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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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雨悠然转醒,甩甩沉重的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奇怪了,她什么时候回房的?记得她该是在书房不对!这不是她和孟凌的房间!她紧张地起身,传入耳畔的对话却止住了她所有的动作。
    “你确定乔孟凌会在乎她、为她付出一切?”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传进耳畔。
    “当然,我曾见过他对这女人百般呵护,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这声音寒雨肯定,她一定在哪儿曾听过,一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我就不信他当真如表面上的冷酷无情,原来他也有弱点!”
    “就是楚寒雨。”真不愧一丘之貂,一搭一唱,好有默契。
    唉呀!她终于想起那声音的主人了!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猜测似的,她起身掀开帘幔一探究竟。
    “许世昌,果然是你!”
    “看来你醒来好一会儿了,想必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得一清二楚了吧?”陌生男子望向她,虽然他长得还不错,寒雨却是打心底排斥。
    “这是怎么回事?我被绑架了吗?”
    “我想是的。”
    噢,她拍着额头。老天爷,如果你嫌我活的二十三个年头太平淡无奇,想为我加点“乐趣”所以将我由中华民国招回到大宋年间,这我不怪你。可你这回真的玩得太过分了,怎么连绑架勒赎的戏码也搬上台桌?这辈子想也没想过的事,居然活生生在她生命中上演哦,上帝!哦,圣母玛利亚!哦,耶苏!哦她恶狠狠地瞪着一脸得意的许世昌。“当初,孟凌真不该放了你!”
    “只可惜他放了我。”许世昌奸笑。
    “你敢不敢赌?”她无视对方的得意,平静地问。
    “赌什么?”有人被绑架了还能兴致勃勃地和绑匪提出赌约吗?但他们显然不怎么介意这个问题,还异口同声地附和。
    “我赌我相公有办法使你们的下场非常难看。”
    两人一窒,笑容冻结了。“你先出去。”陌生男子说,待许世昌离开后,他才道:“楚姑娘”
    寒雨冷然打断他的话。“我既已出阁,请称我乔夫人。”
    对方倏地沉下脸来,目光阴寒又带点痛楚。“你不应该嫁给他的,你该是”他深吸了口气。“还记得在下吧?”
    这人好奇怪哦,她要嫁谁也碍着他了吗?“既然你在下,我必然在上,岂有必要知道你是哪根葱?”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他不以为意,反而笑了。“你还是那个令我一见倾心、神魂颠倒的灵慧女子,一点也没变。”
    “你”她愕然以视,他该不会就是那个比苍蝇蚊子还烦人的齐少鸣?“你是齐少鸣?”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忘了我的。”他伸手欲拥她入怀,寒雨马上往后缩。
    “离我远一点!”
    他不死心,坐上床和她平目相视。“你明明也是因为父母之命才被迫嫁给乔孟凌的,你和他其实没有感情基础,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一样为你投下了深切的感情,为你痴心着迷”
    “可惜你不是我深爱的丈夫。”她断然道。“没有人对我的感情会深如孟凌,而我,除了孟凌,再也没有人有能耐让我为他付出一切,生死相许!”
    “生死相许?哈,”齐少鸣笑得万般讽刺,嫉妒的火焰烧痛了他的胸口,他别有深意地瞅着她。“此刻你连为他守身都办不到了,还谈什么生死相许?”
    “你想做什么?”她警觉地往床角退去,吓得脸色泛白。
    “我盼了许久却一直求之不得的绝色佳人,如今就在我面前,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他一把攫住来不及闪躲的寒雨。“我恨乔孟凌!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夺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你该是属于我的,我要从他手中将你抢回来!”
    他饥渴的吻来势汹汹地落下,寒雨惊慌失色,左右闪躲,哭喊着:“不不要,你走开,该死的混蛋!我不要!”她一脸恐惧,哀哀啜泣着,泪水泉涌而下。费力的挣扎却不见成效,她一急,往他扣在肩上的手腕使劲一咬,咬到渗出血丝仍无所觉。
    “啊!”齐少鸣惊痛地缩回手,同时也放开了她。“你”“必要时,我不惜玉石俱焚!”挂着晶盈泪珠的小脸,有着抵死不从的倔强。
    齐少鸣的神情复杂难辨。“为了他,你当真宁死也不愿委身于我?”
