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番外之龙鑫天

    从小，我就对那高高在上的皇权不感兴趣。九哥登基与二哥三哥登基对我而言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与我的感情。我与九哥的感情，可谓是从小开始就侍奉深厚。九哥待我如父，父皇子嗣甚多，对于一个象我这样，母亲不受宠的皇子而言，他是根本不记得的。
    我与九哥的身世相仿，他自幼又照顾着我，这才导致当他登基之时，无人镇守边疆，而我，自请前往。
    大漠的生活，也许已经让我看淡了世事，世界上能让我为之效命的，就只有九哥一人了。誓死效忠九哥，是我一生的信仰。
    直到，我再次回到那个地方，遇见了她。
    九哥寿辰，我本是不去的，只是这次九哥竭力邀请我去，再则，这次却有大礼——目兴国归降于我国的降书。
    只是因为这次寿辰，却让我的一生都紧紧的拴在这儿。
    花丛中，一个女子飞身而出，长袖善舞，丝带漫天，曼妙的在纷飞的花丛中舞蹈。琴声缓缓的进入，配合着秋颜的舞姿，而花瓣却渐渐的减少纷洒的速度，只是偶尔淡淡的挥洒，让台下的人们看清秋颜的舞姿。
    而那个女子竟是脚踩于一朵硕大的梨花之。她一身淡黄se如梨花般的舞衣，头插朵朵盛开的梨花，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琴声的映衬下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动作流畅如一朵绚烂绽放的梨花！
    突地，她一个回转，琴声乍响，从优柔转为刚强。她竟缓缓的飞身，长袖裹着丝带，在空中蔓延开来！她在空中不停的舞动，旋转，曼妙
    梨花再次纷飞，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花海之中
    琴声渐渐转为幽静，如绵延流长的河流
    心，一下子被她所吸引。如此灵动，如此美丽，如此委婉的女子。她是谁？宫女还是舞姬，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娶她做我的王妃么？
    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心碎。
    “婢妾祝皇上人长久，月长圆，春长在。翻一页日历，存百年基业；国永昌，家永睦，福永生。绘千幅蓝图，兴万代子孙。”她缓缓道。
    婢妾？竟然是九哥的妃子！犹如五雷轰顶，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终究不属于他？
    然而，更让我心寒的，竟然是九哥。
    他不相信她，甚至一度让她难过。
    每当那一刻，我就想要上前，紧紧的抱住她，给她以温暖和呵护。可是，每当那个时候，理智总在不停的提醒我，折磨我，摧残我。
    爆发的那一日，竟是九哥告诉我真相的那一日。
    那日，我与九哥一同在梨树下饮酒对诗。酒过三旬，九哥忽然道：“天弟，你瞧，秋颜长得是不是和清秋一般模样。”
    我一愣，道：“皇兄为何如此发问？”
    龙魄鹫醉意朦胧，道：“我怎么觉着秋颜就是象那，那种感觉，就是我曾对清秋的。”
    我知道，九哥他一直喜欢着清秋，只是，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竟然在此刻被九哥提起。
    “天弟，你知道为何我给她的封号为请么？”龙魄鹫缓缓道。
    我摇头。
    龙魄鹫忽然笑了起来道：“因为清秋啊，每每我叫她清儿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清秋。清秋，呵呵，没有人能取代你！”说完，竟倒在桌上，醉了。
    犹如一道闪电劈向我，什么，他刚刚说什么，他将秋颜，当作了清秋的替代品！头开始隐隐做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到底怎么了。
    看着她在后宫之中挣扎沉浮，我的心，没有一刻不在作痛，没有一刻不在担忧，没有一刻不在伤心。九哥对她的好，全是因为清秋，而她，却沉沦其中。
    我去她那儿看她，却无意之中，见到她绝美的舞姿。她的舞，舞人从容而舞，形舒意广。她的心遨游在无垠的太空，自由地远思长想。开始的动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来、又像是往。是那样的雍容不迫，又是那么不已的惆怅。接着舞下去，像是飞翔，又像步行；像是辣立，又像斜倾。不经意的动作也决不失章法。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
    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好个写意绝美之舞！”我拍手笑道。
    却看到梨花漫天散开，缓缓飘散在她的面前，mi乱纷飞之际，他心神荡漾。
    无意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落寞，她终究还是在等九哥的，从来不曾有我的位置。虽然好想上前抱住她，唤她一声颜儿，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嫂子。
    她与我的对答，谦逊有礼，可这在我看来，却是那般的疏远，我心一殇。
    终究，九哥还是在一怒之下将她贬谪蔺隐寺。于是我，每日每夜的都要去那儿的后院，期待终有一天，能与她相见。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见到了她。她虽是一脸的憔悴，可是她的气质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有了一种坚强的气质。
    她道：“不知王爷怎会在此？”
