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准备

    秦师仙的来去，黎渊隐隐有所察觉，但却也无暇理会，他化形入血，已到了紧要关头。
    哗哗~
    真气奔流声透体而出。
    自内而外，换血革新，于武者而言，这一关不亚于王朝更换天地，是真正由内而外的蜕变。
    真气，是换血的媒介，也是资粮。
    在龙虎大丹的药力支撑下，黎渊本就雄浑的真气奔流剧烈，好似一条大江滚滚而流，冲涮着脏腑筋骨。
    吽！
    某一刹，黎渊睁开眼，似有象鸣声透体而出。
    霎时间，院内外狂风大作，院落上空的氤氲雷云瞬间没入了黎渊体内，继而狂风滚滚而至，在他身后，隐隐化为一头白象之影。
    坐忘心经，入门了！
    “吱~”
    黎渊睁眼的瞬间，院角的小耗子浑身一颤，好似见到了什么巨兽一般，‘噗’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千形，换血，坐忘！”
    长身而起，道袍飞扬，黎渊心中畅快无比，差点又没忍住纵声长啸，这种不断提升蜕变的感觉，让他沉醉愉悦。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中的悸动，闭目感应起来。
    奔流的血液之中，那一滴新血十分扎眼，其纯粹而凝实，黎渊凝神感知，恍惚间，只觉那一滴新血好似一头幼象，愉悦的奔行于血管之内。
    自然的吞吐气血，以及真气。
    “化形入血，难在第一滴，之后，只要按部就班即可换掉全身之血，将坐忘心经修到第一重。”
    黎渊很满意。
    相比于凑足千形，换血一滴，对于他如今的体魄而言，增长微乎其微，可这只是一滴，以他的体重身高，血液至少也得数十万滴。
    聚沙成塔下，足以让他本就强健的体魄，再度蜕变一个层级了。
    “而且，这才引入一形。”
    舒缓着筋骨，黎渊心情大好，不说日后是否万形，就目前而言，他就已身兼千形了。
    千形入血，不，哪怕只有百形入血，那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蜕变了。
    “龙魔心经，不愧是盖世魔功！”
    长出一口气，黎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瓦罐，手指微颤，已有血珠渗出，犹如一条血线般落入瓦罐之中。
    新血生，旧血去。
    放掉旧血，用以加快骨髓造血，吞服大丹，弥补亏空，这是大宗门真传弟子换血的待遇。
    正常而言，旧血，至少要放百八十次，每次，都要放掉一身的血，这自然需要大量的灵丹来支撑。
    寻常武者没有这个条件，往往换血还未成，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即便能成，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换血的时间，与自身的条件有关，对于真气掌控入微，又有大量灵丹滋养，这個过程，少则半年，多也不过两年。”
    黎渊还记得龙虎寺内，换血最快的记录，那也差不多是江湖上最快的记录：
    “百日换血！”
    有龙虎大丹在身，黎道爷觉得自己应该也在这个时间，毕竟血不是水，再快，就可能伤及自身了。
    一天放空一身的血，已经是极限了。
    舒缓心神，黎渊捡起地上的那瓶丹药，轻轻一晃，就听到‘叮叮当当’声，内里，有三枚丹药。
    “龙魔大丹？”
    黎渊打开瓶塞，一股浓烈的血气已扑面而来，只一嗅，他就觉气血沸腾的像是要燃烧：
    “好凶的丹药。”
    这是部分，还是全部？
    黎渊心中转念，却也很知足的将丹药收了起来。
    “幼象？”
    这时，有声音响起，秦运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小院中，似乎早已注视多时，此刻踱步而行，面露赞赏：
    “你若能化千形入血，那么，哪怕你未曾入道，体魄也可直追天罡绝顶的宗师了！”
    坐忘心经修持极难，可同样代表着巨大的好处。
    不必秦运说，黎渊心下也是有数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上心。
    “多谢前辈指点。”
    黎渊躬身。
    “夫子的眼力是极好的，倒是老夫，险些看走眼。”
    秦运有些赞赏。
    特殊体质是一方面，两个月修成坐忘心经，这个悟性也是绝顶一流了，他当年，耗时都要更长些。
    “前辈谬赞了。”
    黎道爷心情更好了，好话令人心情愉悦，这话从秦运这位曾经天下第一人口中说出来，就更令人舒坦了。
    “口是心非的小子。”
    眼见这小子眉毛都在跳，却还是低头故作谦卑，秦运也不免哑然：
    “换了几滴血？”
    “一滴。”
    黎渊老实回答。
    “不错。”