    “是。”
    他望着她良久,然后逸出一声苦涩的叹息。“好吧,你赢了。”说完,转身而去。
    寒雨呆坐在床角,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襟,心中不断哀哀地唤着:“孟凌、孟凌”
    虽是风和日丽、宜人景致的季节,然而孟凌阴鸷冷峻的神情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十里湖的湖面水波荡漾,闪动着粼粼水光。他伫立江边,紧绷的面部表情显示出他正压抑着熊熊怒焰。
    “你迟到了。”他冷然道。一双深邃锐利的黑眸紧锁在齐少鸣身上。
    “东西带来了?”
    孟凌的目光落在齐少鸣身后的寒雨身上。“我妻子没事吧?”
    齐少鸣邪邪地笑了。“你所谓的没事,指的是什么?有没有受伤,还是有没有被我尝过?”
    “孟凌”寒雨哀怨地低唤,乍见三日来内心呼唤千遍的丈夫,一时凝咽无语,三日来的惊怕和刻骨相思,化成酸楚的泪雾,漾得黑白分明的美眸水光闪动。
    “该死的禽兽!”孟凌双拳紧握,怒火一触即发。寒雨哀怨的眼睛,让他误信了齐少鸣的下流话。
    齐少鸣顺势往下讲:“这如残花败柳的妻子,你还打算要吗?”指尖故意轻挑地滑过她雪白的脸蛋。
    “别碰我!”她甩过头,心阵阵作呕,以致未加反驳他的话。
    “要,当然要!”孟凌笃定回答,深情的目光定定凝望着寒雨。
    “孟凌”寒雨震撼不已,感动的泪在眼眶滚动着。
    齐少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便更加恶毒地说:“没想到堂堂枫乔山庄的庄主,其妻居然人尽可夫、贞节尽失”
    “住口!”孟凌暴怒大吼,若非顾忌寒雨的安危,如今齐少鸣已是一具死尸。
    “哈、哈、哈、”齐少鸣疯狂地放声大笑。“想不到我也有能耐让意志如刚似铁的乔孟凌失去控制,哈!原来楚寒雨就是你的致命伤。”
    寒雨急了,连忙解释道:“孟凌,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没有”
    孟凌深深吸了口气,再度掌控好自己的情绪,神色和缓许多。“我不管有没有,这改变不了什么,你仍是我最挚爱的妻子,听到没?我不在乎,寒雨,我不在乎!”
    “孟凌!”寒雨激动地轻泣出声:“谢谢你,谢谢你这份真挚的柔情,我用生生世世来偿还”
    孟凌不语,只是深深地、痴痴地望着她,传递彼此那份无言的浓情爱意。
    这份无声胜有声的情意缠绵,使得齐少鸣一把熊熊妒火在体内重重烧炙,烧掉了他的理智、烧掉了他的思考能力,烧掉了一切的一切,强烈的嫉妒盖过了所有,他恨乔孟凌能轻易得到任何他费尽心力却求之不得的一切,从商场到情场,而她却只愿与乔孟凌生死相许,对他却不惜以性命相拚也要为乔孟凌守住清白之身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此刻他只想报复,只要能毁了孟凌,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疯狂地妒恨乔孟凌,连最后的一丝理性也焚成灰烬。“多动人的情爱呀!我就不信你当真什么都不介意。如果真的不介意,那就证明给我看。”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剑鞘的刀,下一刻,它的位置已在寒雨雪白的颈间,锋利的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刺眼的光芒。“我突然改变心意了,你拥有的产业和一切,我通通不想要,我现在只要你自废武功,一个没有功夫的男人,只能任人宰割,和废人又有何分别?你动手啊!为了爱情你不是可以什么都不要吗?你证明啊,用行动说服我呀!”闪亮的刀口又逼进寒雨一寸,他得意地抬首望向孟凌。
    “和寒雨相较起来,这点武功修为又算得了什么。”孟凌面不改色,连片刻的迟疑也没有,运气抬掌欲击向奇经八脉“不!”寒雨尖声阻止,泪水早已泛滥成灾。“孟凌,不要!求你别为我做这种牺牲,不要哇!”她苦苦哀泣,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齐少鸣难以置信地怔了怔。“你当真愿意为了一个失贞的女人做这种牺牲”突然,他发疯似的快意大笑。“哈没想到一向自命不凡、驰骋江湖的一世豪杰,竟然会栽在女人手中!这叫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应验了那句温柔乡,英雄冢?”
