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秋分时节

    星期四，魔药学课堂。
    级长帕瓦蒂捧着一沓羊皮纸论文在赫敏身旁坐下，清点数目时瞄了她一眼，有些稀奇：“赫敏，怎么已经穿上高领毛衣了，最近很冷吗？”
    “……”
    赫敏脸颊发烫，表情不太自然地扯了扯领口：“嗯……我有点怕冷。”
    “那你注意点哦，别感冒了。”
    “我知道的，谢谢你，帕瓦蒂。”
    “唉，最近真是糟透了，天气不好，作业也多，课程论文的难度也在提高……”
    “迎接考试嘛。”
    “不知道上次交上去的论文是个什么成绩，能拿个a我就满足了。”
    “你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你的祝福哈哈……”
    帕瓦蒂对着格兰芬多的名册清点一遍，发现作业收齐后不再多停留，码好羊皮纸沓走上讲台，向斯内普教授交差去了。
    赫敏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对上洛伦笑吟吟的目光，余温还未散去的脸颊再次升起绯红，连带着藏在高领下面的脖子都有充血的感觉，有些闷热。
    “注意别感冒了呀，格兰杰小姐。”
    “你还说！”
    赫敏想起脖子上那些羞人的红印，恼羞成怒，忍不住给了他一拳。
    前面不远处，斯内普教授走下讲台，开始发还上一次的课后作业，说来有趣，他明明可以把论文交给级长们帮忙分发，但他偏要一份份亲自发到学生手上，近距离观察学生看到成绩的第一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如果有人在o.w.l.s考试中交出这样的答卷，那我给你的成绩，就将是你证书上的成绩……这应该使伱们当中某些人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斯内普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弧度，将一份字迹潦草的论文拍在哈利桌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顶上一角那个又长又尖的、黑黑的「p」。
    余光观察到他走向下一个同学，哈利刚要低下脑袋，却敏捷地察觉了来自隔壁桌的目光，抬眼望去，只见马尔福飞快地转过脑袋，脖子都快甩出残影了。
    “……”
    哈利感觉自己似乎听见了几声嗤笑，他默默将旁边的墨水瓶挪过来，遮住了那个刺眼的「p」，这才开始看起论文上的批注。
    斯内普虽然教学态度恶劣，但业务水平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批注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论文当中的疏漏和错误，提出针对性的修改意见，甚至还会在文末列出推荐阅读的参考书籍。
    就是措辞有点恶毒。
    洛伦和赫敏收获了斯内普教授的一个冷厉眼神，无关成绩，主要是他们只顾自己，没有帮助部分落后的同学，一向重视团结友爱的斯内普教授深感不满。
    洛伦对此表示无辜，他曾经向哈利提过论文修改意见，只是他不愿意采纳罢了。
    “从全班学生的总体水平来看，这次课后作业实在是糟糕透了。如果是考试，你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会不及格……我希望，在本星期主题论文中，你们能多花些时间钻研不同类型的解毒剂，下一些功夫分析他们的异同点，不然我就不得不叫那些得「p」的笨蛋关禁闭了！”
    斯内普语调冷厉，哈利觉得脸上一阵发烧，假装咳嗽两声，别过头去，却发现同桌的罗恩正朝他挤眉弄眼，觉得有些奇怪。
    “他只说了得「p」的人关禁闭对吧，那我走运了！”
    哈利余光瞥见他卷面上的「d」，不禁陷入沉默。
    众所周知，霍格沃茨的成绩按照oeapd排序，依次是优秀，超出预期，及格，不及格等，糟透了……
    他本以为自己得「p」已经是最差的一等，没想到后面还有罗恩垫底。
    真是我的好兄弟！
