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漠北迷梦48

    自从莉娅出现，雪晓琦的生活如同茫茫黑夜中突然透进了一丝光线，给迷茫中的前行者带来了希望，又如同雨后的天空中升起了彩虹一般，日子变得光彩夺目，明亮鲜艳起来。
    莉娅经常给雪晓琦打电话，一聊就是大半天。虽然两人加了qq好友，但莉娅说她喜欢打电话。她知道经历了坎坷的雪晓琦，需要别人的关心和安慰，而她又是她大学时最好的同窗好友，帮助雪晓琦走出泞泥的沼泽，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莉娅和雪晓琦一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她们说起读书时的往事和同学，分别后的思念和回忆，两人都感到非常开心，雪晓琦甚至都觉得自从和莉娅的友谊失而复得，这每天的日子都过得飞快。
    星期天莉娅去乌鲁木齐最大的书店闲逛，无意中看到一本叫《山楂树之恋》的小说，读后感到非常震撼也非常喜欢，就给雪晓琦也邮寄了一本。
    莉娅喜欢《山楂树之恋》，一是感动于世上有如此纯净透明的爱情，她觉得真善的执着一定能支撑困境中的人们从黑夜泞泥走向阳光明媚的明天。二是想让雪晓琦欣赏这部小说简约而不失秀美的文笔。
    记得在学校时，她和雪晓琦都爱看书，散文小说诗歌，抓起什么读什么。
    每当夜晚息灯休息后，她和雪晓琦就爬在床上，热火朝天地谈论起她们近期读过的书，从故事情节谈到书中主人公的性格，从某一个章节到优美的文笔，都是她俩热衷的话题。直到其他舍友提出强烈抗议，她们才会默想着书中的一切带着微笑入睡。
    莉娅打电话每次都在同一时间，也就是早上十点左右。新疆和其它省区有时差，每天雪晓琦已经在单位上班，而莉娅才收拾好准备出门。只要有空闲时间，莉娅都会打电话和雪晓琦有事没事说上几句，每次十点接到莉娅电话，雪晓琦已经习以为常。
    这天，雪晓琦正在处理工作，看到手机显示是莉娅来电，她愉快地摁下听筒键，故意拖着长长的声调开玩笑说：“喂，小耗子！此时西北正在刮大风，你不在自己的窝里藏着，这么早就起来觅食啦？你可真是一只勤快的小耗子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早起的耗子也有粮搬呀！”雪晓琦笑侃莉娅。
    电话明明接通了，可奇怪的是话筒里并没有响起莉娅那熟悉的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只是一片嗡嗡的杂吵声。
    雪晓琦感到非常惊讶，于是连叫几声：“莉娅，莉娅！”电话那边仍没有人回答。
    “莉娅，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或者和老公吵架了？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呀？”雪晓琦头脑飞快转动，不停地胡思乱想。
    “莉娅，你说话呀，别让我担心，好吗？”雪晓琦声音低沉着说，“自从我经历过痛苦，我就希望我的亲人、我的朋友都生活幸福，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哇……”电话那头的莉娅终于出声了，却是哭着说：“晓琦，晓琦，班长走啦，班长永远地走啦……”
    “班长？你说得班长是指马云龙吗？他走哪里了？你慢慢说。”
    莉娅抽泣着说：“晓琦，班长马云龙因病去逝了，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得知的……江燕平给我打电话了！”莉娅泣不成声：“其实班长在毕业前就已经查出了身患重疾，他一直瞒着没跟班上任何人说，就江燕平还知道他一些情况。”
    这个噩耗如同五雷轰顶，一时间震惊得雪晓琦不知所措，她握着电话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不顾身边几位同事诧异的目光，就扑到办公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雪晓琦的这一声哭，不仅是对班长马云龙英年早逝的惋惜，还有深深的自责。她还欠着班长的一份情义没有还呢，班长怎么就离去了呢？
    雪晓琦参加工作后，曾按马云龙留的地址认真地写了封信：“班长之情永远不忘，无以为报唯心感谢，祝福一家幸福平安，期盼有缘再相聚”，并寄还了马云龙火车上硬塞给她的五十元钱。
    可是没过几天信和钱却被如数退回，理由是地址不详。后来雪晓琦本想通过其他同学询问班长新的地址，可是随着初恋失败，她很快走入了那一段婚姻，不久婚姻又出现问题，先是为离婚的事揪心，后来又为相亲的事苦恼，她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恶劣的坏情绪中。
    这五年来，她不要说主动和同学们联系，相反有意躲避着同学，更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她的情况，还钱的事也就这样耽搁了下来，可她的心里一刻都没敢忘记这件事。