    “都不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生不识真情可贵。”孟凌淡然道。
    孟凌一语刺入齐少鸣的伤处,又妒又恨的怒火烧得他全身刺痛去理智,神情在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真情?哼!你懂真情是吗?自废武功根本是便宜你了,我要看你生不如死!乔孟凌,你自己选择,是要你的左臂落地还是要看你心爱的女人人头落地?”
    寒雨惊骇失色,瞪大眼望着孟凌,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了,声音轻到几不可闻。“不,孟凌,你不会不会的”
    孟凌没有回答,拾起齐少鸣丢过来的剑。闪着无情冷芒的剑,摧魂夺命般令人惊心“不,不要、不要”没有半丝血色的绝美容颜,几乎让人以为她下一刻便会晕厥。就在孟凌举剑挥向自己的左臂时“乔孟凌!你敢!”寒雨使出所有的力气大喊,情急中用力握住刀口抵近颈间,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你这刀要真敢挥下去,我会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信不信,当你挥剑时,我颈间的刀也会穿过我的脖子!”
    “寒雨!”孟凌震惊得无法言语,只能心痛地望着她握着刀口的手正流下如涓涓细流的血河,染红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再滴到雪白如云朵的罗衫上。
    当两人皆誓死如归时,齐少鸣好像也构不成威胁了,恼羞成怒的他,满腹怨忿地恨声道:“好!既然你们这么希望生死相随,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气极攻心下,他怒而运气,一掌击向寒雨“寒雨!”孟凌一惊,情急中施展出他已出神入化的上乘轻功,以无人能及的如风速度来到她跟前,代她接下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孟凌”寒雨悲绝地惊叫,汹涌的泪水疯狂奔窜在她哀恸的脸庞上。
    “原来你乔孟凌也有败在我手上的一天,我终于赢你一回了,哈”齐少鸣不顾一切的放肆狂笑,神情激动而狂乱。
    孟凌没理他,运气勉强撑住身子,然后解开寒雨手腕的绳索,心疼地望着怀中的泪人儿。“寒雨,你没事吧?”
    寒雨泣不成声,只是猛摇着头。
    孟凌五内均受创,吐了口鲜血,气如游丝,偏偏却还能面带微笑。“齐少鸣,你错了,这回仍是我赢,你只是个可可悲的人,有的只是个空洞的躯壳,而嗡帳─拥有太多了,我才是最幸福的人,能保住自己深爱的女人,舍去生命我不觉得可惜况且,你活不过今天”
    “什么意思?”笑容瞬间凝结,然后,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许世昌呢?”他怕孟凌玩花样,命许世昌带人随后赶到,但“他这辈子恐怕是来不了了,下辈子吧!”在齐少鸣震愕的同时,孟凌以脚挑起地下的剑,精准一射!
    “你”他骇然失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何事,人已笔直地倒下。
    孟凌全身的力气也在此刻耗尽,他双腿一软,幸而寒雨及时抱住了他。“孟凌、孟凌!你怎能这么做!你好狠心、好无情,你想害我一辈子良心不安是不是n不是啊!不可以,我不准,你听到了没有!”她哭喊着,柔肠已断,心魂已碎。
    “对对不起,我恐怕办不到了!”他挤出一缕虚无的笑容。“寒雨,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们成婚满三个月”
    “三个月?”她茫然念着,天啊!难道他们当真无力拒天?
    “当初,你要我三个月后再告诉你我的决定,现在,我告诉你我要你,生生世世!不论前世、今生、来世,一直到地久天长你听清楚,我要定你了!来世,无论如何,我绝不再放走你”他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留下一句:“记住了,我爱你、我爱你、爱你”“孟凌”一声凄绝的吶喊回响天际“苍天哪!你好残忍、好绝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我们的相爱是你所安排,又为什么要残酷地拆散?我好恨、好怨哪!”
