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漠北迷梦31

    久居大漠中的人因为风沙的原因比较容易患上各种眼疾，雪晓琦自参加工作的这二年多来，一直感觉眼不舒服，正盘算着抽空去外地看医生，恰巧省城姑姑电话相邀，请她帮忙代考，这好比瞌睡遇着枕头了，一箭双雕把两件事都办了，还不用自己花一分钱，这样的美差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
    清明放假前夕，雪晓琦向单位请好了假，给姑姑打电话通报了行程，然后简单收拾一番，带上随身用品乘火车去省城。雪晓琦对张晓伟说她去省城出差，处于保密的原因，她没有说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代考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一早雪晓琦到了省城。姑姑家离火车站不远，出了火车站步行约七八分钟就到。姑父两年前因病去逝，家中只有姑姑一人。雪晓琦帮忙代考的表姐叫梅，比雪晓琦大五六岁，早已结婚成家，工作单位和居住的地方都离姑姑家较远，得坐好几站公交才能到。
    姑姑好久都没见雪晓琦了，这次见面非常高兴，忙着端茶递糖，问长问短。雪晓琦一一作了回答。中午时分姑姑和雪晓琦准备开饭时，梅表姐送复习书到姑姑家。姐妹两人又简短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问舅舅舅母可好，雪晓琦工作是否顺利等细碎琐事。
    谈笑间梅表姐从包里掏出三千元钱笑着递给雪晓琦，说：“晓琦，这是给你的辛苦费啦。谢谢你不远千里来给我帮忙。”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着梅表姐把钱直接递到面前，雪晓琦的脸还是“腾”一下红了，她连忙摆着手推让道：“不用啦，不用啦。姐，真的不需要。我正好也要去省医院检查眼睛，就顺路过来了。考试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不用这么客气的。”
    可是梅表姐一直坚持着说是一点心意，无论如何都要雪晓琦收下，雪晓琦推辞不过只好接过钱放进自己的随身包里。
    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梅表姐仔细看了看雪晓琦说：“晓琦，我俩长得是很像，外人基本分辨不出来，可你的头发太长了。我多少年都没留过长发了。你看这是我的准考证，还有身份证，相片上我一直都是短发。”
    雪晓琦接过准考证端详着照片上表姐清秀的面容，突然想留了多年的长发可能保不住了，一时望着相片怔怔地发呆不知说什么好。
    姑姑在一旁说：“晓琦，那就剪剪吧，正好收拾收拾，你那发型也太土了，一点都不时尚。你看现在城里的姑娘，有几个留这么长头发呀！”
    雪晓琦无可奈何地望望姑姑又望望表姐，随即笑着应承下来。
    饭后梅表姐带雪晓琦到门口理发店去收拾头发。随着理发师“嚓嚓”剪刀响，雪晓琦留了二年多将近齐腰的长发，不得不忍痛割爱了。仅仅几分钟功夫，雪晓琦又变回俊俏利落的娃娃头了。
    不过，剪了短发的雪晓琦看上去很可爱。学生时代雪晓琦一直留着齐耳的中国娃娃头，大家都说她圆圆的脸型特别适合这个发型。
    从理发店出来，姑姑看着雪晓琦欢喜地说：“呀，剪了头发两人愈象了。难怪晓琦上学那会儿来我家，有一次我一个朋友看见晓琦，误以为我还有个小女儿呢。我一再强调是我弟弟的女儿，人家还不相信，以为我骗他们呢。”
    梅表姐要上班、姑姑要去公园参加老年人娱乐活动。临出门前姑姑对雪晓琦说：“晓琦，你在家复习复习，其它事不用操心。我下午来时把吃的带上，我们俩娘吃现成饭。”
    屋子里蓦然安静下来，雪晓琦翻开职称英语复习大纲书来看，这一看吃紧不小，她多年不从事和英语相关的工作，她的英语水平已大大下降。现在她的英语能力充其量不过大学英语四级的水平，而这本书上却有英语六级的词汇，特别是好多有关科技方面的文章，她勉强能猜个八九而已。
    雪晓琦硬着头皮一课一课往下看，课后的习题一道不落往下做。她始终相信临阵磨刀不快也亮三分。既然答应姑姑要帮忙，那就坚持要把好事做到底，决不能半途而废，再说也不能叫人看笑话，说她英语水平不行。
    第二天一早雪晓琦要去考试。姑姑早早给雪晓琦准备好了早点，是大西北人平常爱吃的牛奶，鸡蛋，馒头。吃过早点后姑姑打的送她去考场。
    考场就设在各个中学，雪晓琦要去的是十四中。快到学校门口时，姑姑提前下车了，说免得碰到熟人问东问西，冷不防说漏了嘴，引起麻烦就不好了。
    雪晓琦疾步向前走去，只见校门口黑压压的一片早已聚集了几百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参加考试的人有的看上去青春活泼，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可能是才参加工作的学生，有的头发都白了，大概四十八九快奔五十了吧。
    雪晓琦暗自感叹：“省城的人就是和我们小地方的不一样，真正是‘活到老学到老’。在我们漠北我还不到三十岁有时读读和工作无关的书，还常常遭到别人不解的耻笑。”
