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后，已经三更半夜了。
    呵扬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一夜真够他忙的了。
    先是在沁的告知之下，急着四处找人，接着又练了一套拳脚功夫，然后是一段冗长的笔录与问讯。
    拜托，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人哪能这样操啊？！
    “累死我了，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软软的棉被，舒适的床等着他吧！
    “扬。”伶灵小小的声音隐含着无限歉疚。
    他一回头，看见她仍然红肿的双眼与惊魂未定的脸庞，心中微微犯疼。“今晚吓坏你了吧，回家休息了。”他低下头，吻上她肿胀的眼皮。
    “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回家？”
    “为什么？”他已经很累了耶。
    伶灵咬咬唇。“我这个样子会吓到沁的。”
    看看她，双眼肿得像核桃似的，脸色又苍白憔悴，能不吓人吗？
    “可是沁很担心你，她正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他知道沁一定会担心得一夜未眠。
    “她绝不会笑你，也不会被你吓到的，待在‘暗夜’多年的她，什么状况没有见过。”他向她保证。
    “对不起。”伶灵低下头。
    他淡淡一笑，双手将她圈在怀中。“为什么道歉？”
    “都怪我替你找麻烦了，还让你跟人打架，如果是沁，应该就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糟。”
    以沁的冷静、智慧与口才，应该会将男人骗得团团转，进而全身而退才是。
    不像她，遇到这种事，除了尖叫就是逃跑，机智与冷静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若不是扬及时出现，她这辈子是不是就玩完了？
    知道伶灵的自责，扬来回地摩掌着她的背。“如果是沁，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而已。”
    伶灵抬头望着他，一脸困惑。
    “因为她会让那男人躺在床上三个月下不了床。”以沁的脾气来看，这种**不该留在人间。
    她笑了，菱唇轻启。“你别再违我开心了，沁是纤细又柔美的女人，怎么可能动粗。”
    “纤细又柔美？”他哈哈大笑。“那是用来骗外人、掩饰真正的她用的，你没看过她将人过肩摔的狠劲。”
    “怎么会？”
    他揽着她的肩走着。“‘暗夜’的成员不分男女，都必须学会防身术用来保护自己。”
    “像你和**打架那样子吗？”伶灵将脸颊贴在扬的肩膀上，她喜欢靠着他的感觉。
    “那已经是武术了。”
    “武术？”她停顿了一下。“沁也会？”
    “不会，但是焉是个中高手。”扬的语气是敬佩的。
    她眼睛一亮。“真的？”女人会武术？好酷喔！“焉比你厉害吗？”
    “当然。”
    他大方承认，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她是我的师父。”他的一身功夫都是硬缠着焉学来的。
    “好棒喔。”伶灵简直崇拜极了，如果她也会防身术的话“扬，教我防身术好不好？”
    “你想学？”
    “嗯，学会了，虽不一定能赶跑坏人，但至少可以争取多一点求救的时间。”伶灵开始撒娇了。“教我吓好不好。”
    扬犹豫了一下。
    她说的确实有理，学防身术的确是需要的，但要是她学会了，而且青出于蓝，从此不需要他在身边保护她，那他岂不是糗大也亏大了吗？
    “扬，好嘛，教我啦。”
    她像一只小猫，整个身体在扬身上磨蹭着，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搔得他心好痒。
    “可是，我们现在有案子要赶，恐怕没有时间”
    “一个小时就好了，每天教一个小时。”她打断他的话。
    “恐怕有困难。”据扬评估的结果，还是先让他当当护花使者，等完全炉获美人芳心时，再教她也不迟。
    伶灵失望了一下下。“不然，我请沁教我好了。”她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大好人选呢？
    如果沁真的如同扬所说的这么狠的话，请她指导一定能学到更多绝招。
    扬的眉一挑，脸色一变。“沁没空，还是我教好了。”
    开玩笑，真让沁教她防身术，要是她以后拿防身术对付他，那还得了？
    至少由他自己教，教了哪些拖很清楚，到时候才不会被攻得措手不及。
    “真的？”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顿时垂头丧气地将头靠在她肩头上。
    他，应该不会自找苦吃吧？
    扬住处的健身房中，今天可热闹了。
    伶灵一个飞踢过来直接命中他的小腿，接着一记锁喉功，转身抓起他的手臂准备来个过肩摔时
    “轻一点，轻一点”扬的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卡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不上不下的，让他再也忍不住地叫出声。
    拜托，好歹他现在的身份应该算是一名教练吧，为什么会被“学生”整得这么惨呢？
    口气太严厉，不行；教的进度太快，不行，示范的手劲太大，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最后苦的却是他自己。
    为什么呢？
    因为他必须身兼教练与歹徒的双重身份。
    当教练时，示范的动作要缓慢且多次，一个上午下来，腰也酸、背也痛，苦不堪言。