    她不顾一切地放声吶喊,那撼人的怨直达天际,回荡苍穹,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阴暗,震耳的雷声、伴随着倾盆大雨打了下来。
    “孟凌,我不会丢下你的”她神情凄楚的望着一旁的十里湖,又望了孟凌一眼,紧紧环着他,她咬牙纵身一跳而下!
    冰冷的湖水围绕着她,但有孟凌在她身边,她不觉寒冷。
    她紧紧抱着他,不自觉流下悲楚的珠泪,和湖水混为一体。
    她吻上他犹有余温的唇,静静闭上了双眼
    恍惚中,耳边似乎又响起那慈祥和蔼的声音,告诉她:“楚羽寒,天意注定你与乔孟凌只有三月夫妻之缘,莫要怨天。怜你一片痴恋,容你与乔孟凌再结来世白首盟。你只消记得,乔孟凌即为今生之凌孟樵,望你莫万顾忌,莫再蹉跎,莫负月下老人我的一片苦心及乔孟凌的一片真情。”
    羽寒感到整个人轻飘飘的,游游荡荡不知将何去何从,然后,一阵强大的七彩漩涡袭向她,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的情况,整个人便被卷了进去,然后失去知觉”
    噢,好痛!头痛≈痛、脚痛、喉咙痛、胸口痛、五脏六腑痛,全身都在痛!
    羽寒使尽一生最大的力气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几瓶吊着的点滴瓶,还有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关怀脸孔。
    这是怎么回事?她又回到现代了吗?
    “羽寒!羽寒醒了!快叫医生哦,我忘了,书淮就是医生。”念筑又叫又笑,激动地拉着丈夫的手。“书淮,羽寒醒了。”
    “真的?”一群人蜂拥而上。“羽寒、羽寒”叫唤声此起彼落。
    这么多声音中,她只想找她最渴望的。“孟樵,孟樵!”
    “孟樵?”众人愕然,一同望向始终沉默伫立在后头的孟樵。
    迟疑了一会儿,孟樵走向她,受宠若惊地说:“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
    摇摇头,她露出似有若无的微笑,费力抬起手想握住他,最后仍颓然垂落。孟樵犹豫了一下,毅然紧握住她。“羽寒,如果你希望我陪着你,那么我就绝不会离开,闭上眼乖乖休息好吗?”
    羽寒望着他,点点头,想说什么似的轻轻扯动双唇,最后才满足地闭上眼。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孟樵看着她的唇形,总觉得她像在说“我爱你?”
    “我爱你?”他摇头苦笑,否认了这则天方夜谭。
    稍后,羽寒沉沉入睡,念筑才若有所思地说:“书淮,我看你该彻底检查一下,看羽寒脑子有没有问题,怎么昏迷了三个月,行为都脱线了,居然一醒来就只想到孟樵,而之前她还会n遍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噢,那次的飞机失事真是害惨人了。”
    “乐观点嘛,老婆。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书淮望着床上笑容隐隐的羽寒和静静守在床边的孟樵,若有所思地说。
    二十天下来,羽寒的健康情形恢复得十分乐观,这段期间,孟樵只要一有空便到病房陪她,两人有说有笑,再也没有从前针锋相对的火爆场面。
    月下老人那段话,让她反复思考了许久。她和孟樵已错过了前世,这辈子,她再也不愿轻易放开原本可以牢牢握住的幸福。尊严、骄傲及好胜心,让她曾一度逃避了许久,直到阴错阳差回到前世。
    前世,孟凌可以为她而死,为她付出一切,甚至许诺了生生世世的盟约,永远不放开她,所以,尽管今生的他已不复过往记忆,但那么强烈的爱,多少也在他心中留下痕迹吧?因此,她决定抛下所有的矜持和顾虑,重新赢得他的爱,就算不成功,就算满足了他男性的虚荣心而向她炫耀,她也不在乎了。
    另一个极重要的原因,是念筑前两天告知她一则她所不知道的事。那是在她昏迷的那段期间,书淮初步判定她可能永远呈昏睡状态,当时全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那是我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情景。当时他走到床边,紧紧握着你的手,什么话也不说,我从来没看过他掉泪,可是那个时候,他居然流泪了,你知道吗?他是望着你流泪的!当时我真的是呆住了,任谁看到他那副好像失了神,却明明闪着深刻痛楚的眼眸都忍不住心酸落泪的。那天,他不言不语,整整坐了一个早上。隔天,却向爸爸提出了一则足以使人怀疑他疯了的要求:他说他想娶你!请求爸爸将女儿交给他,他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永远陪伴着你”念筑的话,在羽心寒湖掀起了狂涛骇浪,她大大震撼了,更为孟樵痴傻的行径深深感动那么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子,她如何能不心折、如何能不动容?
