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的飞翔

    好几天了，终于可以看到阳光，兴奋之余，决定出来飞驰，身边是老街，到处可看到红墙，年年的修萁看不到老墙斑驳，只有那爬山虎还远不繁茂的地方，依稀可见去年的足迹。树也是很老的，有的甚至还经过了雷电的侵蚀，如果不是生命的韧性，怕早就轰然倒地了，但它现在还是在立着的，纵不太直，无法华盖如云，也能和它的兄弟一起郁郁成荫。雨水在地面看不见踪迹了，而绿总是一样的，叶有深不浅，在阳光里有明有暗，却是一样的绿意盎然，水灵灵的，在偷偷的笑容里，露出了生命闪亮的样子。
    一只白鸽，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由不远处的楼檐上直扑下来，像一道白雾，又如同闪电，疾飞而下。速度快的时候是看不到形态的，只能看到隐约的影子，书上是这么说的，换句话说，我没有办法像看碟那样，可以随心的调整速度，让一切变成慢镜头，生活里就是这样的，也只有这样，才像真实。它就这样俯冲着，那一刻，那我有点惊讶，没有想到一只鸟，在我眼里一只是温驯象征的鸽子，也会有这样的速度，一向认为只有鹰才会这样的。雨后的空气是清新的，不再像干燥的日子里，什么都是模糊的，看不到沙，只有在迷着眼睛的时候才能感觉存在，可是远眺时，却悄悄地掩着视线。现在一切都清晰的令人惊奇。楼不高，鸽子在离地有三米多处，顿了一下，再下来，它让我知道什么是天使降下时的情形，那双美丽的翼，飞快地拍打着，长长的翎有韵律的涌动着节奏，舒展，收拢，如雪崩时，远看去的白意扩展，白波九道流雪山，不知道诗仙看到是什么，我却能在白羽颤动里领会得到。也许，只有沙漠里无尽的沙丘，在疾风徐吹后，才会涌出这样的节奏，看似靜止，却慢慢地流淌，世界上不只是只有水才会那样平滑的形变，沙能如此，鸽翼也是。时间在此时停止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白羽的轻颤，白翎有力地伸展着，划出道道气流，纤羽则密密地编织着，捕捉着四处奔跳的空气，一道道的弧纹闪过，丝丝挥散间，鸽眼平静地看着我，至少我以为它是在看着我，红爪有力的张开，像是想攫住什么，或许无尽里，有什么我看不到的，它正在用力的把握着。一时中，我甚至以为自己看到在那白羽疾扑的流光里，有一种光亮，微微地闪烁，西方的天使，应该所带的就是鸽翼，也只有鸽翼，在那种纯净的白中，让人感觉到一种神圣的存在。
    徐徐中，鸽子落了下来。当白翼收起时，一切的如梦都消失了。它又变回了一只普通白鸽，在雨后的地面上，觅食的鸽子，咕咕地叫声里，再也没有了那鸽哨划空的清越，前者是它本身，后者则是装饰，应该可以这样说吧，可是却只有后者才能让人暇想万千。人是不能飞的。所以飞的东西才会让人感觉肃然起敬。
    眼前又是阳光了，都市里的道路总是一直的平直，平直的让人看不到终点。不知道如果像鹰那样高飞会看到什么！人不是鹰。而看过的鹰，也不过是在动物园的铁笼里畏畏缩缩的挟着双翼的丑陋的一种鸟，只有在饥饿的时候，在那混沌的眼里还能分辨出原始的野性。纵然我知道，我也能看明白，那笼子上所写的字，它的确是鹰。只是在我心里认为，它不是，或者过去它曾是过，现在不是。
    我心里还刻画着在大漠边际看到的那只鹰，在大漠边看落日，红红的太阳，分外的大，把澄黄的沙海面庞羞红。那鹰，在天空里高吭地笑着，盘旋着，或拢翼斜侧，或展翼徐滑，或直冲天宇，撕裂乱云。我无法看清它的样子，鹰是高傲的，地面上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子，却能让我知道，它就鹰。它高飞着，而落日，不过是它双翼下的一个庞大的红球，鹰不是一个小小的黑点，那长翼在拍着，看不清，却感觉得到。女友告诉我，从来没有人看到的鹰冢，就像是没有人看到过象冢一样，象把自己安息在隐蔽的地方，为的是让人不打扰它的沉睡，而鹰，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长啸着，奋然高飞，直冲向那太阳，你看到的，只是那不断变小的影子，在急速地奔向那生命之源，不知道它是不是也象凤凰那样涅磐，却相信，鹰是永远不会让自己死在地上，它要消逝在飞翔之中。这是传说，我宁可相信。
    鸟，只有在飞的时候，才可以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