百零二形。”
    龙应禅突然屈指一弹，眼前光幕之中顿时有一层乌云覆盖。
    呜！
    浑天峰下，夜风骤急。
    方宝罗一惊，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吹起狂风，风吹云动，将附近数里之地笼罩在内，好似一团巨大的云气罩。
    “哪来的风……”
    八万里揉了揉眼里的沙子，突然一惊，他的身前，赫然已多了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背对着两人，看不到脸，只能看到那怕不是有两尺长的长眉被风吹动，上下摇摆着。
    “你……”
    八万里差点伸手去拨他，方宝罗一个飞扑将他按倒在地，差点心脏骤停：
    “晚辈，晚辈方宝罗，拜见，拜见龙道主！”
    龙，龙道主？！
    被扑在地上的八万里正欲发火，此时顿觉心头一寒，也忙跟着见礼。
    “夜深了，两位小友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龙应禅也不回头，随口一句话，方宝罗已忙不迭的拉起八万里就走，头都没敢回。
    他觉得自己低估了黎渊在龙虎寺的地位，这位道主很可能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黎渊，否则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倒有几分机警，嗯，做个内门弟子应是可以，那大个子的天赋也不错……”
    余光扫了一眼，龙应禅已没在意，视线落在那遨游于空中的雷龙身上，眼底涌现着惊讶、喜悦的光芒。
    “未炼脏，已悟出神魄离体……这小子，或许真可以……”
    轻声赞叹了一句，龙应禅捏着长眉，似在思忖什么，片刻后，他心下似乎有了决断，不见如何动作，已消失在原地：
    “收拾一下，来龙虎塔！”
    只有那被风吹动云雾，将小院笼罩在内，密不透风。
    ……
    房间内，黎渊闭目盘坐。
    但他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外界，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真切的‘看到’。
    以真气为媒介，他的灵我游走在真气潮中，并随其念动化形，依附于其上，以此来观看外界。
    这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
    随着形体变化，他甚至有种自己掌握了前世传说之中变化之术的错觉，由猿至鱼，由龟到蛇，再到蛟龙，
    甚至可以变化为兵刃，最终，化作雷龙翱翔在三十米高的夜空之中。
    “神魄离体，真气化形……这简直像是前世传说中的‘神游’？真是妙不可言啊。”
    这种好似走进神话的感觉，让黎渊有些欲罢不能，许久之后，精神承受不住神魄离体的疲倦时，他才睁开眼。
    只听‘嗡’的一声，流散于外的真气如逆流而回，倒灌入他的身体之中，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黎渊缓缓站起身来。
    “终于凑够百形了，比预估的都要早。”
    站在屋内，黎渊心中涌动着难言的喜悦，有种立了多年的目标最终达成的成就感。
    最初从韩垂钧口中得知百形时，他就有种野望，凭借着掌兵箓，他一次次改易形体，从最初预估要二十年才能改易百形，到后来的七八年，
    再到现在。
    “老韩九十六那年，易得百形，我如今才二十三！”
    感受着体内翻涌的爆炸性力量，黎渊心里有种淡淡的满足感，此外，就是期待。
    百形凑足之后，老韩草创的这门绝学，他已修到了大圆满，甚至比当年的老韩还要圆满些，也要更强。
    嗡~
    心念一动，越发灵动的真气眨眼间已自黎渊指尖涌现，很快，已化为一条袖珍小雷龙，绕着他的小指打转。
    得益于参悟裂海玄鲸图，他对于真气的掌控已然十分精细入微，比得上积年的炼髓高手。
    毕竟，武者的真气有限，哪可能如他在玄鲸秘境中那样不断的挥霍练习？
    “万刃灵龙，龙虎浑天，我这头雷龙，可是容纳了两门绝学，等龙禅金刚经大圆满，就是容纳三门绝学于一体，还有龙象合流……”
    把玩着指尖的小雷龙，黎渊颇有种志得意满之感：
    “现在，我才有资格说，彻底超过老韩了……短短两年，老韩至多炼脏吧？”
    “下次见面，得给老韩个惊喜。”
    黎渊舒缓着筋骨，剧烈痛楚熬过去后，他很有种周身通透的畅快感。
    他细细感应了一下，发现百形凑足之后，他体内的筋骨也好似迎来一次蜕变，尤其是骨骼，甚至有几分玉石之色。
    贯穿周身的三十六条气脉，也似乎变得更加宽阔了。
    “丹田扩张了一半，双脚下的穴窍，也大了一圈……难怪都说易形拔高的是人体极限，这是全方位的蜕变。”
    黎渊很满意。
    丹田扩张一半，能够容纳的真气大增，爆发力、持久力，甚至于之后炼脏、炼髓换血的速度，也都会大增。
    “爽啊！”
    黎渊扯下身上汗湿了的衣裳，走到院子里，提起一桶水就兜头倒下，身子一抖，甩落水珠。
    “老和尚真的在暗中窥伺我。”
    看了眼隔壁空下来的房间，黎渊心思微妙，他刚才神魄离体，看到了龙应禅赶走八万里两人，也听到了他走时留下的话。
    “呼！”
    黎渊也不急着去，洗了个澡，将白天剩下的灵米热了热，吃饱喝足后，这才在天色蒙蒙亮时，走向龙虎塔。
    ……
    【龙榜第一，黎渊，通脉大成】
    山道前的龙碑下，龙应禅负手而立，虽然有些预料，心下也颇为震动：
    “绝世与千古级天赋之间的差距，或许比老夫预料的更大些，那万逐流……”
    这几个月里，他亲眼见到了黎渊那堪称迅猛的进步速度，以此对应，他突然觉得，那闭关四十年之久的万逐流，怕是比他预料的还要可怖。
    “世界的参差啊。”
    龙应禅轻声一叹，伸手在龙碑上一点，黎渊的名字一闪，已跌回了第二。
    “通脉压换血，太醒目了些。”
    心下自语了一句，龙应禅回到了龙虎塔。
    十六层中，赫连风来回踱步，养生真气所化的光幕之上，一条凶戾雷龙游走于夜空之中。
    “师兄，我……”
    “打住！”
    龙应禅瞪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他，他屈指一点，那光幕上正映出黎渊走进踏门的一幕。
    “师兄，我……”
    唰！
    赫连风还想说些什么，龙应禅已是拂袖而去，下一刹，避开赫连风的他，已出现在了塔中。
    “千古级……”
    看着眼前黄泥压就的场地，龙应禅想了想，一缕云气已自他指尖流溢而出，先是化为一条袖珍苍龙，
    一转之后，化为一个面色微黑，生有一双长眉的木讷小和尚，却正是他年少时。
    “差距到底如何，还是得亲自尝试一二。”
    龙应禅心下喃喃，旋即似有所觉般消失不见，那木讷的小和尚缓缓抬头，眼神变得灵动，看向缓缓打开的塔门。
    ……
    嗡~
    熟悉的嗡鸣声在耳畔响起。
    “进一次，就要重新打一次？”
    心下转念，黎渊倒也不甚在意，凑足百形雷龙的他，也正想找人试试手。
    呼~
    云雾散去。
    “咦？”
    黎渊眼皮一挑：
    “这么长的眉毛，这该不会是龙道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