    她相信孟樵对她也是有感觉的,不然仅凭冲动和同情绝不可能让他心甘情愿作下这种惊人的决定,也因此,她打算为自己的真情奋战到底,但愿,她能成功唤回他前世对她的情、对她的承诺。
    “孟樵”她欲言又止,望了他一眼,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啦?这副模样可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性情爽朗、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羽寒哦!”孟樵取笑道。
    “前几天我听念筑说呃”孟樵眉宇微拢“说什么?羽寒,我不会介意的,你直说没关系。”
    她瞥了他一眼,又怯怯地垂下眼睑。“她说在我昏迷、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那段日子,你曾要求我爸爸呃,提出娶我的要求?”
    孟樵微微一愕,没料到念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他困窘地一笑。“是的,当时我的确是有照顾你一辈子的打算。”
    “为什么?你难道不怕我永远醒不来?毕竟,娶个这样的妻子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好玩?”他感到受辱了。当时他的心境有多苦、有多痛,她明白吗?而她居然以“好玩”来形容?他苇地提高音量。“你以为我提出这个要求,为的只是好玩?”
    羽寒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她顿了一下,语带期盼地问:“你会提出这种傻到极点的要求,总是有个原因的,对不对?是什么理由,让你愿意作这么大的牺牲?”
    对上她闪动着耀眼光芒的星眸,他有种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感觉,问题是,他有什么好让她期待的呢?
    这一刻,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回答她:我爱你,无可救葯地爱着你,爱得没有理智、爱得不可理喻!当时明知你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我仍然愿意一生守候着你,此情不改!
    但,他并没有这么说。
    好不容易盼到今天的和平相处,他不愿再犯相同的错误,让羽寒想起他们过去的不愉快,破坏了得来不易的和谐气氛。他知道羽寒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如果她比较能接受朋友的关系,那么他愿意配合她,但这并不表示他就这样放弃她了,他只是不再像从前那么急切,而是一步步让她习惯她生命中有他,直到爱上他为止,不论要花上多久的时间,他都愿意耐心地等。
    “反正这个提议现在是不成立了,再来剖析我的心态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可大着呢!“也就是说,睡美人一醒,王子就算达成任务,可以收工回家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孟樵好笑地望着她,半真半假地说:“伟大的楚羽寒老师,你该知道,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最后答应嫁给王子了哦!人家又不屑嫁给我,我都没戏唱了,不收工还能怎么办?”
    羽寒笑了,笑得温柔而有点神秘。“我期待你的求婚。”
    “啊?”这始料未及的答案,让孟樵呆若木鸡,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不愿意啊?”她耸耸肩,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换我向你求婚,我请求你、拜托你、哀求你,娶我好吗?”
    孟樵此刻呆然的表情实在有点可笑。“为为什么?”他的心境并没有预期中的欣喜,反而复杂而苦涩。“因为感激我当时愿意照顾昏迷的你?这算什么?”
    说这种话真是侮辱了她的一片深情!不过能怪谁?谁教当初她太顽固,一直自欺欺人,抗拒自己和孟樵的感情,从不给人家好脸色看,难怪人家会有这种反应。她还能说什么?唉,自作孽,不可活!
