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再见卢平教授

    八月的第二个星期四，恰好是月圆的日子。
    咸蛋黄一样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洛伦拉着赫敏的箱子，回头朝跟在后面的三位家长挥了挥手，动作随意：“回去吧，我们会按时写信回来的。”
    莫妮卡停下脚步，抿嘴向两人点了点头，关切的目光停驻在他们身上。
    温德尔看起来不太开心，亦步亦趋地跟在莫妮卡身旁，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旁边的洛伦，表情不悦地撇了撇嘴。
    贝茨则是继续跟在身后，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使用魔法离开的时候注意一点，有几户邻居会这个时候出来散步……虽然你们总说没有危险，但该小心的还是小心一点，遇到事情多思考……赫敏，这家伙的脑子不好用，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嗯，我会的。”赫敏乖巧地应和着。
    洛伦忍不住眼睛微眯，他怀疑这两个人在当面说他坏话，但是没有证据。
    稍作沉吟，洛伦决定不跟他们正面抗衡，转头朝莫妮卡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格兰杰夫人，我一定会照顾好赫敏的，保证不让她胡乱熬夜看书，不让她做冒险的傻事。”
    温德尔白了他一眼，莫妮卡温和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也很温柔：“那就谢谢你了，赫敏正需要这样的照顾，你替我看好她，监督她安分上学，平常少熬夜看书，周末空闲的时候要到室外看看绿植，呼吸新鲜空气……”
    “妈妈……”
    赫敏的脸颊有些发烫。
    莫妮卡偏头看她，摸摸她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脸，将两人搂进怀里用力抱了抱。
    洛伦沉默了一下，闷声闷气地承诺道：“放心，我一定做到。”
    “好啦，就到这里吧，记得给我们写信。”
    “嗯。”
    三位家长停在门口的台阶下面，含着夕阳一样柔和的目光看他们。
    赫敏吸了吸鼻子，注意到洛伦在看她，又绷着小脸瞪过去：“谁要你监督照顾了？”
    洛伦嘴角勾起浅笑，不顾她在父母面前满脸别扭牵住了她的手。
    魔杖划过落日的余晖，发出空间震颤的爆鸣。
    ……
    小惠金区，女贞路。
    德思礼家二楼卧室。
    哈利平躺在床上，眼睛瞪圆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表情从满怀期待逐渐过渡到无精打采，疲倦的大脑里几乎一片空白。
    洛伦的信里说今天会有人来接他离开，但今天都快结束了，他仍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旁边的笼子里，海德薇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不停眨动，嘴里被青蛙塞得鼓鼓囊囊，时不时发出一声含混的叫声。
    他已经在这里躺了快一个星期，整天整天地待在这间卧室里，只有上厕所时才出去活动活动，弗农姨父在房间门下面开了一扇小活板门，佩妮姨妈一天三次把饭菜塞进来。
    其实他随时都能离开，但每次拿起魔杖走到门边，又走了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哈利都焦躁不安，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只是在卧室里踱来踱去，有时候他又完全无精打采，像这样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躺在床上，脑袋里思绪千丝万缕，却怎么也抽不出个线头来。
    那天夜晚被摄魂怪袭击后，哈利收到了两封信，韦斯莱先生和小天狼星都叫他待在德思礼家哪儿也不要去，但留不留在这里并不由他做主，真正让他留下的是佩妮姨妈，准确来说是一声寄给佩妮姨妈的吼叫信。
    那封信因为没有及时拆开自燃了，那个并不熟悉的可怕声音只留下了一句话：「记住我最后的……」
    最后的什么？
    居然会有人给身为麻瓜的佩妮姨妈写吼叫信，写信人是谁？
    哈利每次听见佩妮姨妈的脚步声走进，都想问问她那封吼叫信是怎么回事，但这些问题与其问她，还不如去问那只门把手……
