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奇货可居

    心意教的崛起，是近七百年里的事。
    三代大宗师，一手将其拔升至隐隐与五大道宗齐名的高度，大定禅师不说，其师叔也是一时之人杰。
    传言其人癞头跣脚，其貌不扬且不修边幅，不喜山中清修，更爱混迹红尘，‘癞头僧’是其自号。
    其活跃在六十年前，当时名声极大，但如今，最令人所熟知的，是他败于万逐流之手……
    “这买卖，可以做。”
    黎渊心下思忖时，龙夕象已是开口了：
    “不过，此事还要看黎渊自己。”
    “那是自然。”
    龙应禅自无不可：“老夫自不会一口应下，黎渊，你的意思呢？”
    “弟子自然没有意见。”
    黎渊心思活泛，拔刀对他来说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心意教那群和尚可是富的流油，想想他们身上的香火气息，他就心动不已。
    “老夫断不会让你吃亏。”
    龙应禅捏着长眉，他对黎渊的了解其实比龙夕象更深，微微一笑：
    “心意教财雄势大，若有所需，可不要错过机会。”
    我想要香火。
    黎渊念头一转，还是询问：“依着您老的意思，弟子应该要些什么？”
    “金银、土地、神兵、神功、灵丹等等，你自选便是，你便是要一座府城，大定也不会拒绝。”
    对此，龙应禅并不掺和意见，他更在意的，是癞头僧和大定禅师。
    “府城……”
    一府之地都能割出来？
    黎渊心下有些咋舌，但他可没有精力去管辖一座处于雷音大州的城池，想了想，还是道：
    “弟子只要神兵、灵丹即可，此外，若有香火，弟子也想要一些来……”
    “香火？”
    黎渊都准备好了说辞，诸如神兵谷秘传铸兵法需要香火之类，但出乎预料，龙应禅只是与龙夕象对视一眼，就应下了。
    “如此，老夫就代你应下了。”
    龙应禅微微一笑：“心意教游走在朝廷法度的边缘，宗门内香火的确不少，或许，拔刀之前就能先要上一些。”
    “预支一些，想来他们也没意见。”
    龙道主懂我啊！
    黎渊眼神一亮。
    “心意教相距衡山太远，那癞头僧又是重伤之身，即便此时动身，估摸也得到明年雨季……”
    龙应禅对此是有盘算的：
    “你也无须压制境界，当突破时便突破，左右是他求咱们，不必在意那么多。”
    “弟子明白。”
    黎渊心下也是这么想的。
    摧枯拉朽似打穿了龙虎塔六层，黎道爷也有些怀念那位镇武王了，想以这位天下第一为镜，照一照自己如今的修持。
    “不可大意。”
    龙夕象瞥了他一眼：“万逐流武功大成是在换血，昔年他逆伐宗师时，可没有神兵在身。”
    “没有动用神兵，就能逆伐宗师？”
    黎渊眼皮一跳。
    这些天里，他没少闯玄鲸门的真传试炼，但至今为止，他也只能以身法游走，正面抗衡下，必然要催动裂海玄鲸锤，且必然死于反震。
    虽然真传试炼中的宗师，都是千古级的强人，也足可见宗师之可怖。
    “换血，是体魄的最终蜕变，与所修武功，所具诸形有关，当年万逐流于大运藏书楼中闭关数年方才换血，其人当时只怕身具千形……”
    龙应禅轻描淡写：
    “只要黎小子换血大成前，凑足千形，自然就有与之同归于尽的把握！”
    “千形？”
    龙夕象微微皱眉，以黎渊的天赋，改易千形不是不行，但那得耽搁多少时间？
    他心中一转念，正想说话，龙应禅已将一本帛书递了归来：
    “百形丹？”
    “不错！”
    龙应禅对此自然也是有考量的：
    “这丹方是黎小子之前自‘真传试炼’中得来的，这是大功一件，依着规矩，头一炉丹都得给他。”
    百形丹？
    龙夕象翻阅了一下，心中颇觉震惊，这丹方看起来繁复难炼，但好处之大，也无法估量。
    根骨的改易，一定程度上是能推动天赋的蜕变的。
    比如龙行烈，绝世之资，百形之身，若再增添百形，数百形，未必不能将天赋推至千古级吧？
    “这丹方。”
    龙夕象颇为动容，看出了这丹方的潜力。
    根骨改易并不容易，寻常武者，往往要经年累月的苦修，才能改易数形，天赋绝顶如龙行烈，一年也不过改易数形。
    百形耗时近三十年之久！
    “一炉丹，哪怕只成丹十颗，那也是，千形！”
    龙应禅捏着长眉，这段时间，他但凡有空，就要沟通养生炉灵，一点点破译出了这丹方。
    “多谢师父。”
    黎渊连忙道谢，这丹方破译的可太是时候了。