    她摇了摇头,挪出空位,拍了拍床边。“孟樵,你坐上来。”
    孟樵困惑地看了她一眼,虽不明究理,还是坐了上去。
    “过来一点。”在孟樵迟疑地俯近她时,她迅速在他唇上一啄。“这是你欠我的,我甚至还可以向你索取三个月的利息。”她指的是机场的当众强吻事件。
    孟樵怔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轻抚一下唇,然后他蹙起眉端。“羽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就亲你一下嘛!这点认知我还是有的。”亏她还有兴致开玩笑。“生气啦?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就是了。”
    “你”他叹了口气,看来羽寒的脑袋可能出了点问题,于是他耐心地向她解释。“羽寒,你听我说,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用这种方法作为人家强吻她的报复,亲吻该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我承认上次是我不对,但我是情不自禁,那是例外,其实你可以赏我一巴掌,那是我应得的。所以,如果不爱对方,就不该吻他或让他吻你,你懂不懂?”
    羽寒简直想笑了,不过,她很费力地忍住,偏着头思考着。“那如果她心疼这个男人,舍不得打他呢,怎么办?还有,她好像被他吻上瘾了耶,伤脑筋。”
    “羽寒?”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慧黠笑意,再看着她眼中明显的爱恋和款款柔情,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他可以抱着一丝希望的话,他愿意一试!
    蹦足勇气,他出其不意地拥她入怀,封住她嫣红的双唇,刚开始是蜻蜓点水般轻尝着,察觉羽寒并没有反抗,他吻得更深入,引导着她张开双唇反应他。彷佛想探索什么,又像想为对方付出什么似的,他们紧紧拥着彼此,分一口子对方的每一份温热、每一份柔情。
    许久,当他们渐渐觉得时间有意义时,才松开彼此,而羽寒的唇早已有些微红肿。
    “根据你的理论,我是不是该给你一巴掌?”她“不耻下问。”
    “不,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如果你也有一点喜欢我,我就吻得“理直气壮。””他满怀深情地望着她,有点心疼地抚着她的唇。
    羽寒傻了、呆了、愣住了!
    她抓住孟樵的手,声音颤抖,眼中全是惊喜。“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孟樵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我说什么?哦!我吻你吻得理直气壮,难道不是?”
    “不是啦,再前面呢?”她急切地问。
    “那是我要问你的,你是否也有点喜欢我?”
    “再前面!”她大吼,忍不住要怀疑他在装蒜。这男人是故意吊她胃口吗?可恶!连表白也要戏弄她。
    “再前面?就我爱你呀!”他说得理所当然,羽寒却是听得又哭又笑。
    “孟樵、孟樵,我就知道,你不曾忘了我们的情、我们的誓约!”她又哭了,这回是喜极而泣。
    孟樵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反应?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她吗?“羽寒,你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羽寒不理他,径自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孟樵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不知道?”
    羽寒摇头。他挫败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我送花的举动该称之为什么?你以为我写那首“关睢”是吃饱没事做,闲来练字的吗?”
    说到这个她就有气。“不是为了你那不服输的个性和受伤的男性自尊吗?从没见过这么死要面子的男人。”
    “该死的!是哪个天杀的告诉你的?”他的眼睛简直要喷火了。
    “正是阁下。请问是谁告诉我说:我凌孟樵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某某女人也不例外。的?”
    孟樵快气昏了。“那是一时的气话!”
    “那”羽寒的舌头快打结了。“那你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你居然问我这个问题?楚羽寒!如果这种举动不能称之为追求,那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来形容了。”
    羽寒满怀歉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以为你是为了挽回尊严,所以才”
    “尊严?”他又不受控制的提高了音量。“羽寒,自从认识你以来,我拉下身段为你做的,哪一件事还保有尊严?为了你,我早八百年前就把尊严这玩意抛到月球去了。”
    随口的一句话,虽是无意,却正中事实。她喃喃道:“没错,早八百年前我就该知道的!”
    孟樵执起她的柔荑放在胸前,温存道:“自从你出现在我世界中,它就只属于你,也只容得下你了,你是我感情的全部,没有你,我的心只是一片贫脊的沙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给我一个答案,让我有勇气继续等你。”
    “很遗憾的,我恐怕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在孟樵松开手,神情黯然之际,她又及时握住他的手,顽皮地补充道:“喜欢这个名词实在太小儿科,不足以道尽我对你的感觉,因为我爱死你了,孟樵。”
    孟樵呆了一下才会过意来,不敢置信的喜悦飞进眼底。“你”羽寒温柔地笑了笑,以唇封住了他的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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