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师徒

    大霄王朝边疆，大洪山脉。
    山脉深处，存在一处奇峰绝峰交错之地，这里万物争奇斗艳，山峦起伏交错，巨峰宛若利剑一般，直插云霄，隐没在云层深处。
    天穹更是澄澈明净，碧空如洗，空气中没有一丝灰尘，大日照耀，阳光璀璨，整个世界都显得宁静清澈。
    这是森罗学院所在。
    此刻，后山一座绝峰之上，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燕如霜，静静地站立在峰顶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遥望着远方起伏波动的云海，精致的俏脸上，一对细长柔美的柳叶眉，罕见的紧蹙着。
    “整整半年了，王辰你究竟在哪里，为何还不出现，还有诗萱也不见了，你们两人，是一起离开的吗——又是为何要离开，去了哪里呢？”
    燕如霜心中疑惑很多。
    不仅仅是王辰和方诗萱的一同失踪，还有师尊柳虹的古怪之处——升龙战最终落幕，一行人从王都回到学院之后，柳虹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还有此前曾经亲自下达命令，将王辰逐出了森罗学院，燕如霜质疑过，但是却无济于事，因为这是学院院主以及一众高层共同同意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内院精英弟子，纵然现在已经成为内院长老，但是却也做不了什么。
    这些，都是让燕如霜感到古怪的事情。
    升龙战的积累与酝酿，回到学院之后，半年时间的苦修，她在不久之前，成功晋升先天高阶之境，成为森罗学院中，有数的高手。
    甚至学院因为晋升上品学院，扩招许多的弟子，人手不够，她也担负一部分教导新晋弟子拳术剑术的责任。
    短短半年的时间，一切的变化都很大——就好像燕如霜以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去教导弟子一样。
    前些日子她前去拜见师尊柳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不出柳虹的修为深浅，询问也没有得到答复。
    半年以来，柳虹一直都深居简出，越来越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但是整个人的气息却是愈发的沉凝和强大，令人捉摸不定。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云卷云舒运气缭绕，峰顶家人却已经踪影皆无。
    又一次，燕如霜来到柳虹所居的殿宇拜见——虽然知道，柳虹最大的可能还是依然沉默不语，不会透露什么消息给她，然而她心中实在是不能够放下。
    问是一种态度和坚持，得不得到答案，其实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半山腰，燕如霜推开了一座背光殿宇的大门。
    这座殿宇，似乎能够吞噬光线，纵然大门被推开，外界的光芒也无法进入——或者说，纵然进入其中也转瞬之间就被吞噬殆尽。
    前方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如霜，你又来了。”悠悠一声叹息，柳虹的声音回荡在漆黑大殿之中。
    唰！
    无声无息之间，殿宇中的漆黑迅速退散，然而却也并不明亮。
    出现在燕如霜面前的，是一个黑白的世界，其中充斥朦胧的紫绿色烟气，诡异却蕴含道韵，透露出一种令人心颤的恐怖威压。
    柳虹一身玄色长袍，盘膝悬坐于虚空之中，周身黑白之气流淌不息，化作一巨大的轮盘，在背后缓缓转动，边缘处缭绕着莹莹紫光与绿芒，闪烁不息。
    这样的一幕，燕如霜并不陌生，半年之前回到学院之后，柳虹就开始这样深居修行。
    那个时候，她就发现，柳虹整个人开始变化，行为举止都不同以往，修行的功法似乎都产生变化了。
    燕如霜一度怀疑，柳虹是不是遭到什么修为高深武者亦或是蛮兽蛮魔的神魂附体夺舍。
    但除了一些细微处的变化，柳虹与她记忆之中的那个师尊相比，变化并不是太大。
    “师尊……”
    “你来，还是想问王辰和诗萱的事情吧？”燕如霜仅仅是一开口，还没有说话，柳虹就打断了她的言语——这半年的时光，同样的一幕发生很多次，柳虹早有预料。
    而结果一向也都是既定的，没有变化的。
    但这次，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王辰去了哪里，为师也不知道，不仅不知道，甚至连推演也做不到，他不是常人能够推演的。”柳虹居然没有避开这个话题，而是在一声叹息之后，淡淡说道。
    “那，那诗萱呢？”燕如霜微微一愣，旋即略微有些急切地问道。
    “诗萱死了。”
    “什么？师，师尊，你是开玩笑吧？”清冷的眸子陡然瞪大，小嘴微张，燕如霜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她几乎不能够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不可能的，诗萱不是应该和王辰在一起的吗？她，她怎么会有事呢？”
    “这是真的，为师也没有骗你的必要，你看——”柳虹一挥手，周身黑白气流陡然波动，下一刻一块残破布满了裂纹的玉牌，破空而至，出现在燕如霜的面前。
    “这是……”燕如霜的目光落在有些熟悉的玉牌上面，一下子被其上篆刻的古字所吸引。