    我一惊，不想被她看出来，随即慌乱道：“来寺中赏花罢了。”
    她似乎看了出来，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起了皇上。他心下一暗，她是如此的关心着皇上。
    闲聊了几句，她便要告辞。我只得站在原地，却与她擦肩而过，一瞬间，桃花竟漫天飞舞起来。醉人的桃花洒落在她的青丝之上，洒落在我的白袍之上。天空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绵绵小雨，夹杂着桃花的纷飞，花与雨的交错缠mian。春携连宵雨，桃花次第开。
    瞬间，我的心中一片荡漾，迷离纷乱之中，望到她朦胧的侧影，美的不可芳物。恍惚之间，似见到了她在桃花之中翩翩而舞的曼妙之影，似看到了她的清吟浅笑，似看到了她的脉脉含情
    “秋颜”我下意识的唤出声。出口再想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见到她惊诧的神情，我忙正色道“没事，夫人慢走”
    她点点头，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只留下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下一阵惆怅
    九哥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她给看穿了。她的悲痛可想而知。她被打入冷宫之中。我并没有见到九哥暴怒的神情，却见到他的一丝凄凉，虽也有怒，可为何是心痛的怒火。
    难道，九哥他竟然是爱着她的？
    “皇兄，”我下定决心缓缓道“您真是把清庶人当作德广妹妹么？”
    “朕”九哥思索。
    我缓缓的叹了口气，随即道：“皇兄并不是将她当作替身，不让皇兄如今决不至于如此的颓废。皇兄大可以对这件事无动于衷，皇兄大可以将清庶人秘密处死，而不至于在此对此事耿耿于怀。只因为皇兄您还没有真正面对自己的感情。”
    “真的么”九哥一时之间迷茫起来。
    我坚定的眼神，让他决定召唤秋颜，而我，则进入内屋等待。
    九哥和她说了他们的故事，忽然，看到他握住了她的手，鹫激动道：“颜儿，我要放你出宫！”
    我一惊，同样的见到了她惊讶的神情。
    不料，九哥竟然唤我出来。
    更惊异的是九哥竟然缓缓道：“天弟，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你助我夺得皇位，我却给不了你最多，我知道你喜欢颜儿。”
    我和她俱是一愣。
    接下来的话，使我更加惊愕。
    九哥又道：“我不是责怪你，是我没有好好的爱她，如今，我放她出宫，你若愿意，就好好照顾她吧。”
    咋闻此言，我一阵激动，可是平静下来，我却说出了此生我最为后悔的话！
    我却忽的跪地道：“臣弟势死守护皇兄！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也忽的跪地道：“婢妾只身一人便可，不劳烦胤亲王了。”说罢，在地上叩下了头。
    九哥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去吧。”
    她再次叩头拜谢，随即起身，不再看身后的我们一眼！
    我低下头，真的好想冲上前去，抱住她，然后带她离开，只是，我却不能这么做！我有我要效忠的皇帝哥哥，我有江山要守护。
    原谅我，秋颜，因为这样，我不能一路保护你了。
    离别的日子，苦痛。
    我及时赶到，从怀中取出那只玉笛，吹奏了起来。笛音响起，凄婉如悲泣。
    她低下头，没有说话。
    笛声嘎然而止，一时间，空气凝结。
    “人生浮华真如梦，但卧红墙高处。白波东逝，鸟啼花落，任他日暮。别酒盈觞，一声将息，送君归去。便烟波万顷，半帆残月，几回首、相思否。”我缓缓的吐出这几句词。
    她默然。
    我赧然道：“秋颜”
    她浑身一颤：“王爷，您快回罢。”
    “你怨我么？”我没有理睬她的话语，却悲切道“我不能”
    “妾身明了，还请王爷回罢。被人见着了，于王爷不好。”她淡淡道。
    “秋颜，你定要与我这般生疏么？开始是，结尾亦是。”我眼中的悲痛之色愈浓。
    纭穸见状，忙轻声提醒她：“主子，不便多说。”
    她缓缓点头，狠一狠心，忙转身想要上车。
    我心念一动，来不及思索，只想不要她走，只想拥有她，忙拉住她，她回头，我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我轻道：“秋颜，我多么想拥有你，永远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皇兄的妃子。”
    我闭上双眼，将头埋在秋颜的发间：“我太懦弱了，秋颜，为什么我不能带你远走高飞，为什么我要是王爷！”
    此时我的心真的好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却听闻纭穸道“王爷，皇上来了。”
    她忙推开我，我茫然的退后几步。
    纭穸与她一同拜倒：“参见皇上。”
    “平身。”九哥似乎有些无力。
    她缓缓站起身：“王爷，您的一番新意，妾身了解了，只是，妾身还是那一句话，妾身对王爷，并没有nan女之情，更多的只是知己之情。”
    我一怔。一阵苦涩之情油然而生，原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原来，她根本对我，不曾动心
    她匆匆的作了个揖，然后一下子登上马车，令车夫逐尘而去。
    身后，只余下我与九哥遥立雨中，目送着她离开。是的，此次一别，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她了。这一别，既成永别。
    殇，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