    “伱也别忙着谢，这丹方是破译出来了，但想炼出来也不简单，两年内能炼出来，就算是快的。”
    龙应禅摇摇头。
    这百形丹方上的药材，绝大多数他都没听说过，需要根据药性、药理，从无数种药材、灵草中挑选挑选对应的代替品。
    这也是他大规模搜寻灵兽血的原因，任何丹药，第一炉都是最难炼，耗费最大的。
    昔年龙虎大丹，从得到丹方到炼制出来，用时三四十年，耗费的药材换成金子，能堆成一座山。
    “您可以尝试着，从一形丹开始炼？”
    黎渊接过那丹方翻了翻，提着建议。
    “还用你说？”
    龙应禅瞪了他一眼：“这些杂事你无需理会，静心练武即可，两年内，老夫必给你一炉百形丹！”
    “多谢师父。”
    黎渊由心的感激。
    这就是背靠大宗门的好处了，若让他自己从无到有的破译丹方、筛选药材，一一尝试，怕是老死都未必能炼出一炉百形丹。
    研发比丹药本身的成本，可是要高的太多了。
    “嗯，你还要准备一下。”
    “准备？”
    黎渊一怔。
    “要谈成这笔买卖，预支好处，自然得让人心下有底。”
    龙应禅看向龙虎塔方向：
    “心意教的和尚们问题很多，但脑子还是够用的，你不露一手，他们不会安心的。”
    验货啊。
    黎渊表示理解：
    “弟子这就去准备。”
    当即，黎渊起身告辞，这么一笔大买卖，他当然要好生准备准备。
    “这百形丹，两年炼的出来？”
    小庙里，龙夕象还在琢磨，他并不擅长炼丹，可对于新丹炼制的难度，还是知道的。
    “这百形丹很复杂，但好在可以拆分，百形难，一形容易，多找些丹师来，可以多方面尝试，两年，应该是够了。”
    龙应禅有些信心，龙虎寺不缺丹师，一千没有，八百也还是有的，若非灵兽血着实难得，他都有把握一年内炼成。
    “嗯。”
    龙夕象没再询问。
    “说来，青龙阁的人，也快到了？”
    龙应禅已经在惦记‘天蚕道人’了，心意教固然豪富无比，青龙阁的底蕴也不是不厚。
    “嗯，还有那几家，也可暗示一下？或许不用……”
    ……
    “黎师弟。”
    黎渊刚出小庙，迎头就碰到了龙行烈。
    “大师兄。”
    黎渊拱手见礼。
    “你……”
    龙行烈有些憔悴，似乎一夜不睡，事实上，他在床上躺到了现在，才勉强缓过神来。
    “黎师弟，不知创出百兽雷龙的那位韩前辈，可有来参与诸道演武？”
    “嗯？”
    黎渊一怔，摇头，他还在打探老韩的消息呢，奈何……
    “怎么，大师兄这是？”
    “心有所感，想见见那位创出绝学的前辈。”
    龙行烈收敛心思，自怀里掏出几一锭约莫拳头大小的精金来，阳光一照，闪烁着金光。
    “半年里，赌盘收的下注应该有七百多两精金，这是你那一份。”
    “这么多？”
    黎渊心下一惊，忙伸手接过。
    这拳头大小的精金，却足有近三百两之多，入手沉甸甸的，令人心神愉悦。
    三百两啊。
    一两精金，作价四万两白银，三百两……
    “多亏了心意教那群和尚。”
    龙行烈神色有些变化，这七百两精金里，足有一大半是昨天一天的下注，心意教和尚们贡献了九成九。
    “财雄势大啊。”
    黎渊颇有些唏嘘，他手里攥着的精金，是绝大多数大小家族几百上千年都积攒不下来的大数目。
    却只是那群和尚一天下注的钱。
    “雷音大州多山，多岛屿，据说成规模的大金矿足有上百座之多，这些钱对他们来说，着实算不了什么。”
    龙行烈倒不怎么惊讶。
    三十年前在烟山道，这群和尚下注比这凶的多，且不少还真押中了钟离乱，以至于最后夺得魁首的三昧洞众人脸都是黑的。
    “多谢师兄。”
    稍稍感慨后，黎渊拱手道谢，这笔精金可谓是及时雨了，虎门那批灵兽皮，他可是真想拿下来。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只是送过来而已。”
    龙行烈摆摆手，他可不居功，这么一大笔精金，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也多谢师父他老人家。”
    黎渊心下一转念，已知晓了龙道主的心思，顿时觉得这道主当的不容易，还要维持门下弟子们的关系。
    ‘道主这活儿，干了容易秃顶啊。’
    黎渊心下腹诽，与龙行烈聊了几句，这才揣着三百两精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