    哈利默默下定决心，这节课一定好好学习，绝不让斯内普抓到把柄判他糟透了，他把黑板上的说明反复看了至少三遍才开始操作，遇到拿不准的步骤及时向洛伦和赫敏求助，并且杜绝罗恩直接接触坩埚，配置出来的增强药剂虽然不像隔壁桌那样呈现清澈的碧绿色，但至少是蓝色的。
    下课的时候，他怀着一种炫耀和宽慰的心情，将一瓶增强药剂样品送到了斯内普的讲台上。
    “你们看见了吗，斯内普这节课竟然没有骂人，也没有站在谁的身边用凝视下诅咒，就连西莫送上去一瓶粉红色的药剂都没生气，真是不可思议！”
    哈利有些恍惚地跟几个朋友说话，这时他们离开正地下教室走上阶梯，穿过走廊去礼堂吃饭。
    洛伦把手搭在赫敏肩膀上，转头说道：“或许是看见你在认真学习，一时欣慰，心情愉悦吧。”
    “是吗？”罗恩惊奇出声，对着哈利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以后安抚老蝙蝠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使命郑重，就当是为了格兰芬多，哈利，全力以赴地学习魔药学吧！”
    “……”
    哈利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赫敏挎着她的小布包，依然沉浸在全班唯一正常配置出增强药剂的喜悦里，眉眼弯弯：“已经不像上个星期那么糟糕了，是不是？课后作业也不算太坏，我们以前写过类似的论文，这是好事情，对吧？”
    她话音忽然一转：“你们也不用为论文成绩发愁，我的意思是，他是按照o.w.l.s考试的标准打分的，不用指望得到最高成绩，这个阶段能及格就很不错了……从现在开始到考试，肯定会出现很多变化，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提高和进步……”
    哈利和罗恩被念叨得激灵一下，默契地看向洛伦。
    洛伦摊了摊手。
    “赫敏！”哈利叹了一口气，语气幽怨，“：如果你想知道我们得到了什么成绩，直接问就好了。”
    赫敏话音一滞，底气不太充足地说道：“我不……我不是这意思，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的话……”
    “还说你不想知道！”罗恩义正严词地斥责道。
    赫敏略窘，自觉理亏的小女巫灰溜溜地拉着洛伦走开了，性格恶劣的优秀学生只配坐在长桌末席吃午餐。
    哈利和罗恩这才松了口气，在金妮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下午没课，哈利，吃完午餐我们早点去球场好吗？在周末训练前你陪我好好练习练习怎么样？你知道的，我多少有点儿球感了……”
    罗恩一边说着，一边把汤舀进自己的碗里，嘀嘀咕咕念叨了好长一段没得到回复，这才转头看过去——
    只见哈利跟自己的妹妹挨得很近，两个人都低着脑袋，交流的方式很奇怪，支支吾吾好久才能憋出一句话来。
    “你好……金妮。”哈利喏喏说道。
    “噢……你好。”金妮小脸微红，眼睛死死盯着光洁反光的磁盘，“你们来的有点晚了，所以我给你留了一份鸡腿……”
    “噢……”哈利被不知道是食物香气还是女孩身上的香气熏得迷迷糊糊，脑袋一片混乱，他极力转动脑筋想说几句有意思的、风趣的话，但眼前不断闪现出斯内普批的又长又尖的「p」。
    “今天天气不错……哈？”
    他尴尬得脚趾在靴子里挠动，天气，他居然在谈天气，这是什么上个世纪的老派绅士小说吗……
    “是啊，正好适合打魁地奇，我下午只有一节课，你呢？”
    “嗯，我……我们下午没课。”
    “那……我们……”
    哈利在这一刻福灵心至，脱口而出：“三点在魁地奇球场见！”
    “好的，哈利。”
    哈利喜滋滋地咬了一口鸡腿，转过头用手肘捅了一下自己的好朋友：“罗恩，我们下午去练球怎么样？”
    罗恩冷哼了一声，把一大片咸肉和鸡蛋拖到自己面前：“我不想打球！”
    “为什么？”哈利觉得奇怪，“今天是个打魁地奇球的好天气，我还能陪你练练守门技巧，你正需要我敏捷灵活的击球帮你培养球感不是吗？”
    “因为下午我要好好写魔药学论文！”罗恩恶狠狠地啃了一口咸肉，喝了一大口南瓜汁。
    哈利：“……”
    也没让他接触坩埚啊，怎么就喝错药了呢？
    ……
    9月23日，周六早晨。
    在某东方古老的纪法里，这一天被称为秋分，意味着秋天正式来临。