    一连串的脚步声走近了。
    声音沉重，是肥胖的弗农姨父。
    “嗯？”
    哈利的耳朵动了动，从床上站了起来，转头望着弗农姨父推门走进他的卧室。
    “我们要出去。”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们也就是说，你姨妈，达力，和我要出去。”
    “好吧。”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走出伱的房间。”
    “好的。”
    “不许碰电视，碰音响，碰我们的任何东西。”
    “行。”
    “……”
    然后笨重的脚步走出房间，房门碰在门框发出沉重的响声，那脚步声逐渐下楼，几分钟后，汽车发动机隆隆作响，慢慢加速驶出德思礼家的庭院。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水管里的水汩汩流淌的声音，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哈利躺在床上，仿佛处于一种麻木状态，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心里焦躁不安。
    忽然，楼下厨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几分钟后，哈利站在楼梯上，与门厅下面的七八位巫师隔空相觑，不由得沉默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
    ……
    “女贞路4号……就是这里……”
    洛伦瞄了一眼门牌，舒了一口气，拉着赫敏上前，没来得及敲门，虚掩的房门悄然打开。
    屋子里整齐摆放着家具，不算宽敞的空隙挤满了人。
    一群巫师挤在门厅尽头，略有些老化的灯泡照出了他们的轮廓，为首的正是阿拉斯托·穆迪，旁边是他们熟悉的卢平教授，还有一位女人兴趣盎然地望着他们，后面的几个人还使劲伸长了脖子。
    洛伦和赫敏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好久不见，洛伦，赫敏。”莱姆斯·卢平笑着走上前来，跟在纽约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尽管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疲惫，但目光镇定有神，嘴边是灿烂的笑容。
    “好久不见，卢平教授。”
    “哈利在楼上收拾行李，等他下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说话间，洛伦和赫敏也知道了今天来护送哈利的巫师队伍。
    尼法朵拉·唐克斯，魔法部的傲罗新成员，也是洛伦记忆里大名鼎鼎的易容马格斯，紫罗兰发色的女巫是队伍里最年轻的成员，脸蛋白皙，黑眼珠闪闪发亮。
    金斯莱·沙克尔，傲罗办公室主任，皮肤黝黑，个子很高，脑袋全秃，声音低沉缓慢。
    至于后面的埃非亚斯·多吉、德达洛·迪歌、爱米琳·万斯、斯多吉·波德摩以及海丝佳·琼斯，人数太多，名字太长，有些记不住，一个个被洛伦标记为普通凤凰社成员。
    带队的是疯眼汉穆迪，留着一头长长的花白头发，右耳上方的一片有些斑秃，看样子是去年被小克劳奇薅秃的，一只眼睛又小又黑，晶亮如珠，另一只眼睛则又大又圆，闪烁着电光般的蓝色，鼻子上缺了一大块肉，此刻正眯起两只不对称的眼睛怀疑地盯着他俩。
    “你能保证是他们吗，卢平？”穆迪粗声大气地吼道，“如果我们带回去两个冒充他们的食死徒，那可就闹出大麻烦了，我们最好问他们一些——”
    “只有本人才知道的事情……”
    唐克斯拖长了调子，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她晃了晃紫罗兰色的头发，“每见到一个人都要来一遍，要不是我伪造中奖信件把德思礼一家骗走了，他们大概会被灌一瓶吐真剂！我受不了了，你们慢慢盘问，我上楼看看哈利。”
    看着唐克斯脚步轻快地跑上楼梯，赫敏一时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有些困惑地抓了抓头发，看向面前的卢平教授。
    “刚刚疯眼汉看见哈利也怀疑了一下，所以唐克斯才这么说……都是为了安全。”卢平看着她敏捷上楼的背影，朝两人笑着问道，“那么，有什么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吗？”
