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林成成没有多带什么行李，他只是将简单的个人物品装在了一个比书包略大的旅行包里。
    他是知道，这个包的尺寸有点超出了规定的标准，但是，为了减少在机场的等候时间、以及避免丢失行李，他，还是将它带上了飞机。
    反正，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放行了。坐到自己喜爱的靠走廊的座位上，他将包放好在头顶的行李仓里。向空中小姐要了一份当日的报纸，一边看，他一边耐心地，等待飞机的起飞。
    “那个，你是中国人吧？你能不能和我换个座位？我想坐靠走廊的位子。”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成成抬头一看，是个妙龄女子，长相一般，比自己小三、四岁的样子。
    他，正准备开口，就听那女孩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嘀咕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拜托！你一点儿也不美，好不好？多少靓丽过你的佳人，我都懒得理呢！再说，我哪有在看你呀！我只是看看谁在和我说话！”某人不禁失笑，兼腹诽。
    “听不懂？”那女孩问。“噢，听得懂。”　林成成下意识地就张口答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呢？让一个lady一直站在你的面前，你好意思吗？”她的口气有点儿冲。林成成颇觉无奈，这，就是他一直没交女朋友的原因，圣人不是早有明示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在他走神的工夫，王冰有点儿生气了。这算什么嘛？一个大男人，请他和自己换个座位，却这么扭扭捏捏、慢吞吞地半天没下文！
    “你倒底起不起来呀？！”她怨念地问。林成成也有点不高兴，怎么会有这么无理的人呢？连个“请”字都没带，还，一副命令的口吻。
    “你站在这里，挡了后面的人了，请你先坐到座位上，之后再说其他，好吗？”他说。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唆呢？你直接起来，向里挪一个位子，不就行了？哪用这么麻烦？！”林成成冷下了面孔，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换座位。”
    “不早说！那麻烦你起来一下，让我过去。”王冰的语气，也硬梆梆的。
    林成成照办，错身的工夫，他有一点小小的后悔，自己，很少这么不绅士的，一般对于女人，他还是很忍让的。
    不知道是否是为了报复他，接下来的几小时，成了他的恶梦――身边的女孩儿一会儿要吃这，一会儿要喝那。
    林成成不知道，空中小姐有没有烦她，反正，他自己是烦得吐血，因为，除了吃之外，她，还要一趟趟地去洗手间！折腾了四、五个小时吧，这位小姐终于消停了，林成成赶紧抓紧时间休息！早知如此，他，真应该把靠走廊的座位让给她！他的睡眠一向是极浅。
    刚刚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他就听到有人在耳边说道：“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再让我过一次呀？”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好不好？――林成成暗自皱眉，叹了一口气，他，睁开了眼睛。
    某女，不再是刚刚横眉冷目的表情，而是，一脸赔笑地看着他，一向温文的他也不好对她过于责备，于是，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
    这一次，女孩儿是打开了行李舱，拿出笔记本电脑。看着她打开它，林成成不禁好奇地问：“你，就不觉得困吗？你这一路都不打算睡会儿吗？”
    手指飞速地敲击着键盘，她，一边低声答道：“差不多吧，一般来说，在飞机上我很难能睡着，所以，只好靠吃东西，玩电脑来打发时间。”
    “噢，这样啊。那你还要不要继续吃呀？要不，咱俩儿还是把座位换了吧？免得你老吵我。”“嘿！让你换的时候，你不换，现在，终于知道我是出于一片好心了吧？”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还是不停地操作着。
    “好，我知道了。”“那就好。”她撅起了嘴，一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表情。和这个名叫“王冰”的女孩交换了座位，林成成终于可以不受打扰地睡觉了。
    ――虽然，也睡得不是很踏实，因为，那“吡里啪啦”的敲击声，就一直在耳边响着，似乎，没有停息过。下飞机的时候，林成成注意观察了一下王冰的面容，只见她，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嗯，身体还真是不错！――这，是他的鉴定结论。王冰一边不停地向前走着，一边对他说道：“你看我干嘛？”
    这都被你发现了？林成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和她都没有通知家人来接机，因为，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两人一同乘坐机场大巴进市区。可能是因为，都是由万里之外赶回的游子，也可能，是因为，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心情很放松吧？路上，林成成破天荒地、好心地、多了两句嘴。
    ――他对王冰说道：“以后坐长途飞机，还是争取睡一觉吧！老是靠吃东西和打电脑熬时间，对身体不好。
    再说，你吃那么多，一则有可能发胖，二则，人家航空公司都被你给吃穷了。今天航班的空姐不错，其实按规定，一位旅客他们原则上只提供一份正餐。
    你吃了好几份，人家也没有怨言，态度还那么好，真不容易！”什么叫交浅言深？――他，林成成就是。
    自幼，王冰由于贪吃，没少受到嘲笑。并且，小的时候，她长得很胖，因此倍受同学们的排斥。
    虽然现在的她，体态匀称，但是，长久以来留下来的心病，还在。所以，她对于林成成的好心规劝，非但不感谢，反而，是，一肚子的火大。