    当歹徒时，是伶灵摔、扭、踢、打的对象，因为她是新手，技巧施力全然无法拿理，弄得他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差点抗议罢工。
    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伶灵吓得连忙松开手。
    “还好吧？”她蹲在他的身前，神色紧张。
    “好？”扬甩甩疼痛的手。“手都被你扭伤了，还叫好吗？”
    他带着微怒的口气，让伶灵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又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委屈的眼泪凝结在眼眶，只要一眨眼便会决堤。
    奇怪，最近她变得敏感多了，感情也变得丰富多了，常常一件小事就能让她的心受到波动。如此易感的她，是因为恋爱的关系吗？
    现在的她已经开始能体会到，情之所以磨人的原因了。
    “不痛，不痛，刚才是骗你的，我们再来吧。”他拉着她的手一起站起来。
    她都快要哭了，他还能怎么办？
    伶灵低着头看见扬转得有些僵硬的手腕，看来他的手真的被她扭伤了。
    “我看，我还是不要学了，免得再让你受伤。”她怯怯地抬眼。“很痛吧？”
    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不想让你伤得更重。”因为她会心疼。“我是一个笨学生。”
    他一把将她低垂的头压进怀中。“你不笨，相反地，你学得很快。如果我是真的歹徒，刚刚也一定被你制服了，还好你手下留情，只是扭伤我而已。”
    伶灵的脸在他怀中埋得更深。
    他就是这样，舍不得她责备自己，总是在替她着想。
    而这些也是和他一起相处的这段日子中，她的体会。
    “不要对我这么好。”这句话，她说得有些心酸。
    他再继续这样对她好下去，她不确定自己到时候是否真的愿意放开他，将他还给沁。
    “因为我让你扭伤我的手，所以觉得我对你好吗？”扬闹着她。
    她在他的怀中摇摇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看着我。”扬要她直视自己的眼。“我喜欢你，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的深情告白了？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并不明白他的心？
    “可是，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忘不了你。”
    “那正好，我就是要你忘不了我，永远将我摆在你的心理面。”扬的手指向她的心脏。
    “那你呢？你又将我放在哪里？”
    “当然是这里了，这还用说吗？”他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他的胸口，早已为她发热。
    “那沁呢？”他的答案她并不满意。“你又将她放在哪里？”
    “沁？和沁有关吗？”
    “她不是你的红粉知己吗？”
    “是啊。”
    “那就对了。”
    “对什么？”扬还是一头雾水，女人的心思真是瞬息万变。
    伶灵含怨地望了他一眼。“你将红粉知己的地位摆在哪里？该不会一样是摆在心里吧？”
    她那如怨妇般指控的口吻，终于让扬恍然大悟。
    “你在吃沁的醋？”发现这点，他最欣喜的。
    会吃醋？这可是个好现象。
    “我没有。”她心虚地垂下眸。
    她在吃醋吗？她自己怎么没有发觉到？
    “有，你有。”
    “我没有。”伶灵否认着，她不应该吃醋的，毕竟介入的是她，她是第三者。
    “我为什么要吃醋？”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而我却将沁视为红粉知己，所以吃醋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为你的女朋友了？”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有掩不住的欢欣。
    他坏坏地笑了。“我以为在我吻了你之后，你就已经心甘情愿跟我了。”
    “才没有”
    “是吗？”扬将唇凑近她。“可是我吻你，你并没有拒绝，还是你不需要“名份”？”
    窜进耳朵中的热气，让伶灵呼吸急促了起来。“沁是大，我是小吗？”
    “什么大大小小的？”
    她一手按住他的唇，将他推开自己一些，让她的脑袋可以思考。“沁是台面上的女朋友，而我是台面下的吗？”
    “沁是”扬愣住。这下他全都懂了。“你以为沁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吗？”他的反问让伶灵也愣了一下。他不会不承认吧？
    “当然不是。你看我和沁之间，像吗？”
    没想到伶灵却很认真地点头。
    “噢，拜托！”怪不得他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面看不见的墙，让他无法彻底据获她的心。
    怪不得他总觉得她忽冷忽热，明明摆在眼中的是骗不了人地喜欢他，表现出来的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搞得他差一点信心大失，以为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魅力无穷的潇洒美男子了。
    “难道你们不是？”
    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相信，你现在去问沁。”
    他和沁？怎么可能！他可不想下半辈子是在当奴隶的日子中度过。
    想想沁的未婚夫龙泽，真是太伟大了。
