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 没错，我有精神病

    当天光乍起之时，几人已经换好了伪装。
    夏雾身穿蓝色条纹病服，利用何靖川给的隐形装置潜入了花园里。
    花园中活动的病人并不少，只是或多或少不远处都跟着几个粉衣护工。夏雾身形隐在树后，目光落在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独身老人。
    她漫不经心地伸着懒腰，朝着长椅的方向踱步。屁股还没挨在椅子上，老人就发出了莫名的感叹：“你面色这么红润得了啥病啊？”
    夏雾面色不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冲着老爷子说道：“我精神病呢？你呢，啥病啊？”
    “就你精神病？我看你正常的很嘛！我没病，家里不孝的东西嫌我烦把我关在这里的。”老爷子双手靠在椅子上，下巴微微昂起，看向夏雾的目光里满是不信。
    “我也说我不是，但他们说我晚上不睡觉总去别人房间里揍人。”夏雾咧开一嘴白牙，冲老爷子笑了笑。
    老爷子懒懒靠在长椅上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默默地同夏雾拉开了距离。
    “今天天气挺好哈，你继续晒着，我去趟卫生间。”老爷子背着手，左看看，右望望，总之是一点不想同夏雾呆在一块。
    “欸，别走哇。”夏雾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我也想卫生间，但是我脑袋记不住路，你能带我去吗？”
    老头只觉自己被拽住的衣摆上长满了拳头，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他的头上，但他此刻逆反心理也上来了，他磨了磨有些松动的牙：“你放开，我突然不想去了。”
    “那你过来啊~”她拍了拍一旁空出来的位置，朝老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威胁了一般，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心中却满是懊悔为什么要支开护工，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神经病：“可以松开了吧。”
    夏雾乖巧地松开了他的衣摆，心思却落在了附近的守卫与护工上。这个老人状似无人看守，但刚刚她拉住他的衣袖时四周的首位明显有了动静，看来这个老人的身份也不一般。但能住在这个医院里的人，又有哪个不是非富即贵的呢？
    “你的护工呢？”老头似乎有些摆烂，又大剌剌地斜躺在长椅上。
    “你说那些穿粉色裙子的漂亮姐姐吗？”她撑着下巴，打量着不远处身姿婀娜，笑容和煦的护工们，“她们说十三楼来了个更需要照顾的哥哥，所以让我独立一点。”
    老头心中涌起一阵恶寒，接近一米八的大高个女的，夹着甜腻的要死的声音说出一些哥哥姐姐的话，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因而他并没有听清夏雾说的什么话：“是吗，这也太过分了！”
    “嘻嘻，那爷爷能带我去十三楼找护工姐姐们吗？”夏雾眨巴着眼睛，卷翘的睫毛竟真的让她增添了几分萌妹的气质。
    老头并没有被她迷惑到：“你想找护工，让她们去找不就得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粉衣以及守卫。
    瞧着老人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夏雾心中已然涌上了些许不耐，但她面上仍旧笑嘻嘻地：“可是这样不就很没意思了吗？爷爷不想看到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吗？”
    老头在这里呆了许久，每天的生活寡淡无味，陡然来了一些逗弄的法子，他心头也涌上一丝激动，他面上不显：“这不好吧。”身子却已经直了起来。
    夏雾像个小孩儿一般兴奋地跳起，单手扯住他的一只手臂便往楼上走去。
    周遭的守卫面色微微一动，却在老人转头间又恢复了正常的行为。
    关中医疗所门诊厅人并不多，几身白中间，夹杂着几位全副武装的黑。其中就有敲晕了原守卫混进来的秦霄。
    他目光直视着往来的人群，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混迹在病人中的夏雾。
    她跟着老头的身后，还没进入电梯，便听得到身后突然安静，她偏头一看。
    米恩身穿黑色丝绒长裙，步调优雅地走进了大厅。颈间是一颗颗莹润的珍珠，金色的长发卷成了大波浪，她微微低头取下墨镜，便引得周围的呼吸一窒。
    夏雾嘴角微微勾起，大小姐的美貌果然无人能敌。她脚步未停，进了电梯，电梯门慢慢阖上，她偏着脑袋，同刚刚抬起头的米恩擦眼。
    电梯行进的很慢，几乎没到达一层，便有进进出出的人群。她心下有些紧张，她不确定何靖川的爷爷是否又调查过她们，倘若在这里被认出来，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但她的乌鸦嘴很不幸又灵验了，当电梯停至十层时，她便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我不想再做什么检查了！”男声提起来格外的恼怒。
    “少爷，这是董事长吩咐的，请您别让我难做！”一道略微沧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安。
    “什么都听他的，你怎么儿子不也送给他养呢！”何靖川气急了，他本就不喜他爷爷身边跟着的人，还老是装着一副可怜样拿他爷爷来压他。鬼知道他做一次检查要被注射多少麻药剂，这对一个机甲师是致命的。
    他骂骂咧咧地进了电梯，余光一瞥，便对上了角落里某人的黑眸，嘴里的脏话生生噎住了，他刚想说些什么，便注意到了她的颜色。随即又换上那副不满的样子，低声抱怨着。
    跟在何靖川身后的中年人声音虽然疲惫，但目光却锐利地瞥过电梯里的所有人，只是在看到老头时，目光微微顿住。
    他连忙换上了一副和蔼老实的模样：“贺总，好久不见！”
    贺疆双手抱胸站在角落，眼神似笑非笑：“我们认识吗？”
    中年人神色微微僵住，眼里闪过意思恼怒，面上仍旧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贺总贵人多忘事，我是何董的生活秘书，我姓王，上次在杜菲家族的宴会上我曾有幸见过您。”
    见他说话滴水不漏的样子，贺疆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他瞥了瞥王秘身前的何靖川：“这位是何小公子？”