    “诗萱的命牌。”柳虹的声音彻底打破燕如霜极力否认的事实：“离开王都的前一天，升龙战结束的时候，我夜晚修行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于是拿出诗萱的命牌查看——那时命牌已经碎裂。”
    燕如霜呆呆的看着面前碎裂的命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终年笼罩的清冷之色早就退散，紧蹙的秀眉，湿润的双眸，紧紧抿着的嘴唇，都诉说着她心中的哀伤。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曾经尝试通过命牌召回诗萱的神魂与真灵，虽然有所反应最终却失败了，这说明她的神魂与真灵必然是被禁锢在某个地方，事情也许还有转机。而王辰的消失，可能就和此事有关。”
    柳虹沉默半晌，突然说道。
    “召回神魂真灵？师尊，这是什么意思？”燕如霜半年之前不过是个先天中阶之境的内院弟子罢了，对于命牌的真正意义根本就不了解。
    “自古以来，命牌的意义都在于……”柳虹娓娓道来，将命牌真正的意义都告知给燕如霜：“正因为如此，为师通过命牌能够感到诗萱的神魂与真灵都没有消散，但是却无法召回，必然是其被禁锢在某个地方，也就是说，诗萱也许还没有真的死亡。”
    “师尊，没有办法找到诗萱确切的位置吗？”燕如霜心中有些想法，仍然抱有希望——虽然她知道，若是真的有方法，柳虹不可能不说。
    “没有。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命牌能够召回留下印记之人的神魂与真灵，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玄妙，乃是一种道与理交织升华的结果，是一种法则。”柳虹摇了摇头：“这是既定的，不是人力能够改变。”
    燕如霜沉默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奢望，然而真正得知真相，心中依然还是不太好受。
    “好了，如霜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诗萱不是命薄之人，何况若是有王辰在身边关照的话，多半都能够化险为夷。眼下你应当要抓紧提升修为才是，大乱将至，必须要早作准备啊。”
    摆摆手，柳虹面色微微沉凝道。
    “是，师尊，那我就先告辞了。”
    “去吧。”挥了挥手，看着燕如霜的背影消失在殿宇之外，柳虹面色微微一动，顿时巨大的殿门轰然合拢，整个大殿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这天，要变了。”漆黑的殿宇深处，悠悠叹息回荡良久。
    不久之前，传来三大王朝已经开始联合出动武者军队与蛮魔交战，据传战况极为激烈，双方都开始大动干戈。
    每一天，人魔两族的疆域都爆发惊天动地的大战，无数的生灵陨灭，血雨漫天，地面都被血液浸染，大地到处都千疮百孔。
    尤其是大霄王朝，终于发生一件大事。
    越过大洪山脉，进入覆天荒域，负责镇压边疆来犯蛮魔的赵王赵天涯，彻底背叛人族，传言其与蛮魔族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带领着自己亲手训练的数万黑甲军团精锐，前往了蛮魔族腹地。
    而今的覆天荒域，靠向八百万乱古山脉那一侧的近半疆域，几乎都被蛮魔族完全占领，主导其中军务的，正是原本大霄王朝的赵王赵天涯。
    他的背叛，无异于火上浇油，人魔两族的局势更加紧张，战斗更加狂暴。
    现在大洪山脉附近的边疆之地，也开始渐渐变得不安全起来，森罗学院高层已经数次商讨，是否要迁徙学院所在地。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离开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为了能够面对将来大乱，柳虹不得不开始参悟自己渐渐觉醒的记忆，大幅提升修为，一步步解开自身封印。
    燕如霜是她的弟子，虽然是记忆丧失，修为封印其间收下，然而多年以来的师徒情分不是假的，她自然不可能不提醒燕如霜要注意和警惕。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间又是半年。
    整个太玄世界几乎都陷入战乱，人魔两族交战遍布边疆地域。甚至人族疆域之中，不时地也会出现蛮魔族的密探，被发现后往往群起攻之又是一场大战。
    同样的，人族也有强者潜伏进入蛮魔族刺探情报，暴露之后往往都是血染异域。
    除此以外，不知道何时开始，太玄世界的虚空中，开始充斥一种奇异的气息，万物生灵都遭受影响，容易变得性情暴躁易怒。
    令人称奇的是，整个世界的天地精气与元气浓度开始大幅提升，每一日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着。
    许许多多武者都因此受益，突破长久以来难以晋升的瓶颈。
    武道之路在这种天地大变之下，似乎开始变得简单——至少武道前期的道路，真的是更加容易前进了。
    值此天地异变之际，太玄世界接二连三发生一些奇事。
    最为闻名的，便是大洪山脉一日之间，两道冲霄而起闪耀整个太玄世界的璀璨神光，其中似乎有巨大人兽虚影弥漫，恐怖威压弥漫方圆数十万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