    伶灵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难道一切都是她自己搞错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扣住伶灵的下巴不让她逃避。“以为我之前对你的情，都是虚情假意？”
    她可是他第一个认真用心呵护的女人，她难道感受不到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扬迷人的眼眸中蕴含着一丝不悦。“我可以相信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应有的惩罚却少不了。”“什么惩罚？”她咬着唇。
    如果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受罚她也心甘情愿，更何况，再也没有任何的惩罚比这一次更让她感到开心了。
    他和沁不是一对，她也不是第三者，这样的结果真是太完美了！
    她的重担总算卸下了，心里的负担一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欢欣。
    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喜欢他而不觉得罪恶了。
    扬眸中邪魅的笑意一闪。
    “惩罚来了。”他用冷淡的口气说话，却用炙热的唇舌封住她的小嘴。
    这个误会他花心的小女人，他现在就要让她体验一下，他对她有多么热情，多么专一
    伶灵伏在扬的肩膀上不住地喘息，他的热情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这样的惩罚让她又惊又羞，待扬的唇舌尝够了她的甜美之后，她也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还认为我花心吗？”他打趣地问。
    听他这么问，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红肿的唇。
    她的举动让扬挑高了眉。“我的吻有这么糟吗？”瞧她一副拒绝再吻的模样。
    “不”伶灵松开手才说了一个不字，唇又再度被封住了。
    她，中招了？
    扬趁她说话的空档又吻上她。
    今天的他特别想吻她，也特别舍不得离开她的唇。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心结，也许是因为知道她已经慢慢对他敞开心胸，接受他的追求与感情。
    太多太多令他高兴的原因，让他舍不得放开伶灵，原来爱情可以让人这般如痴如狂。
    “扬！”她一把推开他，跌坐在地上。“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她红着脸，急促地喘气。
    这个吻，几乎让她窒息。
    “我还有另外一种可以呼吸的温柔吻法，要不要试试？”扬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看得伶灵全身发热。
    “我”伶灵伸舌舔了一下干热的唇，体内几乎无法压抑的情潮，一再地因为扬的挑拨而蠢蠢欲动。“别这样”
    “怎样？”他将拇指按压在她唇上，沿着唇形画圈。
    “会被沁看到的。”
    扬低声笑了。“正好可以让她看见我是多么喜欢你，你就不会再胡思乱想冤枉我了。”
    “人家都已经向你道歉，也接受惩罚了，你还记仇？”她的小拳头不依地捶在他胸膛，模样动人。
    “我当然要记仇了，这可是我索吻的筹码。”
    “真要吻我，谁拦得住你啊。”她用食指刮了刮他的脸。
    “你的意思是，我随时都可以吻你罗？”他得寸进尺。
    伶灵杏眼一瞪。“不理你了，我工作去了。”
    扬也跟着站起来从背后抱住她。“当我的女朋友。”
    “你在征求我的同意吗？”伶灵心中一暖。
    “这是命令，不容你拒绝的命令。”
    她回眸一笑。“你好霸道。”
    他不置可否。“有些事可以通融，有些事则非霸道不可。”他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像爱情这种事就一定得霸道不可。”
    “可是我没有经验，我害怕。”
    “怕什么？”和他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害怕。
    伶灵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心中对你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这一切都超出了我所能掌控的范围，我需要时间来理清。”
    “你是说你不知道自己是否爱我？”这样的答案令扬不悦。
    “不，我只是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伶灵幽幽地说着。“为什么这样出色的你，会爱上如此平凡的我？让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梦，而梦却常常与现实相反。”
    严格说起来，是她的自卑感在作祟。
    她知道自己的优缺点，诚如扬所说的，她是一个除了工作之外，其他一窍不通的生活白痴。
    感情这种事，她虽然没经验，却也渐渐有所感。
    其实她要确认的不是她是否爱上扬了，而是她能否将这么出色的他，留在平凡的自己身边？
    这样对他公平吗？他应该配比她更好更美的女人，像沁一样完美的女人。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要定你了。”扬坚决地说。
    他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不过这绝不会影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