    雪晓琦一直想有一天能亲自去班长的家乡再叙同学之情，没想到仅仅五年时间，她和班长已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此刻她是多么后悔，多么自责，她怪自己太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发现班长患病。
    记得离校的前一天，班长叫她去外面的小餐馆吃饭。班长点了雪晓琦最喜欢吃的葱花面条。当面条端上来时，班长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对服务员说面太硬了麻烦再煮一下。
    当时雪晓琦还奇怪班长一个男孩子家什么时候吃饭这么挑剔讲究了。看到雪晓琦一脸疑惑望着自己，班长解释说最近感冒时间太长引起胃不舒适，吃任何东西都要煮得烂一些才好。雪晓琦也就相信了班长牵强的解释，那想到他得了不治之症，更没想到大学毕业就是永别！
    “晓琦，晓琦，你要保重啊！上学时，班长对你最好了，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才不辜负班长的情谊……”莉娅哭着语无伦次地说。
    “班长，班长！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雪晓琦也哭得伤心欲绝。
    “江燕平说过几天关系好的一些同学自发组织起来，准备去班长的家乡送班长最后一程，你去吗？”莉娅稍稍平息了下情绪说。
    “去，我一定要去。莉娅，你什么时候到我们省城，给我打电话，我在那边等你。”雪晓琦哭着似喘不过气来但异常坚定地说。
    向单位领导请了几天假，雪晓琦直奔班长的家乡而去。雪晓琦和班长在同一省份，只是地区不同而已，到了省城离班长家乡已经不远。
    这次来送班长的除了莉娅、雪晓琦、江燕平，还有黄兵、赫晓军、兰青等。久别重逢的几个同学相聚在班长的家乡n市，谈论着各自目前的生活状况，诉说着对学校、老师、同学的思念，又是开心又是伤感。
    自毕业一别大家盼望着有一天能够相聚，实现离校时许下的诺言。今天终于相聚了，可是却独独少了活泼善言的班长。说着说着，几个女同学开始抽泣，男同学也不由自主地抹泪。班长那一声声纯真的呼唤还在耳边，可是他的人却再也看不见。
    兰青说班长已经按他们家乡的习俗，埋葬在了青山脚下。他提议同学们凑一点钱，选一个代表送去班长父母家里，表达一点心意。大家一致同意。
    同学们讨论了一阵，就出去街上找一个晚餐聚会的地方，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江燕平和雪晓琦，空气骤然变得尴尬起来。想到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爱唱爱笑的清纯小姑娘了，一阵阵绝望涌上雪晓琦的心头：命运真会捉弄人啊，竟然以这方式把她又推到了江燕平面前。她曾天真地说过，毕业了无论如何不会以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有一天她对江燕平半真半假如地说：“燕平，毕业了再不见你。”
    “为什么？”江燕平吃惊地问。
    “因为我变老了，变难看了就没有勇气见你。”
    “你老了，难道我还年轻着吗？你真是傻啊。”江燕平一脸的嗔怒。
    这次重逢，当四目对视没有客套的“你好吗”只是轻轻一个微笑，就如上学时校园里无意邂逅。
    江燕平径直走向雪晓琦，望着她幽怨地说：“当年你收到我信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雪晓琦没想到江燕平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直奔“曾经信上提过的主题”。
    雪晓琦苦笑着说：“过去的已经过去啦。现在你就是得知答案，已没有任何意义。”
    江燕平深情地看着她，她不敢直视燕平的双眸，赶紧把话题岔开，看着别处说：“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班长的父母。当年班长对我那么好，真诚地帮助过我，这份情我一直没能还上，心里一直记着。”
    江燕平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我们真不适合去他家。他的父母看到我们会引起更大的悲痛。我想等过段时间，两位老人心平静些再去。”江燕平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耐心地向雪晓琦解释：
    “相比你们女同学，说实话，我和班长走得更近，关系也更亲密些。我工作的地方离他家并不远，我之所以没有贸然前去班长家，就是考虑到他父母的心情。不管谁家遇到这样的事，都是无法承受的灾难性打击。”
    雪晓琦为燕平的细心感动。相比燕平的周到，她确实有些自私，只想着自己“赶紧还情”，了结心愿。她表示同意江燕平的建议然后就不再多说话了。
    兰青进来叫他俩去吃饭，说在街上转时发现一个好去处，同学们可以在那选择晚餐聚会。于是江燕平和雪晓琦跟着兰青一起来到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