    秦运颔首：“以你的天赋，加之龙虎大丹，不必求快，百日也足够换血大成了，心思，要放在化形入血上。”
    “多谢前辈提点。”
    黎渊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放血出来看看。”
    秦运说道。
    黎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新血，当即放下瓦罐，心念一转，再伸手时，那一滴新血已自掌心渗出，
    于真气的托举下，悬在掌心上空。
    呜~
    通透纯粹的血液滴溜溜转动着，在秦运的祖师下，很快，已化为一极袖珍的血色小象。
    “灌输真气。”
    秦运指点。
    “是。”
    黎渊心念一转，调动真气，缓缓渗入那一滴新血中。
    新血本就是真气糅合气血而成，自然可以容纳真气。
    “修到第几炼了？”
    秦运挑眉。
    这小子的真气纯粹而浑厚，显然是天一九炼修到了极深的层级。
    “回前辈，接近七炼。”
    黎渊回答着，他掌心那滴新血发出颤鸣声，旋即，那血色小象的身形就膨胀起来，眨眼间，已化为一人多高。
    “七炼？”
    秦运打量了一眼，旋即了然，这小子估摸也修了拜神法，瞧着真气，估摸有十余个穴窍？
    ‘修的倒是杂。’
    心下转念，秦运也没戳破，只是等那一滴血所化的幼象落地，方才道：
    “寻常武者换血期间，最忌与人交手，以免损伤新血，但坐忘心经无此忌惮，反而，要多多磨砺。”
    “晚辈明白。”
    黎渊点头，他熟读坐忘心经，对此自然清楚。
    “这面令牌，你收着，日后要入塔，不必寻人了。”
    秦运留下一块令牌，他心知黎渊此刻只想换血，自然也没久留，转身离去。
    呜呜~
    院内，寒风吹徐。
    黎渊绕着那头与他差不多高的血色幼象，后者也围着他转。
    “这就是，真气化形的雏形了。”
    黎渊分心二用，他的视线也自然的分成两份，一份，是他本身的血象，另一份，则是血象的视角。
    正常而言，这是入道武者气与神合，方能办到的事情，可凭借坐忘心经，换血大成时，他已可做到了。
    只是心下要同时观想血象而已。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黎渊琢磨试验了好一会儿，方才伸手触碰血象，伴随着‘嗡’的一声，真气逆流而回。
    眨眼间，血象消失，重新化为一滴血液，没入他的掌心之中。
    “稍稍熟悉，就可重走玄鲸之路了。”
    感应着新血游走于身，黎渊心中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但很快，他已收敛的心思，院门外，传来的声音：
    “老三！”
    “……”
    看着随王问远推门而入的高大青年，虽猜出他的身份，黎渊心下也没什么波动，倒是尴尬更多些。
    对于这位大哥，他印象不深，而且，好感不多。
    昔年，黎家破败，父母双亡后，只留下了三兄弟相依为命，可没几年，黎岳可就失踪了，一走就没近二十年没音讯……
    “老三……我，我是你大哥。”
    黎岳有些激动，又有些手足无措。
    “黎兄好。”
    黎渊拱手见礼，态度冷淡，他可没什么兄弟相见的喜悦，眼见后者僵在原地，也没心思招待，提溜起小耗子就回了屋。
    “老三……”
    黎岳苦笑一声，回头看去，王问远早已走远了。
    ……
    “呼！”
    关上门，黎渊又站了几套桩，他准备先放一次血，当然，放血前，他也准备好了必要的东西。
    主要是盐水。
    院内，黎岳等了许久方才离去，黎渊并不在意，谁家还没几个闹掰的亲戚了？
    一走近二十年杳无音讯，现在来认亲？
    “嗯，二哥估计认。”
    伸出手，黎渊开始放血，很快，一罐子就放满了：
    “失血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两辈子算上，黎渊也没留过这么多血，第一罐还好，第二罐时已有些失血过多的不适，三罐放满，眼前都有些黑。
    “算了，不能太急。”
    黎渊果断止血，放空血的效率自然高，但也别想干其他事了。
    他盘膝坐下，调动龙虎大丹的药力，半晌后，脸上才恢复了血色，他喝着准备好的盐水，气息渐渐恢复。
    “吱吱~”
    小耗子这时才敢叫出声，它在一旁看了好久了，盯上了黎渊放的血。
    “……别闹。”
    黎渊疯了才拿自己的血喂耗子，小东西上蹿下跳，还是被他无情拒绝，作为安抚，丢了几枚灵丹过去。
    调息片刻，等放血的不适缓过去，黎渊方才凝神入定，继续换血，龙虎大丹的药力足以支撑。
    嗡~
    黎渊内观己身，似是因他放空了一次血，此刻他体内新生之血已多达上百滴，正在血管中追逐着那第一滴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