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美惠归来

    魏思植发现翟刚彻底的改变了，自从从省城回来以后，翟刚就到殡仪馆工作，一改过去放荡不羁的生活，除了工作很少跟外界接触，魏思植打了还几次电话，抱着好奇的心理想去看看他工作的地方，和他现在的状态。都被这货给拒绝了。今天实在忍不住，下午也没课，就骑着他的悍匪去了殡仪馆。
    自从打省城回来以后，魏思植就不再开那辆路虎了，首先是觉得自己一个艺校的老师，开着和自己的身份不相符，其次，就是怕余晓航心里不舒服，虽然他了解余晓航不是那种胡乱猜忌的人，但是自己还是觉得，要尽可能的减少那种让她想象的机会。
    在殡仪馆的大门口，魏思植停住车，仰头看着那根高高的烟囱，臆想着自己多年以后就是从这里踏进天国，心里不禁一阵莫名的慌张。
    门卫室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威严的头颅，用同样威严的声音问他。“你找谁。”
    这里算是人家真正意义上的生产区，进去后就可以看到焚尸炉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有门卫。
    魏思植揭开头盔说。“哦，我找你们的美容师翟刚。”
    威严的门卫说。“现在是工作时间，谢绝访问的，你叫什么，我可以打电话通知他出来。”
    魏思植心里说，“他妈就这一次，这种地方谁愿意来访问。”那点好奇心已经被刚才的那根烟囱戳了个稀烂。
    魏思植报上自己的名字，门卫在里面打完电话，不大一会，翟刚就跑了出来，离得老远就喊。“我正要找你呢，美惠来电话了。”
    魏思植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才问他。“美惠来电话怎么说。”
    翟刚说。“可能这几天要到这里来，我就说下班后到你那儿去的。”
    魏思植心里觉得有点儿怪怪的感觉，美惠给翟刚打电话，却不给自己打，要来这儿了，也不通知自己。
    正在哪儿胡思乱想，翟刚接着说。“他让我先别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魏思植淡淡的说。“来就来呗，有什么惊喜的。哎，里面不能看看啊。”
    翟刚后头看了看静悄悄的的院子说。“没几个活物在里边，看什么看。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把那一个活儿干完就出来。”
    翟刚说完就对门卫说。“这是我朋友，等我有急事，你让他在你屋里呆一会，我马上就出来。”
    等翟刚下班，魏思植带着他到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个大排档。坐下后，魏思植说。“我怎么觉得你自从省城回来以后，身上连一点儿热乎气都没有了，还是在殡仪馆染得阴气太重了是怎么的。”
    翟刚用餐巾纸擦了擦杯子说。“别说是你了，我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又一次上班坐公交，我用公交卡刷了半天，机器没反应，司机问我到哪儿下车，我说是殡仪馆，你猜那司机怎么说。”
    魏思植说。“少卖关子，快说。”
    翟刚笑了笑说。“那司机说，算了，不用刷了，你们那儿的卡经常这样，八成又被阴气罩住了。就那一句话，吓得我一整天心里都扑通扑通的，拿着那个公交卡看了好多次。”
    魏思植也笑了。“你还别说，现在想起来你以前给我化妆，总是觉得身上冷。”
    翟刚说。“我已经快习惯了，在哪个地方，见惯了生死，觉得什么都没有以前想的那么重要了，能活着就行，前几天，有一个女孩，自杀的，才二十一岁，是殉情的哪一种，脑袋都摔的稀烂，后来那个男的受了感动，要来看他最后一眼，本来女孩儿的家人不同意，可是那女孩儿留的有遗书，希望男的能来看他一眼，家人也就同意了，他父亲给了我一张女孩儿生前的照片，让我照着那个样子整，并且说他女儿生前非常的爱美，肯定不愿意让男的看到现在的样子，说完就给我鞠躬。”
    翟刚说到这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眼睛里湿湿的，魏思植没有催他，静静的等着他。
    过了一会，翟刚继续说。“那天我白天没有收拾好，晚上加班干的，一边收拾，一边流眼泪，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天亮才把女孩儿稀烂的头对到一起，画的和照片上的差不多。我看着那个男的在女孩的身体面前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恨不能跺他两脚，你早干嘛去了，非要等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才想起来去珍惜。”
    翟刚一边说，一边流眼泪。虽然这样的情况魏思植以前没有见到过，但是他知道，翟刚这是有感而发，递给他几张餐巾纸说。“注意一下，这是公共场合，你还是个男的，别人看到会以为咱俩有什么事儿的。”
    那一夜，翟刚喝的酩酊大醉。虽然从头至尾没有提林娜一个字，但魏思植知道，翟刚那样的表现，全都是因他而起。
    其实，就是包括魏思植在内，都能想到他和那个林娜很可能就是个悲情的结局，这个问题肯定翟刚也想过。但是看着翟刚的样子，魏思植还是在心里期望着他们能改变结局。有个好的归宿。
    虽然已经从翟刚嘴里知道美惠要来，但真正接到美惠电话的时候，魏思植还是有一点忐忑，美惠的语气变得比以前稳重多了，这多少让魏思植有点不适应，以前那种小女孩一样表现，换成了一种温文尔雅。
    美惠在电话里说自己回来了，邀请魏思植共进晚餐，用汉语说的，而且非常的标准，至少和上一次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这说明美惠在回日本的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放下汉语，或者说并没有放下自己，这又让魏思植隐隐的觉得有一点不安。
    本来想在电话里给美惠说带着余晓航一起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用哪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立场，对美惠有点儿太残忍。
    在酒店餐厅柔和的灯光下，美惠明显的憔悴了许多，但是也成熟了许多。
    “本来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翟刚君已经告诉你了，老师还好吗？”美惠彬彬有礼的问魏思植。
    美惠忽然间的改变，让魏思植觉得拿以前的方法去对她，显然已经是不太合适了。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很好。这次是你一个人还是和平一，啊，不，是你舅舅。”
    美惠说。“舅舅要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来不了，所以是我一个人来的。”
    沉默了一下，魏思植问她。“回日本这一段时间还好吧你。”
    美惠的眼睛马上就湿润了，幽幽的说。“说实话，不太好，我父亲去世了，公司一团糟，舅舅现在全力以赴想挽救公司，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求您帮助我的。”
    魏思植一愣，马上想到翟刚说的那个，美惠父亲的奇葩遗言。就没有接美惠的话。
    美惠继续说。“之前翟刚可能已经对你说过我父亲的遗言。我知道是为难你，但是舅舅一定要我来，其实我倒没有在意有谁去管理那个公司，最让我伤心的就是父亲的离开，别的都没有在意。所以老师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我还是来向您学习京剧的好了。”
    魏思植觉得很难堪，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说。“美惠你要知道，并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种事情是个无法让人做到的事情，要是其他的，怎么都可以。这样吧，你以后也别叫我老师了，你要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哥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