    铃声一响人群纷纷向前涌去。学校很大，雪晓琦好不容易跟着拥挤的人群找到了考场，她抬头看了下门上贴着的考号，然后轻呼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教室找到座位坐下，心里却似揣了一只小兔“突突”地跳着，由不得一阵阵紧张袭来。
    她赶紧拿出字典（英语职称考试规定可以带一本专业字典）胡乱地翻看着。坐在她前面的一名年轻男子，微微侧身问道：“你好。你也是考理工a级的？”理工a级是职称英语理工科类最高的级别。
    “嗯。”雪晓琦用小得跟蚊子般轻的声音答了一声，她并不认识他，可能他觉得她年龄比较小吧，抬眼望去这个考场坐的都是年纪大一点的。男子还想问什么，但看雪晓琦低着头翻词典，也就不再多言。
    监考教师开始一一对号签名，轮到雪晓琦时，慌乱中她差点将表姐的名字写成自己的名字。表姐随姑姑的姓，叫雪晓梅，雪晓琦和表姐的学名只一字之差，幸好监考老师并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
    卷子发下后雪晓琦粗略扫了一眼，感觉不太难，根本不用查字典，有些题目就是复习大纲上见过的。她暗暗高兴，提笔“刷刷”就写，生怕别人看出她脸上的不一样，把她从考场揪出去，那可就糟了。
    雪晓琦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每一道题目，认真地书写着。写着写着就好像当年在学校时参加考试一样，逐渐忘了自己代考的身份。
    大约一小时左右，雪晓琦已将全部题目都做完毕。她想交卷出去，看看四周整个教室却没一个人动，只好呆着，又把卷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好容易捱到有三四个人交卷出去，她也赶紧起身交了。
    当拿着资料走出考场，看到户外蓝天白云，心里那块紧压的石头总算落地。紧张加上疲劳，从考场出来雪晓琦没有坐公交而是走着回去，她想舒缓一下昏胀的头脑。
    她本想给姑姑打个电话汇报一声，想想离考试结束时间尚早就没有打。从十四中步行到姑姑家，大约得半个小时。
    姑姑在家已是等得焦灼不安，不时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观望。看到雪晓琦走进她家小区院子了，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不等雪晓琦走进屋内，姑姑就急切地追问：“晓琦，考得怎么样呀？可把在外面等待的我紧张坏了！担心你被监考老师逮住就坏了。”
    “特别是看到考试时间已过，没有人给我打电话过来，我这心里真是心上八下的，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不幸被逮住，我就叫你大表哥说情去……”
    雪晓琦高兴地说：“姑，你别瞎想了。监考老师只看了一眼准考证，一看手续齐全，根本没细看。至于考试成绩嘛，肯定没问题，感觉能考八十分以上。”
    姑姑放心地笑了，连连夸雪晓琦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笑着笑着又开始埋怨道：“我这个女儿呀，平时不刻苦学习，没一点英语基础，害得我从千里的远路上找人帮忙，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呀？”
    “下次她再有学习上的事儿，可别再央求我了。就这一次担惊受怕我都够了，差点儿都把我的心脏病整犯了呢。”
    姑姑正骂得起劲，梅表姐来电话了，请她们去省城最好的饭店川福楼去吃饭。姑姑赶紧停止了唠叨，做了个“嘘”的手势，不再提学习考试的事，和雪晓琦一起下楼坐车去吃饭。
    不过三个人吃饭，梅表姐却点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搞得雪晓琦心里很过意不去。席间，笑颜如花的梅表姐不停地劝雪晓琦多吃这个多吃那个。雪晓琦生怕发胖，一直在控制饮食，时间一久也真的吃不了那么多，就实话实说自己在减肥，不喜欢大鱼大肉了。
    梅表姐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就吃一次没什么关系的啊。难得我们姐妹今天聚一起，玩得这么高兴，多吃点啊。况且你大老远的来帮忙，怎么着作姐姐也得表示一下心意吧！”
    面对表姐一片热忱，雪晓琦笨嘴拙舌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推辞，只好不停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饭毕，雪晓琦要走，姑姑和梅表姐热情地挽留雪晓琦玩两天再回去。雪晓琦婉言谢绝：“姑姑，表姐，我下午就得走了。这次走得急，没有给家里说要呆几天。时间一长恐怕又惹人口舌。现在有自己的家了，和过去不一样了。”
    “我还得回趟阳关，把过年时家中用过的床单被褥拆洗一下，再就是取几件春秋的衣服回漠北换着穿。这天渐渐热了，我还穿得这么厚。”
    姑姑和梅表姐不再勉强。雪晓琦依依不舍地告辞她们而去。又一个晚上在火车上度过，好在雪晓琦晕车所以一直睡着，一觉睡醒就到了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