    天才刚刚亮起，城堡四周还是一片熟睡当中的寂静，只有森林里传来勤奋鸟儿叽叽喳喳的啁啾，透过校长办公室窗户的那缕阳光仿佛是刚刚打造出来的，灰尘在金色的光斑里飞旋起舞。
    凤凰福克斯仰头看着那些金色光尘，它明亮的黑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朝阳，闪闪发光，邓布利多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村落：
    “你真的想好了吗，西弗勒斯？”
    “我从没犹豫过……”斯内普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怕惊动了那些浮动的光尘，“十几年来，我一直渴望弥补当初的错误，或者说偿还我欠下的命债。现在，我已经把这个机会抓在手里……”
    邓布利多银白的须发泛着金光，仿佛要融化在清晨的阳光里，他叹了口气说道：“你高估了自己犯下的错，西弗勒斯，有时候我们只是命运的一个选择，没有你，也会有其他选择。”
    “命运自有它的选择……不过，我也有我的选择。”
    “……”
    告别啰里啰嗦的老校长，斯内普重新回到地下办公室，换上了一件带兜帽的斗篷，并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有任何带有霍格沃茨标志的东西，随后坐在书桌后静静等待。
    没过几分钟，一阵硬底矮跟皮鞋踩踏的声音便从外面走廊传来，办公室的木板被不客气地敲响，一身粉色开襟毛衣的乌姆里奇推开门，一边左右打量着地下办公室，一边捏着嗓子说道：
    “斯内普教授，你这间办公室也太简陋了，灯光昏暗，装饰破旧，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一定以魔法部的名义，让霍格沃茨分一座塔楼给你做办公室……”
    斯内普扫了这人一眼，如果邓布利多希望用那番话让他或多或少产生些动摇的话，现在这位乌姆里奇教授完全抹除了那些话的影响，甚至让他更加坚定。
    看着这只癞蛤蟆花枝招展得意洋洋的模样，斯内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最好换一身低调点的衣服，乌姆里奇教授，你知道的，有些地方不方便展展露身份。”
    “放心，上次伏击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乌姆里奇拍了拍自己的粉色皮包，“等离开霍格沃茨我就套上。”
    “那我们出发吧。”
    两人就这样结伴出门，走出城堡门厅来到外面的大路上，这时候还早，大部分小巫师都在眷恋周末的被窝，一路没有遇见任何人。
    “乌姆里奇教授，冒昧的问一下，有多少人知道本次交易？”
    “放心吧，我谁也没说，就连福吉部长都不知道。”乌姆里奇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她准备一个人揽下本次调查的功劳，至于斯内普想要的东西……
    反正他们没有签订契约，等她坐上部长位置再兑现也来得及。
    “是吗？乌姆里奇女士真是谨慎细心……”
    “当然！”乌姆里奇娇滴滴地笑着，她就是凭着这些周密的小心思，才一路从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顺利升入法律执行司，从一个毫无背景的职员升为高级副部长。
    沿着大路走十几分钟，迈出雕刻着野猪的大门，前路豁然开朗。
    乌姆里奇轻巧地取出斗篷套上，黑布笼罩了矮胖的身躯，反而顺眼了一些。
    “总算离开禁止幻影移形的范围了。”乌姆里奇的嗓音依然甜腻得令人作呕，她抬头看了看，霍格莫德遥遥在望，一些人家的屋顶冒着炊烟，“能直接告诉我交易的位置吗？我们幻影移形过去会更方便……”
    如果有机会甩掉这个斯内普就最好不过了。
    “当然可以……”斯内普声音里透着讥笑，“交易的地点就是——马尔福庄园。”
    乌姆里奇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她敏锐地意识到某些不对劲的东西，没来得及等她细想，一道红色的魔咒光辉已经扑面袭来——
    “【昏昏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