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第287章 诛心（二）

    这等诛心之言，姜韶华当众说出了口，且声音清晰地传进所有臣子的耳中。
    太子殿下的面色微微一沉。
    饶是王丞相，也不敢当众认下臣大欺君的恶名，不得不拱手辩白请罪：“南阳郡主信口乱言，老臣对大梁对殿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日月都不会说话，也可一并欺之。”姜韶华扯了扯嘴角，语气中满是嘲讽：“王丞相可敢对天立个毒誓，今日两位御史武安郡王对本郡主横加指责，和王丞相毫无关系。否则，就会遭天打雷劈。”
    王丞相目中闪过怒意，却不便当着众臣的面和姜韶华争辩。
    一来他是臣，姜韶华是郡主，他当众指责就是以下犯上。二来，他一把年岁，做姜韶华的祖父都够了，和一个小姑娘吵闹，输了固然十分丢人，赢了难道就很光彩吗？
    姜韶华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也丝毫不讲究地将自己的优势用到了极致。
    武安郡王身体一僵，心里骤然一沉。
    武安郡王额上冷汗都下来了，不敢有半点迟疑，立刻拱手辩驳：“南阳郡主这是有意诬陷。我们父子一直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
    武安郡王世子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比起卢郡马还大了几岁。被姜韶华这般奚落，面色铁青：“姜韶华，你别欺人太甚。”
    方御史也站了出来，高声道：“臣斗胆上本，弹劾南阳郡主，嚣张跋扈，不尊长辈，羞辱重臣。请殿下主持公道。”
    这个姜韶华，着实阴险狡诈可恶。竟然在太子面前肆意挑唆。
    姜韶华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然后委屈地向太子诉苦告状：“殿下可是亲眼瞧见了，武安郡王张口就骂人。他年龄大辈分长，我一个小姑娘家，吵也吵不过，闹也闹不过，只能请郡王暂时闭嘴了。”
    “王丞相胸襟广阔，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口角就耿耿于怀。”
    众人：“……”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嘴巴张得老大，脸孔定格在扭曲的刹那。
    姜韶华撇撇嘴：“这句话，世子之前就说过了。不妨换一句更厉害的，说不得就能唬住我。”
    武安郡王世子一腔怒气无处可泄，一脚踹了过去。那亲兵不敢闪躲，硬生生挨了一脚窝心踹。
    “丞相大人怎么不敢说话了？”从姜韶华口中出来的丞相大人四个字，都透着浓浓的讥讽：“莫非是怕毒誓应验？”
    话音刚落，安国公便咳嗽一声道：“卞御史方御史都是朝廷肱骨之臣，怎么还和一个姑娘家计较上了。”
    武安郡王简直要被气疯了。
    武安郡王头发丝都要气炸了。
    太子：“……”
    那个亲兵尴尬极了，忙跪下请罪：“小的身手平庸，无能为力，请世子降罪。”
    卞御史挺身而出，满面怒容拱手道：“殿下，郡主身份尊贵，也不该仗势欺人。丞相大人一片忠心，为大梁朝堂孜孜不倦劳心劳力，众人有目共睹。殿下难道眼睁睁看着郡主欺辱丞相。”
    王丞相依然不搭话茬。
    姜韶华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我就是气不过，明明都是姜家人，他们半点不向着我，倒是一门心思向着丞相。殿下以后也得小心些，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被他们父子坑一回。”
    可怜的武安郡王，气得脸孔赤红，眼里快喷出火苗了。
    太子同情地看一眼武安郡王，咳嗽一声道：“武安郡王，韶华堂妹替你解穴，你不要激动。”
    “有没有二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姜韶华凉凉道：“这么多姜氏宗亲，除了你们，可还有别人跳出来对我横加指责？”
    走到武安郡王面前时，姜韶华忽然又道：“殿下，武安郡王一直在瞪我。我要是解了他的穴，他会不会发疯一样地骂我。他辈分高，为老不尊以老欺少，我该怎么办？”
    也能借此彰显太子威势。但凡太子有点心眼，都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立刻便有太后党羽站出来附和。
    武安郡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眨眼。姜韶华这才迅疾出手，在武安郡王身上重重点了几下。
    武安郡王世子束手无策，一旁倒是有真正的御林侍卫高手，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南阳郡主敢对武安郡王动手，敢讥讽王丞相，他们哪敢动手。还是老实低着头吧！
    姜韶华这时候倒是格外善解人意：“这是我独门秘诀，旁人解不开，世子有气冲我来，可别无辜迁怒。大家伙都看着，世子就别闹笑话了。”
    这个韶华堂妹，真不是一般难缠。
    姜韶华也不理会，兀自对太子殿下说道：“殿下可得护着我。”
    姜韶华这时候倒是应得痛快麻溜：“我听殿下的。”
    武安郡王世子狠狠盯着姜韶华，正要张口，就听太子殿下道：“韶华堂妹，你别将郡王和世子气出个好歹来。他们到底都是你的长辈。”
    武安郡王身体一松，一张口果然有声音了：“姜韶华！！！你不敬长辈目无尊长……”
    武安郡王世子怒声道：“姜韶华，你不要欺人太甚！”
    太子今日看似不偏不倚，实则一直偏袒姜韶华，刚才这两句，话中有话，已经透露出了些微的不满……
    如此纷乱相争，正是姜韶华乐意看到的局面。
    亲兵一脸肃然地出手，手指重重点了几下。
    果然，太子殿下思虑片刻张了口：“韶华堂妹，你先为武安郡王解开禁制。”
    王丞相能忍，麾下党羽却是忍无可忍。
    武安郡王世子心里一个咯噔。
    武安郡王世子也气得额上青筋直冒。转头叫了亲兵过来。那个一脸精悍的亲兵，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才有资格随主子进宫。
    武安郡王动也不动。
    “我是姜氏郡主，怎么就不能去皇陵送葬？”
    “皇伯父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赞我一句孝顺。我何错之有？”
    “你们父子受人挑唆指使，甘愿做他人手中刀，来捅自家人一刀。到底存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