    “喂！我吃多少，关你什么事呀？原来，刚才你看我，就是嫌我长得胖呀？！我长得胖又怎么了？要你操心？！还有！我吃几份饭，你也要管！你又不是航空公司的什么人，你管我有没有把他们吃穷？！你倒是熟悉人家航空公司的纪律？可你也没遵守呀？！瞧你随身带的行李，似乎也不符合标准？！还有闲心管我？先管好你自己吧！”
    连珠炮般的攻击，叫林成成毫无招架之力，他，只好苦笑。其实，他只是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而已，两人并不认识，再说，统共，他俩儿也不过是在一块儿呆了十几个小时而已。
    自己，还真是冒失！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管宽了，还不行吗？”　林成成只好求饶。王冰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窗外。林成成也闭口不语。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他，心说。于是，一路上，两人，就都不再说话。本来，林成成打算就此，不再和这位“火药筒”打交道。可惜，下车的时候，却，没能如愿。
    -----本来，林成成打算就此，不再和这位“火药筒”打交道。
    可惜，下车的时候，却，没能如愿。大巴驶进终点站，林成成背起被那个刚刚被讽刺过的旅行包，礼貌性地冲王冰说了声“再见”就站起身准备离去。
    但是，身型还没有站稳，他就被后排某位急着下车的壮汉从身前横冲而过，那人拉在身后的拉杆箱，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膝盖。林成成一个没站稳，身子就向后倒去，好死不死地，坐倒在王冰的身上。
    王冰措手不及，被他一屁股坐了个瓷实，不禁又羞又怒。所以，在他狼狈起身、并转头向她道歉的瞬间，也未及细想，她，就对着他、一拳打了下去。
    她下手向来没有分寸，因此，只一拳，就打得林成成眼冒金星，尤为严重的是，由于是自下向上施力，她中指所配戴着的戒指刚好撞到了他的眉骨上，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出手之后，王冰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可是，――也来不及了。林成成一边努力去睁被打得生疼的左眼，一边，还不忘解释：“那个对不起啊，是有人撞我，我，不是故意的。”懊悔不已的王冰赶紧说道：“你别解释了，是我，太冲动了。
    对不起，你的，眼睛，怎么样？有没有事儿？要不，我陪你去眼科医院看看吧？”“不用，不用，好象可以了。”说着，林成成真的可以把左眼睁开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俊美的、面容，王冰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她急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半晌，才又，重新抬起头，这回，她又发现了他左边眉骨上、被自己制造出的、那个伤口。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但是“怎么了？走吧！我已经没事儿了。”他说。
    “可是，你的脸上有地方破了。”她小声地说。
    “哪里？”“就是这里。”说完，王冰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他的那里一下。“我不觉得疼，应该，不是很大的伤吧？”他问。“嗯，是不算太大。”“那就行了，走吧。”边说，林成成边站起身。
    王冰这才发现，原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是这么地靠近。这个认知，使得她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好象，从小到大，她还没和哪个男子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尤其，对方，还是个如此英俊的男人。
    ――之前，自己怎么会对此一直无视呢？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大巴。林成成说他的伤口根本不疼，所以，拒绝了王冰要陪他去医院的请求。
    话虽如此，王冰，仍然觉得十分抱歉，所以，她坚持向林成成要了他在国内的联系方式，并且，把自己的，也留给了他。
    她说，实在是自己太冲动了，万分地不好意思，如果，他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打电话给她，她，会补偿他。假如没有什么事儿，也请他不要客气，过几天她会请他吃饭作为赔罪。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己恐怕、是不会有这个闲暇时间的。挥手作别，林成成在王冰的坚持之下，只好坐先打到的出租汽车离开。
    忍不住地、他回过头，透过后车窗看着她身影渐远，又，再一次地，向她挥了挥手。
    ――他觉得，她，也并不完全是一个，差劲儿的女生。果然，不出林成成的所料，回到家中，他就立即被那两位大人紧紧地给缠上了，先是，说他瘦了，再就是――发现了他的负伤。
    如果不是因为大过年的，去医院极为的不吉利，那么，无论他怎么强调自己没事儿，恐怕也不能避免小病就投医的无聊举止。
    接下来，他就一点自己空余时间都没有的，开始了其万分繁忙的活动日程，主要就是那些――团拜和相亲行动。
    今年二十三岁的他，还没有带过女孩子回家。对此，他的爸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尤其是妈妈张小冰，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我儿子这么帅，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开玩笑，就怕是，到了三十岁，还不能收心、定下来呢！不过儿子呀，你的事别的我可以不管，可有两条我一定得说――找女朋友时，一定要找那个十八岁以上成了年的，还有啊，那个防护措施一定要有呀！――假如你不想这么早被别人逼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