    “我们曾经建议你用阿尼马格斯应对狼人病。”洛伦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顺口问道，“你在狼人群体里推行的成果怎么样？”
    “情况有些复杂，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卢平朝疯眼汉打了个手势，示意通过验证，然后拍了拍洛伦的肩膀，“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来外面说吧，反正一会儿也是骑扫帚离开。”
    “骑扫帚？”赫敏有些疑惑。
    “飞路网处于魔法部的监控下，哈利还没通过幻影显形考试，我们也没有合适的门钥匙。”
    卢平回头望了一眼，确认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飞快地补上一句，“主要是疯眼汉想考察这些人里有没有叛徒，这次的行动只有我们和邓布利多知道，赶路时间足够传递消息，如果我们遭受任何攻击，就说明他们当中……”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洛伦和赫敏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想往人堆里看，却又立即克制住了。
    洛伦识趣地说道：“我们还是说说狼人的事情吧，计划顺利吗？”
    “思路和计划都是可行的，但实施起来很有困难。”卢平靠在门边墙上，仰头看着晴朗无云的夜空，“感染狼人病的大多数人都没能接受正常的魔法教育，对变形术的原理以及应用一窍不通，从头教学起来非常困难，好在邓布利多替我们联系上了伊法魔尼，他们专门开办了针对狼人的教学班。”
    “更麻烦的极少数麻瓜狼人，他们没有魔力，无法学习阿尼马格斯，美国魔法国会联系麻瓜政府建立了特殊医院，还资助了大量物资，月圆夜通过大剂量的镇静剂度过，也算轻松。不过……”
    卢平看揉了揉眉心，疲惫肉眼可见的散溢，“他们要求进行一些有限度的研究，我们担心狼人病泄露，和每一个医院职工都签订了复杂的魔法契约，弄得很麻烦。”
    洛伦和赫敏闻言有些沉默，这些现象其实并不出人意料。
    类似的小说电影更是不胜枚举，不用说传染性一般的狼人病了，几多年后就连完全不受控制的冠状病毒都能研究散布……
    洛伦思索了一下狼人病的原理以及传播途径之后，微微摇头：“别太担心，麻瓜狼人的传染性已经被削弱了，没有对魔力基本原理的了解，他们也研究不出什么东西。”
    “确实是这样，我们咨询了很多神奇动物专家，治疗师以及狼人研究人员，确认危险性可控后才答应下来，不然我们可不敢冒险……”
    卢平感叹着，长舒一口气，“抱歉，在那边待得太久，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让你们跟着担心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神秘人吧，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那人突然就复活了，并且魔法部到现在仍然什么应对方案都没有。”
    “这个嘛……”洛伦摊了摊手，“说来话长，情况有些复杂，我只能挑一些能说的讲给你听，具体情况还得你自己去问邓布利多。这要从克劳奇父子说起……”
    几分钟后，以穆迪为首的巫师一个接一个走出门，来到德思礼家修剪得漂漂亮亮的草坪上，那位易容马格斯女巫再出现时已经换上了泡泡糖般的粉红色。
    哈利看见两人更是眉飞色舞，神色难掩兴奋，但是在一众巫师面前还是按耐住了冲过来大声说话的冲动，挤眉弄眼地给两人使眼色：等到地方了我们再聊……
    “晴朗的夜空，要是来点云彩作掩护就好了。”
    穆迪嘟哝了一句，蓝色的魔眼扫视着周围的天空，粗声粗气地布置任务：“我们排成紧密的队形往前飞，唐克斯破风，卢平注意地面，其他人守在后面，不管怎样都不能乱了队形，明白吗？如果我们有谁半路遇害，等任务结束后再回来寻找尸体，如果我们都死完了，你们就往东边飞，会有人来接应的……”
    一番话弄得气氛有些凝重，除了唐克斯欢欢喜喜地将哈利的空箱子和猫头鹰笼子绑在她的扫帚上，如果洛伦这时候对她摄神取念，就能听到她在心底哼出的小调：
    本以为摊上个拉货的苦差事，没想到轻松又愉快！
    确定时机成熟后，唐克斯和被幻身咒藏起来的哈利骑上扫帚，先后起飞，盘旋在半空，低头等着洛伦和赫敏加入。
    “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赫敏默默举起右手，小声说道，“我和洛伦没有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